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混亂

予序的聲音讓因為他人議論而臉色難看的葉言，喜上眉梢。

音色也變得不同，溫柔了很多，“沒事了，你別擔心。剛吃好午飯，這會準備去休息室休息，等待上班。”

他邊走邊道，語調裏的喜悅和甜蜜雖然有刻意掩飾，但在意他的人是能清晰分辨的。

葉言不知道，此時的方珵睿，臉色發僵，一抹難堪和疼痛複雜住整張臉。

他看着緩慢離開的身影，眸中光影飛快變化。不過也就短短數秒，再次恢複平靜，他似乎已經盤算好某種計劃，像只靜靜等待獵物上鈎的蛇。

接着，他舉步朝葉言追去。

“你那邊怎麽這麽吵？你在外面嗎？”葉言奇怪地問道，明顯聽到很多汽笛聲，然而今天才周四。

“哦。”予序回答得含糊，“出來辦點事。”

方珵睿已經走至身旁，但他未出聲，默默守在一旁，就像個在正常不過的同事一般。

直到語音聊天結束，他才狀似随意般，問道：“你朋友啊？”

葉言嘴角微勾，似想到什麽，連忙板起了臉，左右環視一周，道：“就是普通朋友。”

方珵睿狐疑地看了眼葉言，但見他臉色的确很平常，不解地想到：難道剛剛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不過這樣也好，那追起來就簡單多了。

不知道是不是意識到就算是女裝的葉言也是搶手的，讓方珵睿覺得能出手就直接出手。

時間很快來到下午16點。

因為提前半小時上崗，列車長帶領一衆小兵，列隊進了車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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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葉言要求服務普通車廂，方珵睿給他安排了離餐車最近的6號和7號兩節車廂。

杭州開往北京的列車緩緩啓動。

随着軌道的韻律重重地撞擊他的胸腔，仿佛下一秒就要見到那個才剛分開，就無盡思念的男孩。

他知道，見是暫時不能見的，但只要站在同一片土地上，他就感覺這是件幸福的事。

葉言按慣例逐一檢查車票，防止有人亂坐，占座等。

來到7號車廂的時候，一個小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女孩旁邊坐着一個中年男子，禿頂，戴着一副無邊框眼鏡。

但那女孩的眼睛有些紅，整個人幾乎貼上了車廂壁，似乎對身旁的男人有着懼意。

小女孩看到葉言過來，慢吞吞地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高鐵票。

葉言看了眼車票左下角，只有12歲，名叫林岚。

如果是大人帶着孩子，那票必然是大人拿着，也是大人一同遞給他。

葉言想了想，問道：“小妹妹，你一個人嗎？”

小女孩怯生生地點頭道：“是，是的。”

“你家人呢？”

“爸爸媽媽上班，我自己坐車回家。”

說着，葉言又看了眼小女孩身旁的中年男子，說道：“你的車票。”

男人面色如常地将車票遞給葉言。

似乎并沒發現小女孩的異樣。

葉言上下看了眼，遞回去後，便去到下一位。

所服務的兩節車廂檢票結束，葉言因為心裏莫名記挂着那個女孩，又來到了6號車廂。

中年男子正閉目養神，而那小女孩的眼睛裏竟是多了霧蒙蒙的淚意。

“？”

怎麽回事？

剛走開幾分鐘，怎麽小姑娘看着更傷心了。

是家裏出了事？

還是誰欺負了她？

他想了想，道：“小妹妹，有困難記得和我說哦！”

林岚聞言，連連點頭，眼睛不自主地看了看身旁的中年男人。

下意識的行為，讓葉言産生了懷疑。

他又将目光移向中年男子。男子雙手抱臂，似乎睡得很沉。

看起來絲毫沒有異樣。

但葉言留了個心眼，林岚還是個小孩子，可沒那麽多心眼，他打算一會兒再來看看。

他不知道，當他轉身向前時，中年男子那雙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

他看了一眼葉言的背影，然後伸出右手，往旁邊的小女孩的大腿上摸去。

眼神裏滿是惡劣的笑。

“敢叫出來，我就把你扔下去。”準備想喊葉言的小女孩，吓得頓時閉了嘴。

這時，隔壁一個像大學生的小姑娘站起身子，接着往廁所方向跑。

葉言剛經過要去下一節車廂，那小姑娘趕緊說道：“姐姐，那個小妹妹在被人欺負。”

說着她麻溜地閃進了衛生間。

葉言驟然止住腳步，接着二話不說地轉身往回走。

他步伐很快，卻很輕，到的時候，正巧讓他看到中年男子的手正從小女孩的大腿間飛快縮回來。

葉言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竟然遇到了戀童變态。什麽話也沒有，他直接拿起腰間的對講機喊乘警。

中年男子之所以收回自己的鹹豬手就是因為餘光裏發現了葉言，現在看他要報警，直接站起來就去搶葉言手上的對講機。

“媽的。找死你。”

他語氣粗鄙，欺身過來的時候一股油油的腥味。

葉言雖然穿着女裝，本質裏還是個男人，哪那麽容易被人搶走對講機。

他快速躲過，對講機已經被他接通，“喂。這裏有——”

然而他還未說完，那個中年男子似乎是狗急跳牆，直接就往葉言撲來，突然而來重力壓來，葉言直接往地上撲去。

“咚”的一聲，是身體撞擊地面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有多疼。

葉言剛想自己是不是又要受傷了，卻發現身體不但沒有什麽痛感，身下的地面不但不硬，還是軟的。

鼻息間的氣味有些熟悉。

他連忙扭頭往下看，長滿一排濃密且長的睫毛的眼睑頓時張得老大老大。那抹熟悉的香味也随之變得清晰，是融合了自己體香而變得獨特迷人的薰衣草香。

“予序！你怎麽在這？”

葉言這一刻已經沒有其他想法了，滿腦子都是這個男孩。因為他現在本該在北京，在中戲上課，而這輛列車是從杭州出發，還在開往北京的路上，相隔了上千公裏。

實在太詭異又太激動了，以至于他一時沒能再去管那個女孩的事情。

同時他快速地從予序的身上起來，接着将他拉離地面，急切問道：“痛不痛，還好吧？”

予序搖了搖頭，眼神有溫柔也有心疼。只要葉言沒摔着就行，那點痛對他來說根本不是事。

方珵睿也已出現在6號車廂，他是親眼看着一個長得非常帥氣的男孩飛快地和他們擦肩而過，等到他趕到的時候，那個男孩已經在葉言身下。

他是和乘警一起出現的，在對講機裏傳來葉言的聲音時，他就丢下手頭的事飛快地去找葉言。

乘警已經将那個中年油膩男給控制住了。

方珵睿看了眼對陌生男孩噓寒問暖的葉言，旋即問道：“葉言，什麽情況？”

被領導指名詢問，葉言這才将目光從予序的身上移開，看向方珵睿道：“他猥.亵那個小女孩。”

“我沒有。你胡說。”被控制的中年油膩男驟然反駁道，死不承認。

葉言也懶得理他，而是來到座位上坐下，溫言軟語地詢問林岚，“小妹妹別怕。那個是警察叔叔，有困難大膽和他說。”

警察兩個字給林岚帶來莫大的勇氣，她不再害怕，将一上車就被那個中年男子猥亵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

聽得葉言臉都綠了。

這哪裏是人，就是一畜生。

中年油膩男被乘警帶了下去，方乘務長跟随一起去處理這件事。

走之前，他扭頭看了眼葉言，還有予序，滿臉心事的離開。

葉言安慰了小姑娘幾句，發現她情況并不是很好，便将小女孩帶去了隔壁車廂的空座位上，将她交給真正女性身份的高姐招撫。

比起安慰人，她們更懂一些。

予序就這樣默默地跟在他的後面，寸步不離。

将人安排好後，葉言才帶着予序離開。

朝5號餐車車廂走去。

兩人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葉言看着對面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問出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你怎麽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