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格蘭威其二

6.

可惡！

格蘭威覺得，酒廠沒有倒閉，一定是因為卧底們太能幹了。

看着面前的三個一臉殺氣要多兇有多兇，比琴酒大哥都敬業的假酒，鶴澤少年露出了死魚眼。

時間倒回一個小時之前。

上次見琴酒還是上次，自己的安全屋突然被大哥撬開了門，格蘭威差點沒有繃住，按下了手裏的扳機。

“喲，團建呢？”看清來人之後，格蘭威收起武器，反手摸出來一根煙，點上，在缭繞的煙雲中，無視了琴酒大哥要殺人的目光。

不大的房間裏，陸續進來了好幾個黑衣大漢，組織裏能叫得上名字的代號成員，有一小半都在他的安全屋裏……這間小房子何德何能，容納這麽多的大佬？

伏特加、蘇格蘭、波本，還有一位有過一面之緣的綠眼睛青年，代號好像叫黑麥威士忌來着？

“別廢話，”琴酒依然是帽子大衣雪茄三件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只會這樣搭配衣服，“這次的任務你親自出手，蘇格蘭進行協助，殺了最近風頭正熱的東野議員。”

“議員？他和組織有牽扯？”

“別問那麽多，boss的命令，這個人必須死。”

“……”哦，知道了，格蘭威手指點點那張照片，視線落在了新來的成員身上，“這位是？”

“哦，格蘭威大哥，這位是黑麥威士忌。”伏特加介紹了一下對方，“和這次的事件沒有關系。”

“別問那麽多，”琴酒眼神冷漠，并沒有解釋什麽，“如果失敗了，就回你該回的地方，格蘭威，不需要我提醒你，你是怎麽從那個地方出來的吧？”

說着，琴酒示意伏特加，從手提箱裏拿出來一支針筒，裏面封存着一種色澤鮮紅的藥劑，某個角度看過去，和格蘭威暗紅但眼瞳一樣，充滿裏某種不詳的色彩——

“這是新研究出來的成果。”

——「觸發身份卡：格蘭威威士忌（****？）其二，是否查看？」

格蘭威微頓，在琴酒的眼神下聳肩，接過那支藥劑，随手收進了抽屜裏，然後暫時選擇了否。

其實他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他成為格蘭威已經一年左右了，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現在看琴酒的态度……格蘭威要定期注射這種藥劑？卧底大叔的過往都被角色詳情界面上的一把把鎖鎖住了，這麽久了，才解鎖了其一……

也正是這樣，他才只知道格蘭威是卧底，甚至都不知道馬甲的真名是什麽。

“我知道了，我會用的。”他假笑了一下，開始找借口，“任務優先，這會影響我的狀态。”

“你最好如此。”琴酒冷哼一聲，轉頭帶着伏特加離開了。

“再見啦……下次來請敲門。”格蘭威關上門，轉身，對着一屋子的威士忌，牛奶單推人決定要讨厭威士忌一分鐘。

“蘇格蘭輔助我……你們兩個呢？”格蘭威灰色的半長發已經好久沒有剪短了，桀骜不馴的耷拉在脖頸間，倒是削弱了他面相之間的兇戾，突兀得，有幾分難說的平靜安寧，可惜，那雙眼睛直直的看過來時，仍然讓人忍不住的警惕。

“無可奉告。”黑麥威士忌冷冷回望，似乎不滿意格蘭威居高臨下的說話語氣。

格蘭威：“……”

可惡，他好拽！

但是仔細一想，蘇格蘭，警方卧底，波本，公安卧底，格蘭威，公安卧底，眼前的這瓶酒，下場估計會很慘吧。

懶得搭理這瓶脾氣不好的酒，格蘭威随手拿起自己的裝備，“三分鐘準備時間……你多少碼？”他問蘇格蘭的狙/擊碼數。

“保守估計六七百吧。”其實認真起來能再多兩百，但給黑衣組織打工又不是給國家打工，那麽認真幹嘛，能摸多少魚就摸多少魚。

“嗯。”格蘭威已經打算出發了，“我去開車。”

“等、等等！”蘇格蘭硬着頭皮站出來，“車還是我來開吧，我們要一起行動的。”不能讓幼馴染也和他一樣，直面車禍般的開車技巧，學壞了怎麽辦？！

格蘭威：“……”好耶。

他剛才還在擔心自己的車技不好，被交通警察抓到了怎麽辦，琴酒大哥會報銷罰款嗎這樣的事情呢，蘇格蘭，他看走眼了，這個人雖然兇，但難得算個好人呢！

“不，我自己有車。”波本不理解小夥伴的苦心，他只是單純的不想和某個綠眼睛的讨厭鬼坐同一輛車而已。

“我也有，放心，我不會和某人坐同一輛車的。”

“……”幼兒園小朋友嗎？格蘭威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看着剛才還一臉冷酷的兩個無情酷哥突然拌嘴，他緩緩捧起了手裏的瓜。

等等，他在做什麽？

“萊伊，你最好不要拖後腿，要是讓我發現你的小心思……”

“呵。”

格蘭威正打算說點什麽，拜托這種讓人尴尬的氣氛，下一秒。

——「恭喜玩家獲得成就：你們威士忌就沒有真酒嗎？」或許是某個關鍵字觸發，總之，奇奇怪怪的成就又達成了。

習慣性的點開查看，格蘭威發現，成就的達成要求是：接觸三個不同勢力的卧底。

畫重點，三個，不同勢力。

格蘭威、格蘭威瞳孔地震。

也就是說，這裏除了公安卧底和警方卧底，還有第三方的卧底？

這、這合理嗎？！

他懂了，也就是說，黑麥威士忌，也是假酒啊。

威士忌，拿的都是烈酒的代號，幹的卻是劣酒的活呢。

正在這個時候，分出去控制馬甲阿昭的那部分精神體戳了戳他，告訴他待會兒警察的位置，格蘭威直接惡向膽邊生，打算直接帶着威士忌去自首。

搞什麽啊，組織裏難道只有琴酒大哥是一瓶真酒嗎？

哦，還有伏特加。

……

汽車平穩的向前，格蘭威坐在後排，微微阖眼，點開了解鎖的人物信息，瞬間，一股數據融入他的身體，和小警察平淡無奇的安穩日常沒有可比性，隐藏在黑暗裏的卧底大叔記憶裏，有着糖也中和不了的苦痛。

“潛入？這我可不擅長啊……”彼時的卧底大叔還穿着警服，可惜，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完全解鎖，格蘭威看不清他的全貌，只能看到一雙格外明亮的藍瞳，像風洗刷過的天空，“但我知道，想要接觸黑暗，就要融入其中，哎呀呀，到時候抓我的時候我可以預定一間單人牢房嗎？”

“那他就拜托你照顧了，煩人的小鬼頭知道了，可能會惹出來亂子的。”近乎遺言般的話，說完之後，他轉身逆着光，走入了黑暗。

光亮從背後逐漸暗淡，和年輕的卧底先生背道而馳……光落下之處，必然有暗的滋生，但沒關系，為了更好的明天，他也願意做出犧牲。

接下來的內容多少有點殘缺不全，大多數畫面都是一片黑色，但格蘭威還是一點一點的看過去，一點一點的聽着聲音。

披着大叔馬甲的鶴澤少年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之後，一直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但在這一刻，他也希望，黎明之前，他能替別人稍微點一點燭火，自從登入了這款游戲，失去登出鍵之後，這一切，對他來說，或許根本不能算是游戲了。

“這就是組織新藥的試驗體裏唯一存活的？boss很滿意，讓他加入行動組吧。”看不清的人臉，白色藍色混雜的實驗室。

不是吧，讓你潛入，不是讓你這樣潛入的！好家夥看出來你不擅長潛入了。

“不穩定？沒事，足夠聽話就好……還沒有人能擺脫如此高強度的洗腦……”機械化的聲音，還能聽到電流的滋啦聲。

這聲音極其魔性，好像用指甲劃黑板一樣，十分提神醒腦。

“你還記得什麽？”是琴酒大哥的聲音。

“……我會為那位大人掃平一切前進的阻礙。”

“你的名字？”

“……”

“很好，你以後就是格蘭威威士忌了，排名全球第二的威士忌酒。”

格蘭威猛然睜開了眼睛，卧底大叔太認真，以至于他都覺得對方是不是真的跳反了——

果然，沒有演技，當卧底都不合格呢！

“你還好吧？”蘇格蘭從後視鏡裏看到了男人慘白的面容，那雙紅眸似乎要滴出鮮血一般，格外攝人。

“……嗯。”他神情慢慢收斂，又恢複了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

所以，那支藥，到底是個啥？不用的話，會被琴酒懷疑嗎！要不然晚上回去試試，他最近攢的點數不少，要是真的有問題，也能修一修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