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不請自來

之前她從蘇昕棠的神态中，就看出來了，小姑娘對阿飛有心。

可從小姑娘的氣質來看，對方家世恐怕并不普通。她和阿飛的親媽走得早，後媽過門又生了弟弟妹妹。都說有了後媽就有後爹。那個家，早就不是她和阿飛的家。

她要是知道了家裏的情況，還願意和弟弟處對象嗎？

她心裏沒底。

手中那顆充滿香甜味兒的奶糖，似乎也帶着些苦澀。

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肖傾野回到家，卻看見已經被蘇昕棠吓跑的向紅，正翻箱倒櫃，把家裏翻得一團亂。就連蘇昕棠給向毛毛的奶糖都沒逃脫他的毒手。

“不要！那是蘇姐姐給我的……”

向毛毛見奶糖沒了，放聲大哭。

那麽好吃又香甜美味的奶糖，他就嘗了一顆，連媽媽都沒舍得嘗，卻被他糟蹋了！

“做什麽？你居然搶孩子的東西。”

肖傾野火氣上來了，氣得她直接操起掃帚，對準他後背一陣打。

“幹什麽，幹什麽你反天了你！”

向紅臭不要臉的吃着奶糖，滿嘴噴着奶香：“賤人，居然偷偷在家吃奶糖，還敢騙我說家裏沒錢了。錢呢？都給我拿出來……”

說着，又上前去搜肖傾野的身。

肖傾野身上還真的有錢，剛才蘇昕棠給她的三十塊錢，她還揣在兜裏，沒來得及藏好。被向紅抓住一搜，自然就搜了出來。

“不，不要！——這是阿飛給我的……”

肖傾野試圖做最後掙紮，卻被向紅一個耳光甩到臉上，打得她眼冒金星，一下子摔了出去。

“賤人，你吃我向家的，穿我向家的，還拿着我向家的錢去養娘家？口口聲聲阿飛阿飛，你滾回你肖家去啊！看我不打死你……”

上前一陣拳打腳踢。

“我沒有……”

肖傾野試圖辯解，向紅反而打得更厲害了。

“放開我媽！”

向毛毛撲上去救人，卻被向紅一腳踹出老遠。

打得肖傾野癱倒在那，再沒了掙紮的力氣，他這才得意地破口大罵。

“勞資打聽過，你弟弟早就死了！還指望他來救你？你就到地下去找他吧！啊呸，賤人，就是到了地底，你也是我向家的人！”

罵完，這才揚長而去。

留下好像臺風過境的家，和鼻青臉腫抱頭痛哭的母子倆。

蘇昕棠回到保管室。

她帶回來的土豆讓衆人眼都綠了！

這年頭土地裏種什麽，不種什麽，都不由社員說了算。家裏每人兩三分自留地，留着種菜都不夠果腹，更不要說栽種別的了。也有人偷偷開荒種些土豆、紅薯、豆子一類的充饑。只要不被人檢舉，村裏的幹部也樂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不過，也僅限于一些靠近山邊，可以開荒，膽子還大的人家。

土豆份量足，還飽肚，災荒年頭簡直就是能救命的好東西，也難怪大家眼紅。

蘇昕棠哼着歌挑挑揀揀，把個頭小的，有刀口的土豆挑出來，打算趁着外面下雨不出工，做點好吃的犒勞犒勞自己這空泛的胃。

唔……

順便請張支書兄弟來做客，這些日子他幫了她不少。

得知蘇昕棠要請客，下雨閑着沒事的幾名知青聞風而來，歡聚一堂說笑，幫着打下手，蹭飯的意圖明顯。當然，這些人也沒好意思來吃白食，大都手上帶着東西，或是老家帶來的臘味，或是山裏的野菜，或是自己珍藏的老白幹，張萬裏更直接從地裏摘了好幾種小菜過來搭夥。

蘇昕棠幹脆發話，請大家吃一頓，算是感謝大家的照顧。

原本準備三個人的飯菜，一下子變成了十人，蘇昕棠衡量了一下手裏的原材料，直接蒸了一大鍋米飯。

麻辣小魚幹下酒，可是酒鬼的最愛。

風幹野兔她一直沒動，眼下拿出來，做了兩大盆土豆燒野兔。

土豆燒野兔很費油，因為野兔肉很柴，沒有油野兔不香，土豆也不好吃。她把鍋加熱放足了豆油，放入蔥、姜、蒜炒香，然後将焯水的兔肉下鍋大火翻炒。等兔肉七成熟時放入土豆，繼續小火炖至熟爛，收汁起鍋裝盆。

趁兔肉沒熟，她發了面，分得的半斤肥肉剁碎，豆角下鍋炒熟，和肥肉混合後包起了菜餃子。

白面包的餃子很精貴，這東西在鄉下只有年節才能吃上，自然很受歡迎。

蘇昕棠酷愛美食，喜歡吃，更享受制作美食的過程。

她的廚藝好，濃郁的肉香，就勾來了村裏不少饞嘴的小孩，躲在暗處偷瞧着，拼命的嗅。

蘇昕棠看了看，許是上輩子沒有孩子的原因，她對小孩子總有一種莫名的喜愛。回頭夾了些小魚幹出來，分給那些小孩。看着一張張歡樂的笑臉，她打心眼裏高興。

兔肉出鍋，她又炒了幾道小菜。

大家圍成了一圈，等着餃子上桌。

“快來快來，棠棠你快別忙了。這麽多菜，足夠大家吃了。你快來坐下吧。”

阮蜜兒笑着招呼蘇昕棠入座。

要說誰的臉皮最厚，當屬阮蜜兒了！

上次二人鬧掰後，蘇昕棠就從沒給過她好臉色，大家也知道兩個新來的女知青互不待見。一聽說蘇昕棠請客，跑得最快的還是阮蜜兒！

她殷勤地擦着椅子，邀請蘇昕棠坐在她身邊，還好像主人一般招呼着大家入座。

蘇昕棠雙手疊抱胸前，冷嗤：“誰讓你來得？滾出去！”

阮蜜兒愣了。

衆目睽睽之下，眼底飛快有淚意聚集：“棠棠，你……”

蘇昕棠半句廢話都不願意說，直接把阮蜜兒從座位上扯起，推了出去。

“滾！”

“好，好……好你個蘇昕棠！不就是吃你一頓飯嗎？既然舍不得，幹嘛還請大家？”

放下狠話，阮蜜兒哭着快速跑了。

心底卻恨不得撕碎了蘇昕棠，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居然讓她難堪？

蘇昕棠，你給我等着！

在場的氣氛一度很緊張，大家都有些無所适從。

“大家随便坐，快坐。”

蘇昕棠招呼大家落座：“都別客氣，大家該吃吃該喝喝，不要為了不相幹的人，傷了咱們的雅興。來來來，都嘗一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