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你所向往的

15.

聽起來這個帕圖斯像是什麽變态一樣，格蘭威就差把抗拒寫在臉上了。平時不管發生什麽事情，因為馬甲人設的關系，就算內心的吐槽欲望已經壓抑不住了，格蘭威的表情都沒有什麽大的變動，給人一種十分不好惹的錯覺，所以貝爾摩德沒有看到她想看的熱鬧，似乎有點失望。

“也是，忘了你這個人很無趣了。”

格蘭威：“……”你說這話，我沒辦法接啊。他沒有這部分的記憶，對貝爾摩德也不熟悉，只能沉默應對。

“boss很信重她，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這話聽上去像是警告，但格蘭威在這瓶酒身上，感受到了一點不同……貝爾摩德，似乎和格蘭威關系不錯？

而且，帕圖斯居然是個女孩子嗎？！

日語發音中的男他和女她是不一樣的，格蘭威聽出來對方的言下之意，微微點頭。

“我明白了。”

千萬不要是女朋友什麽的啊，這樣他更處理不來了！

“下次不要用這麽劣質的染發劑了。”貝爾摩德揪了揪格蘭威的半長發，燈光下，格蘭威看到了某種複雜的情緒。

格蘭威看着對方手裏的發絲，注意到發根部位不同與發梢的亮色，微微皺眉。

離開酒吧之後，格蘭威站在路燈陰影處，回眸望向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城市，心裏不由得升起了一點莫名的感慨——

又是無月的夜晚，最近東京的天氣真的多變，前兩天還是晴空萬裏，最近就陰沉沉的，感覺過不了多久就要下雪了。時間過得好快，不知不覺，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快要兩年了。

不知道另一個世界，家裏一切可都還好？

回到自己的安全屋，格蘭威對着鏡子，抓了抓發根，發現新長上來的頭發，發根是比灰色更淺的亮色……之前的那罐洗發水用完了……他拿起空罐子，翻到了說明書那面——

「負離子染色洗發露，灰色款」

“……”啊，原來灰色是染出來的嗎？！他一直以為是正常的顏色！銀發并不是多常見的發色，但如果是銀發，他身份暴露了的話，可能會把組織的視線吸引到阿昭那邊的……貝爾摩德不愧是有千面魔女之稱的易容大師，随便一眼，就能發現他的頭發是染出來的。

麻煩了。

啧。

等等……他記得琴酒之前頭發是金色的，現在也變成淺銀色了，雖然琴酒沒說為什麽，但格蘭威經歷過人體實驗，自然能猜到，琴酒這種變化很大可能是因為藥物實驗。那不如，就這樣推到那管藥劑上去吧，就當是無法證實的副作用。

就是說啊，如果格蘭威是阿昭的兄長，兩兄弟怎麽可能長的不像呢，就算神态不像，發色瞳色這些明顯的特征還是很像的嘛。

計劃通。

拿起剪刀随便的修剪了一下發梢，把耳朵露出來，這個馬甲的滄桑感是由內而外的，但修整儀容，确實會讓人更帥。

……

“貝爾摩德去找你了？”琴酒站在夜色之中，手裏的雪茄明明滅滅，看不出來神情，格蘭威倚在波本的馬自達上，頂着對方超兇的目光，也點了一根香煙。

晚上，是他們這些人聚衆搞事情的好時候，不過，今天晚上，琴酒要找一個精通審訊技巧的人……也就是格蘭威自己——來審問，他們抓到的、那個入侵了組織資料庫的、倒黴的炮灰人物，因為真正的罪魁禍首還在被窩裏咪嗚呼嚕的睡覺——宮沢昭并沒有把矛頭引向別處，如果他們沒抓錯人，那麽……組織的資料庫還挺受歡迎的。

但是，精通審訊技巧的格蘭威想要自己開車過來，結果被蘇格蘭好心阻止了。

——“不是擔心人，是擔心你的車，波本。”

波本：“……”

所以他就開車送格蘭威過來了。感謝幼馴染給他找的借口，作為情報人員，這種場合他一向是會努力想辦法加入其中的。

“嗯。”

“那個女人說的話，只能信一半。”琴酒提醒格蘭威，“boss不會任由帕圖斯對你做什麽的。”

格蘭威；“……”這段話透露出來的信息量過于大了吧！

“APTX-4860已經失敗了，除非她能拿出讓boss心動的籌碼。”

琴酒不想看到超好用的格蘭威和那個瘋女人對上，畢竟他也不喜歡那個病嬌變态占有欲極強的神經病。相比之下，格蘭威脾氣竟然算得上好了呢。

你說缺點？他之前羅列出來的缺點，對比下來，也正常了不少，畢竟組織裏，奇人輩出，奇葩大賞……這個好像不對。

總之，要是因為那個神經病，組織內部內鬥起來，最後處理爛攤子的人還是他！所以他不介意給格蘭威多一點提示……如果他不肯聽，那就算了。

“我知道了。”格蘭威禦用萬金油回答句式，眼神微動——

「觸發身份卡：格蘭威威士忌（****？）其四，是否查看？」

他選擇了否。

“APTX-4860……這是什麽東西？”波本看起來超級不耐煩，“叫我們過來，就是為了這些無聊的事情嗎？”

“這是科研組的事情，和你沒關系。”格蘭威冷冷的看着波本，他很明白這種想要知道些秘密，想要試探什麽的行為，但他還是覺得太危險了，剛好在這種風頭上，很容易被懷疑上的。

波本被格蘭威的暗紅色眼睛盯上，一瞬間，他差點沒忍住去拿自己的武器。

可惡。蘇格蘭一定是被騙了，竟然會覺得這段時間的相處，對方會對他們放松警惕！這根本不可能的！他就是懷疑上自己和蘇格蘭了……不行，為了景光的安全，他要盡快動手了。

琴酒周身冷氣一滞，挑眉看着格蘭威對波本不加掩飾的殺意，最後，是琴酒大哥揮揮手，從他的保時捷356A後座上拖出來一個麻袋：“問清楚，他從資料庫裏拿了什麽，幕後主使是誰。”

格蘭威：“……”

果然，他就是個工具人呗。

……

記憶片段融入身體，格蘭威盤膝坐在床邊的地上，垂頭不語。這并不是多麽美好的記憶，相反，這是痛苦的深淵。

“吶吶，多麽完美，你的每一次呼吸都是由我賦予的自由……”女孩子的低聲呢喃呓語在他的耳邊回蕩，原本應該是甜美的聲音，卻帶着一股散不去的瘋狂，“還想要更多嗎？來臣服于我吧……我最得意的作品，賦予你生存的意義……”

然後就是無休止的疼痛，身體過熱導致呼吸都帶着滾燙氣息，鶴澤少年感覺自己才是被架在火上烤的那條魚，掙紮不得……鑒于馬甲們都特別能忍疼，即使痛到快要哭出來，也絕對不會露出痛苦的神情，鶴澤少年暫時把意識抽離了馬甲的身體，才勉強沒有露出醜态。

說到底，不管馬甲的過去有多少苦痛的經歷，但那都是凝結在過去的傷疤，而他，一個倒黴的普通高中生，無論怎樣都無法感同身受。

耳邊是儀器滴答的聲音，他睜開眼，是實驗室白色的天花板，閉上眼，是窒息般散不去的黑暗。

“啊，暫時先不要聯系了……”卧底先生的聲音帶着無奈的淺笑，“我可沒信心不被洗腦啊。”

“可是……”他的線人年齡不大，警校剛剛畢業的孩子，懷着一腔熱血，卻要眼看着尊敬的前輩這樣走向末路，此時眼神濕漉漉的，讓他想到了家裏會追着他故意使壞引起注意的小朋友。怪可憐的。

“就這樣，給我兩年時間吧，如果我沒有聯系你，就算見面了，也要裝作不認識哦。”

“總之，後會有期吧。”前輩笑的溫柔。

“那……你的名字……？”線人摸頭，有點不好意思，“我是說，總要有人記住你的名字來着……？”

“啊，這個啊，我叫凜，宮沢凜。”

然後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五年，他是組織裏最鋒利的刀刃，他擺脫了洗腦的控制，他收集了所有能接觸到的信息，将它們藏在他老家院子櫻花樹的福袋裏。

他殺了很多人。

他不想聯系他的線人。

因為他知道，他的身體在崩壞，他快要死掉了。

在鶴澤接管馬甲之前，雖然系統介紹，格蘭威的一切，都是設置好初始參數的人偶，因為他的到來才有了靈魂，但即使是人偶，也不代表所有的痛苦都可以消弭于無形。

解鎖了格蘭威的所有記憶，他甚至拿到了一個成就：「你所向往的」

這樣的刀他還能坦然面對幾次呢？鶴澤少年面無表情坐起來，迅速的做出了決定——

不能這樣下去了，他要讓宮沢凜，重新站着陽光下。

憑什麽就要他一個人挨刀！

他可是堅定的he黨！

可惡！

——[主線任務：黑夜迷途已更新，任務六：基石，請打開任務面板，查看任務描述]

[任務描述：為了公衆的利益，我很樂意迎接死亡。我身負罪責，我靈魂不安，我終将為曾經的殺戮付出代價。我會成為基石，為尚且稚嫩的後輩們鋪就安全的道路。]

[任務獎勵：空白身份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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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我提前劇透一下，做好準備，不要罵作者君是個變态……那個，帕圖斯，新馬甲，漂亮姐姐，病嬌性格。

鶴澤君：……救、救命！胸口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