11 告白（一）

兩人之間隔着一張茶幾。

對身高颀長的二人來說，沒有任何阻礙。

“呃，那個，我去上個廁所。”

別看葉言想得多好，實際行動起來，根本沒有那個勇氣。到了近前，望着那雙多情又清澈的眼眸，他幾乎有被看透的窘迫，忙不疊逃走了。

予序就像已經捕捉到他所有行動般，就在他即将退開的時候，手自然地勾上葉言的後腦勺，吻了上去。

帶着絲涼意的唇瓣輕觸到了一起。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靜止，鼻息間全是對方能迷死人的體香。

葉言眼眶微睜的，詫異的看着遠處。

心跳也在這一刻猛然加劇，柔軟的觸感讓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與心愛的男孩一起沉淪。

“嗡！”

這時，一道手機震動聲在兩人耳畔陡然響起，就像有個外人正在窺視一般。

葉言吓得頓時睜開雙眼往後退開，慌慌張張的道：“我真的要去上廁所了。”

說完轉身走就。

看着利落轉身的背影，予序臉色難看地看向手機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覃文。】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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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洋洋，明天來吧？不來也得來，座位可都給你準備好了啊！”

“嗯，再安排一個位置。”

“啊？”

“就這樣辦，挂了。”

身前是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聲音。

葉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返回。紅着臉在飛快地裝蘋果，當予序挂掉電話時，正好遞到他的面前。

“那個，明天見。”

予序眼神直直地看了葉言一眼，似乎沒想到他竟是這般着急要自己走了。不過，原因也不難猜，他沒有遲疑地接過袋子，道：“那明天見。”

“嗯嗯。”葉言回着，人也趕緊走到他背後去推他。像是借此理由，刻意躲到他身後，不讓人看到自己的尴尬一般。

予序感受着背上那兩只熱熱的大手掌，眼角彎彎的，裏頭都是笑意。

這男人也太可愛了。

直到身影消失在樓梯口，葉言才終于松了口氣。然後飛跑着撲到床上，順手拿過一旁的薄被，打個滾，将自己包在了裏面。

別看剛剛那麽冷靜，還有些逃避，其實他的內心可激動了。

雖然只是輕輕的觸碰，都不能算一個正常的吻，但他們都是男性啊，這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也喜歡男性，也喜歡他。

葉言的嘴角揚得老高，真是太好了！

黑夜越來越濃，直到完全壓住那稀薄的殘月月光。

不知過了多久，葉言才猛地睜開雙眼，拿過一旁的手機看了看，居然已經夜裏3點多了。

他竟是不知不覺，睡着了。

他用力掀開被子，通過路燈打來的光，看了昏暗的屋內一會兒，忽而懊惱地抱住自己的腦袋。

明天要去參加很重要的宴會，他居然忘記網購衣服了，現在這個時間點，肯定不行了啊！

他驟然從床上來到地面，焦急地來回走了幾步。少頃，聞了聞身上的衣服，有燒烤味，即使沒髒那也絕對不能穿了。

他來到牆邊，将行李箱放到地上打開。

一套睡衣，兩套工作服，一件淡藍色T，一條淡粉色休閑褲。

昨天穿的那一身，還沒洗！

臨時去商場買更不現實了，基本要到10點以後才開門。

他将唯一一套生活裝拿出來，擺到床上看了看。

他基本都是往oversize風格買，即便是女款，所以應該不會很奇怪。他之前還看過一個男明星穿粉色西裝呢。

如此安慰自己一番後，葉言不再糾結衣服。

睡意自然也全沒了。

拿過茶幾上的手機，這才發現微信右上角标紅了。

他第一時間意識到是誰給他發了信息，趕忙打開查看。

果然，是那小子。

而且，他還改網名了，之前就一個句號。

問題是，怎麽那麽像他網名的下一句呢！

【所願皆成】：明天下午17點的宴會。我中午來接你，帶你去吃好吃的。

【所願皆成】：在做什麽？

【所願皆成】：言？有看到嗎？

【所願皆成】：晚安。

這兩個字是隔了三個小時後的12點發來的。

心下不由一急，生怕對方誤會，趕緊回了一條信息過去。

【我沒看到，可能是酒喝多了，回來之後沒多久我又睡着了，才醒。】

當然，這大半夜的，肯定是得不到回應了。

不過希望他明早起來看到，能理解吧！

睡得太多，葉言倒是沒了一點睡意，直接打開打發時間利器，短視頻。

直到早上8點，才收到予序的回話。

【所願皆成】：後面有好好睡覺嗎？

短視頻的頁面還開着，葉言卻在睜眼說瞎話，【睡了，剛醒。】

【所願皆成】：好，中午見。

結束聊天後，葉言打算再去京東上挑一身男裝。

既然是下午開始，那就來得及。

許是被高興沖昏了頭，等他即将按下購買鍵時候，腦海裏突然襲來一陣恐懼，飛出很多不好的畫面。

等他冷靜下來後，發現脊背上全是汗。

夠了夠了，一天就夠了。

要是被發現，爸爸肯定也會遭殃的。

不知道發生了怎樣的恐怖事件，讓葉言有如此重的心理陰影，甚至甘願默默承受這麽大的不公。

葉言最後還是穿上了那身馬卡龍色的女裝。本就是中性偏硬朗長相，而那頭從中間分開的中短發弱化了那抹硬朗，讓他美得賽過女生。

整個氣質韌勁中帶着一抹柔軟，顯得他獨特又有一絲讓人忍不住去探索的神秘，就像冰面下被凍住的水果糖。

予序來接他的時候，眼神都亮了好幾度。

然而下一秒，眼皮又是一跳，心也沉了下去。

他再次恢複了女裝。

并不是予序懷疑葉言精神有問題，而是真的感覺到了他的痛苦，是不是在遭受什麽威脅。

男人依舊是面帶笑容的，但他明顯感覺到，昨天的他要比今天開心無數倍。

予序的心髒驟然一緊，他希望自己能幫到他。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能感覺到男人很排斥談起它。

不過說實在的，他依舊被今天的他所蠱惑。不知道是不是長期如此，讓他任何風格都駕馭得非常完美，各有各的魅力。

現在的他，就像一顆待人剝掉糖衣的糖。

葉言一上車，予序便看着葉言說道：“怎麽辦？我也想去弄件粉粉藍藍的T恤穿，看着心情都變好了。”

墨色中短發直直垂下，像深色窗簾擋住葉言大半面頰。聞言，他側臉看去，嘴角扯出發自內心的笑意，“那一會兒吃好午飯，幫你挑？”

“好啊。”

葉言是真沒想到予序會說出這番話，原以為會用奇怪的目光看他，然後發出“為什麽又穿上女裝、昨天的男裝不是挺好的嗎”諸如此類的疑問。

不由得心情變得輕松起來。

時間已經中午十一點半，一路上的豪車漸漸多了起來。

“有沒有想吃的？”即将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予序問道。

“想吃這邊的小吃。”雖然曾在這邊待了三年半，後來因為工作常常跑這邊，但葉言一次都沒好好逛過這邊的大街小巷。

“好。”

他們都默契地沒有談起昨晚那一吻，就仿佛沒有發生一般。

王府井小吃街。

因為周末，小吃街人山人海，濃郁的京腔，以及各地口音彙聚，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帝街寫照。

兩人就像形形色色中每一對旅客那般，邊點邊吃邊走。

不過這次，基本都是葉言付錢。

予序當然是不同意的，不過葉言理由很充分：“你還是學生，昨天已經讓你們花了很多錢了。”

“而且我有副業的，前天晚上我一下入賬——”

他看了看左右，然後湊近予序，小聲道：“十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