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可笑

34.

現場有三個偵探,  兩個精英警察，很快，死者的死因就被查清楚了,  的确是因為氰/化/物中毒而死的，證據就在一邊潑灑在地上的酒裏。

“阿勒，好像是晚宴上提供的飲品……”

“是日本威士忌，是一款麥芽威士忌,  曾經被評為全球最佳調和麥芽威士忌，”阿昭站在一邊，眼神落在被打碎的酒杯上，往日清澈的湛藍眼瞳裏,  帶着一種高高在上的冷漠,  “毒應該下在了別的地方,  杯子和酒裏都沒有。不過,  還是拿去驗一下吧。”

景光收回目光,  剛才阿昭說起酒的樣子讓他不自覺的警惕了起來,  阿昭不喝酒，家裏也沒有放和酒有關的任何東西,  按常理來說，不喝酒的人,  基本上分辨不出來那是什麽酒的，更不用說，站在那邊，只是嗅聞到空氣中的酒味，就能清楚的知道,  那是什麽酒了。

他心裏突然有點慌。

有些事情超出了他的預想。

“宮沢哥哥是怎麽知道毒下在其他地方的？”

“因為乃木小姐一直很緊張的盯着死者先生的手指看……”西宮避開宮沢馬甲的眼神,  提前開口解釋這個問題,  同時，他也不忘把柯南放到自己面前充當保護傘，“之前在大廳見面的時候，合夥人先生在幾分鐘內摸了三次下巴和嘴唇，有人告訴我，這是強迫症，和合夥人很熟的朋友應該知道這件事……”

柯南：“……”我才到你大腿那麽高！可惡的西宮！宮沢警官要殺人的目光根本擋不住啊！

……但是可以吸引一下。

不過，現在并不是生氣的時候，他聽完西宮的推理，點點頭，他也想到了，如果拿去檢驗的話，受害者的手指上的确會有氰/化/物，雖然塗在皮膚上也會中毒，但顯然沒有吃進去起效果那麽快——

而且西宮說，乃木小姐……也就是紹月先生的秘書，很緊張地盯着受害者的手指看，如果他們一直是合作關系的話，秘書小姐的确會很清楚合夥人的小習慣，并且能讓對方放松警惕……那麽問題來了，她為什麽這麽做呢？

現場的三個偵探，目光同時鎖定在了乃木小姐的身上。

乃木小姐：“！”

突然脊背發寒。

“……有人威脅你嗎？”西宮猶豫了一下，放開了柯南，走過去站在乃木小姐面前，頓了一下，了然道，“有人威脅你啊。”

柯南：“……”

西宮，行走的測謊儀。

有些人的天賦總是點的很奇怪，明明感受不到任何情緒，情感缺失，從來沒有直白的感受過喜悅痛苦是什麽，卻可以清楚的通過微表情，小動作，對別人的情緒進行側寫。

“啊！”乃木小姐驚呼一聲，突然跪坐在地上，“我也不想的，可是，他們綁架了紹月先生……我、我沒有辦法，他會死的！”

這個邏輯……嗯，西宮一扶眼鏡，“可是，合夥人先生也是你的朋友啊？”

“你不是都能看出來嗎？你們這些偵探……我愛他啊，我愛紹月先生，我當然不可能讓他去死了！”

西宮：“哦。”

柯南搖搖頭，拉了一下西宮，示意他不要問下去了，反正他就知道，愛這個詞，對西宮來說，太難了。

“你說有人綁架了紹月先生，威脅你殺了合夥人。”阿昭理了理邏輯，目光突然落在那杯威士忌上，阿凜今晚要殺的人就是紹月山一，但……波本不會丢人到要綁架紹月山一去威脅小姑娘殺人吧？

雖然他殺人犯法打架飙車溜門撬鎖，但他好歹是個公安！沒有理由混到比琴酒還黑吧！

嘶——

景光一直注意着阿昭，這會兒看到阿昭的眼神，他突然驚覺，阿昭，不會知道今晚組織的行動吧？！

天！這怎麽可能！

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阿昭到底對組織有多少了解……是了，他為什麽覺得，阿昭一點都不關注組織呢？他可以為了哥哥從東大跳級考公務員當警察，明明體能那麽差，卻通過了警校的考核，為什麽就不能為了哥哥一直調查那個犯罪組織呢？！他們的勸阻，這個固執的家夥，根本聽不進去吧。

“是的，他留下了暗號，要我做完之後，就去聯系他！”

乃木小姐面對一群開了挂的偵探，毫無反抗之力，就說出了一切。

……

“綁架？”波本看着景光發過來的短訊，挑眉，“怎麽回事？”

他回頭看了一眼格蘭威，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格蘭威有點不對勁，但看着對方無神的眼睛，呆板的表情，絲毫不抗拒，充滿臣服意味的動作，波本又看不出來什麽。

「可能是自導自演」

聽完開挂偵探們的線索交流，景光心裏也有了猜測，作為組織卧底，他比別的偵探更有信息優勢，他清楚的知道紹月山一事個什麽樣的人，能和組織做交易，做完做交易之後還敢反悔的人，能是什麽好人？但作為警察，他還是希望紹月被警方逮捕歸案，因為對方知道，他們做的那批交易的幕後黑色産業鏈。

是一個很重要的污點證人，當然，前提是他願意。

“走了。”波本腦子一轉，也大概知道對方在哪了，對着格蘭威下令。

紹月山一和他的合夥人拿到開發權的地方，如果沒猜錯，那邊馬上要拆掉了，紹月山一打算在那邊開發商業性質的大樓，修起來之後将會給他帶來很大的經濟效益。

“所以為什麽要殺掉合夥人？”阿昭也懷疑上了紹月山一，被黑衣組織頂上的人，一般不是沾點黑，就是鐵紅方，顯然紹月山一不是那種鐵紅方，而且，他的游戲地圖上，需要抓的家夥躲在哪裏簡直一清二楚……他也是有挂的人好吧！

不知道诶。

西宮貓貓搖頭，他并沒有那麽離譜的挂，他本身就強的像是開了挂。

“不管怎麽樣，先找到他再說吧，這些都是猜測，萬一紹月山一真的有危險呢？”阿昭湛藍的眼睛看着景光，“作為正義的警官，當然不能先入為主！要好好拿出證據來才行！”

這可是松田天天念叨的話，他學的可好了。

景光點頭，轉頭就給波本發了一條短信。

「不要讓阿昭看到阿凜」

「了解。」

……

“這個地方可真不好找啊。”阿昭下車，把西宮身上的柯南抱下來，雖然他的體能垃圾，但那要看和誰比，和松田大猩猩比他就是小白兔，和西宮馬甲比……他就是大猩猩！瞬間膨脹了呢！

“是啊，隔壁就是學校，這裏的學校竟然也要拆掉嗎？”柯南看着夜晚依舊有保安還在工作的學校，不知道為什麽，有點擔心。

很快，他的擔心就驗證了。

紹月還真是打算殺掉合夥人，被一群偵探和警察圍在老舊待拆的樓盤裏，但他并不打算放棄——

“都怪那個家夥啊，說什麽這裏是他長大的地方，要拆掉了肯定會舍不得，竟然想要阻止我，所以我只好讓乃木殺掉他了，呵呵呵呵，我當然知道那個女人喜歡我，可是，喜歡有什麽用，并不能給我帶來利潤……不過，那個家夥竟然試圖勾結別人讓我拿到的開發權打水漂，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現在也沒有辦法了吧。”阿昭眨眨眼，眼底帶出一點冷光，“事情敗露之後，你也沒有辦法開發這裏了。”

“就算不能開發……”對方哈哈一笑，“既然我的計策已經被識破了，你們這些該死的偵探，都給我下地獄去吧！”

紹月突然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遙控器，在狙擊/槍打穿他的腦袋之前，按了下去。

“轟轟轟——”幾聲爆炸的聲音傳來，大地震顫，煙塵四起，阿昭把柯南推到西宮身邊，“去找諸伏警官，讓他疏散群衆——”

“這裏還有炸/彈，我去拆。”隔壁就是學校，雖然被化作了開發區，但依舊有沒有搬走的民衆，夜晚，爆炸發生之後，阿昭得防止民衆被誤傷。

“不遠處就是河堤……”柯南面色難看，他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那條河，河堤要是也收到波及……

“別管那些，你走。”

西宮馬甲差點被震暈，而且，這個時候，鶴澤才反應過來，西宮馬甲他還暈血。

柯南這個時候比西宮可靠多了，小孩子的身體拉着一個一米七以上的高中生，迅速的朝着景光所在的地方跑去。

阿昭沖進樓裏，視野裏，是他剛接的任務——

「主線任務：白晝生輝，已更新，請打開任務面板查看任務描述」

「任務描述：罪犯窮兇極惡，需要警察作為民衆的守護者，現在，或許你明白，警察可不是什麽能輕松應對的職業呢，so，拆掉那些危險品，向某個人證明自己吧。」

幸好有系統給他标示出來了炸/彈的位置。

倒計時只有一分鐘，阿昭看着那上面的時間一點一滴流走，沒有帶工具的他從鞋跟上摸出刀片，撬開炸/彈的蓋子。

“可惡的撒謊精笨蛋！”阿昭罵罵咧咧，“你就這麽不想見我嗎？”

“小笨蛋。”一道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接着，是皮鞋磕在地上的聲音，“這個時候可不許哭啊。”

“明明已經做好準備了，不是嗎？”身後，一襲黑衣手裏還拿着狙擊/槍的格蘭威站在阿昭身後，脖子上的項圈存在感十足，但對方紅色的眼睛裏，此時盛滿了溫情。

阿昭瞳孔微動，下一秒，眼淚就忍不住了。

“可惡啊，你才是笨蛋，根本沒有資格說我是笨蛋的！！”

“嗨嗨，我是笨蛋。”阿凜坐下來，看着弟弟一邊哭，一邊拆彈，伸手把自己衣服上的竊聽器排列起來，波本，果然是竊聽器批發商轉行的，不過……就當是善始善終了。

“長大了呢，你，不過還是這麽愛哭啊。”

竊聽器另一端，波本手裏拿着那個遙控器，突然笑了。

不是邪肆的波本笑，而是作為安室透，作為降谷零，欣慰的笑。

在最後一秒，阿昭剪斷了最後一根線，丢掉刀片，撲到了哥哥懷裏——

“好痛。”

“啊，是有一點。”頭磕在了項圈的刺上了，能不疼嗎？這個時候，也不知道是電極和尖刺在血肉裏更疼，還是頭被磕到了更疼。

“……誰會認不出來自己的哥哥啊。”阿昭把頭埋在哥哥的懷裏，小聲控訴，“根本不用說，就知道那個人是你了。”

“阿昭真厲害。”哥哥摸了摸弟弟的腦袋，“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樓下有火光順着樓梯爬上來，是下面發生的爆炸引起了火災，哥哥甚至聽到了景光在喊阿昭的聲音。

“我們回家吧？”阿昭環住哥哥的腰，手掌下，隔着衣服也能摸到嶙峋的瘢痕，“我不要你去當英雄了……”

“……我可不算英雄啊。”現在，他沒有辦法回去了，他現在能清醒過來，但腦子裏的暗示依舊在，他依然會在那個女人的聲音下，不自覺的臣服，脖子上的項圈依舊在，時刻提醒着，他活着，但他已經死了。他殺了更多無辜的人，之前他是卧底，但後來，他已經是罪犯了。

作為公衆的基石，他死在了自爆身份的那一刻，後來活着的，只有見到弟弟的執念了。

現在啊，他會給阿昭帶來危險的。

“……做錯了事情，是要受到懲罰的。”他拍拍弟弟的後背，旋即将弟弟弄暈倒，拿走了弟弟的槍。

失去自我這麽久，他得做出選擇了。

“笨蛋，誰會不認識自己的弟弟呢？”他捏了捏弟弟的臉蛋，很圓潤，看了景光媽媽照顧孩子很有一手嘛！

“阿凜？！”景光撞開門，門後的煙塵滾滾，他看到了抱着弟弟的格蘭威……不，應該是宮沢凜。

“阿昭很乖的，帶他回家吧。”

“是？”

景光把人接過來，看着對面的男人轉身，帶着一身凜冽而絕望的沉重，将手裏的槍，對準了束縛着他的項圈。

“不！”景光失聲喊道，那一瞬間，他的手腕被懷裏昏睡的人捏的生疼。

砰——

波本捏碎了耳麥，沉默的點了一根煙。

他平時不抽煙的。

他突然想到第一次見到格蘭威的時候，對方凜冽的眉眼在煙霧中若隐若現的樣子，彼時此時，顯得有點可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