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這誰能不害怕?!
門禁時間如約而至。
宿管阿姨可不會管他們是否找到了重要的線索,也不會管他們是否找到了離開幻境的正确途徑。
只要門禁時間一到,都要給我乖乖回到自己的床鋪上睡覺!
“你還記得那個黑影嗎?”
一片漆黑裏,方印看着地上從外面灑進來的清淩淩的光。
他聲音不很大,但是在濃稠的寂靜夜色裏足夠清晰。昨天夜裏在起火之前有一團黑漆漆的影子從窗口飄過。說來他們都還沒時間弄清楚那是個什麽東西,起火的時間就已經到了。
那個人影,很可疑。
“是窗前飄過的那個黑影嗎?”毛澄澄今天着實被吓到了,等宿管阿姨查過寝之後,就飛快的爬上了方印的床,和他擠在一起。
沈秋白坐在床頭,和他們靠得很近,這個站位倒是和昨天夜裏很相似。
方印低低哼了一聲,正說着地面上的光影閃動,似乎是有什麽一閃而過。方印飛快的轉頭去看。
窗外空空如也。
一旁的毛澄澄緊緊貼着方印,将他的衣袖攥得死緊,皺的像是一坨幹巴巴的鹹菜一樣。
“鏡子。”
秦仄歸的聲音低沉又突兀,在清冷的夜色裏突然響起,毛澄澄的整個身子幾乎是同時跟着顫了顫。
方印顧不上這些,聞言飛快的扭頭去看房間裏唯一的一塊鏡子。
這個宿舍的房門後正中央貼着一面細長的穿衣鏡。關上門之後,正好在房間的中軸線上。
窗戶,鏡子,和地面上窗外投進來的那一小片光亮,連成了一條線。
而此時,鏡子裏面,正對着窗戶,默不作聲的站着一個人。
見方印看了過來,也絲毫不為所動。
“嗚!”毛澄澄再一次受到了驚吓,不過這一次不用任何人動手。毛澄澄極其有先見之明在他驚叫聲即将出口的時候,自己擡手捂住了嘴巴。
最後也只是從指縫裏溢出了幾聲小小的嗚咽。
可謂一回生二回熟。
連續經歷了這麽多刺激之後,毛澄澄慘兮兮的學會了自己控制自己。
方印盯着鏡子裏的畫面,聽到了身邊的動靜,用餘光帶了一下,就看到了毛澄澄有點慘兮兮的小可憐樣。
……覺悟不錯。
鏡子裏的影子來回移動着。
随着鏡子裏黑影的動作,窗外和地面相應的會一閃而過黑影。
“……我去,這是什麽東西。”沈秋白小聲的驚嘆了一句,整個人已經是蓄勢待發的進攻狀态了。
向來只見過鏡子反映鏡面外的世界,這是頭一次看見鏡子裏出現的人可以控制鏡子外面的情況。
沒有人能夠回答沈秋白的問題,他們也都是一頭霧水。
“它出現的時間,提前了。”方印下意識的摸上了手指上冰涼的戒指,可以從這枚強有力的武器上汲取一些安全感。
“嗯。”秦仄歸輕聲回應了方印的話,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了一枚小手電。
是那種可以調節遠近光的強光手電,極其明亮的一束照在了鏡子上。
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緊盯着鏡面。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他們在手電光裏看清楚了鏡子裏的畫面。是一個背對着他們的人。
看着隐隐有點熟悉。方印有種不好的預感,心跳莫名快了起來。
靜默中,鏡子裏的人緩慢轉身。
随着她一點一點轉過來,鏡子裏的畫面也跟着變了。
方印并不陌生。
看鏡面裏的環境和陳設,以及熟悉的床簾花紋。很顯然,是他們剛剛去過的,王一的宿舍。
只是這個角度怪異。方印腦子裏自動調出來那個房間裏的立體建模。這個視角……是那面被擺放在角落裏的穿衣鏡。
他們屋裏的這面鏡子,和王一宿舍中的那面鏡子進行了聯通。
鏡中人的臉已經完完全全暴露了出來。
赫然是已經死去的王一。白日裏那個普普通通女生此時此刻在鏡面和手電光的加持下,褪去了縮瑟,看起來竟然有幾分冰涼的妖異感。
她笑了。
臉上又出現了那個淚窩。
方印卻從她蒼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笑意,那笑意浮在表層,仿佛只是皮提了起來。別說是靈魂沒有喜悅,就連表皮下所覆蓋的肌肉似乎都沒有動。
可是王一的屍體還在他們的衛生間裏呢。躺在冰涼的地板上,胸口插着一把刀。
沒人敢移動她。他們也沒有地方存放她。
只能任由她孤零零躺在那裏。周圍散落着細碎的玻璃碎片。
一點火光在王一的手心裏綻放。
她的嘴唇動了動,無聲的幾個口型,火光應和着瞳仁裏的瘋狂。
方印看懂了。
她說……都,得,死。
“抓,抓住她!”方印立刻反應過來她要做些什麽。握着床鋪的邊緣,一個借力就從上面翻了下來撲向了那面鏡子。
而秦仄歸的反應比他快多了。
甚至方印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已經沖過去了。
在秦仄歸靠近那面鏡子的時候,鏡子裏的畫面驀然消失,變回了一面普通的鏡子。映着秦仄歸凝重的臉色和方印臉上的着急。秦仄歸已經摸到了鏡面,入手冰涼,像是在嘲諷着什麽。
他當機立斷拉開了門,竄了出去,速度之迅捷,比毛澄澄的異能不遑多讓。至少方印追出去的時候,走廊裏已經看不到秦仄歸的人影了。
方印來不及管屋裏那兩個有沒有反應過來,咬了咬牙追了上去。
匆匆忙忙跑來找他的許祀瑞和方印撞了個滿懷。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方印!”許祀瑞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因為和他們不住在一個宿舍裏,缺失了一部分經歷,讓他根本看不懂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
鼻尖撞得有些發酸,微眯起的狐貍眼裏一下湧上了酸澀的淚意。
可是方印根本不搭理他,粗暴的抵着許祀瑞的肩阻止了他的靠近,一個閃身就繞過了他,頭也不回的往樓梯間跑去。
通往二樓的阻礙已經被秦仄歸強行掰開了。不同于昨夜的游刃有餘,這一次他沒有餘力去控制力道,用了最直接粗暴的手法。之間将兩道栅欄拽斷了。
方印一矮身靈活的從缺口鑽了進去,拔腿就往樓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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