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笨蛋

52.

明明才因為不知名的原因暈倒,  臉上雖然沒有什麽表情，但那雙水潭一般沉靜的眼睛裏像是被丢進去幾顆石子，翻湧着痛苦的波紋，可青木從衛生間出來之後,  就收斂了所有波動……是一個很能忍的家夥,  甚至虛假的有點不像是真人。

松田的視線從阿昭身上挪開,  落在了青木身上,  大概是和朋友重逢是一件相對快樂的事情，他這段時間積壓起來的洶湧疲憊像是被家裏養的壞脾氣小貓打翻的那個水杯裏的水,  一下子全澆在了地毯上,  分分鐘被轉移的點滴不剩。

不僅水沒有了，連杯子都被打碎了。

一下子,  意氣風發的松田警官又支棱了起來,  雖然說,  他當警察的原因是有朝一日能揍警視廳警視總監一頓,  但他對警察這份工作，也是很有責任心的！

青木和松田對上視線,  他微微勾唇，笑了一下,  謝謝。

他比了個口型，他知道松田能讀懂他的意思。

不得不說,  青木馬甲有着和名字一樣的特質，是那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氣質,  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和加了糖的涼白開一樣,  清淡但不寡淡,  這是一種很沒有攻擊力的氣質。

松田唇角微微揚起又下壓,  他雖然知道的不多，但他知道，阿昭絕對卷入了不得了的大麻煩中，生病了都不可以去醫院的青木警官處境明顯更危險，但是他因為什麽都不清楚，所以根本沒有辦法參與進去。

他一雙燦若繁星的明亮眼瞳此時并沒有被墨鏡遮擋，清晰可見眼底的某種火焰在執着跳動。就連景光和零都牽扯到了其中，他覺得自己沒有辦法視而不見，不管是身為警察的職責，還是作為那些笨蛋的朋友。

阿昭沒事真的太好了，省的他擔心的要死，因為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已經做好阿昭去複仇之後回不來的準備了呢！

這樣不知情的離別，松田可不想多來幾次。

自帶惡人氣場的酷哥警察單手扶墨鏡，結果摸了個空，最後，稍微尴尬的手放下來，那雙眼睛不由得又看向了西宮。

他得去和景光還有零談一談了。

……

事情是這樣的，因為幾個人差不多都是知情人，所以，跌宕起伏的休假結束之後，西宮、阿昭、柯南還有灰原，都聚集在阿笠博士家裏，來交換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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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昭先把U盤放在面前的茶幾上，随手拿起阿笠博士給他準備的果汁，态度随意的不像是在談論黑衣組織這樣的極道組織，反而像是無視死亡凝視的高中生，在老師的粉筆攻勢下認真摸魚一樣。

簡直過分到不行。是會被後排同學工藤新一狠狠譴責的那種過分！

西宮眨眨眼，突然對阿昭手裏的紅色草莓果汁感興趣了起來，明明他根本不喜歡紅色的。

“好喝嗎？”

“唔，很不錯。”阿昭點頭，在柯南已經發黑的背影中變換了一下姿勢。“你們有什麽問題需要問我的嗎？”

柯南：“……”

你們是來度假的嗎？

總覺得，西宮和宮沢這兩個家夥，年齡加起來估計都沒有他大的！幼稚鬼兩個！

突然之間，原本壓在他心上的大山，一下子就沒有那麽沉重了呢，都是宮沢警官的功勞，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的接受自己從一個成熟靠譜的成年男人一下子變成小孩子的。雖然不知道宮沢警官身上發生了什麽，但他肯定也沒有表面上這麽輕松吧。

“這樣吧，西宮應該是什麽都不知道的，新一只知道琴酒和伏特加，唔，最多加上一個帕圖斯，”阿昭扳手指，“有很多不能告訴你們啦，不過，組織的實驗室是我炸掉的哦。”

“這個U盤裏，可是組織的藥物研究機密，連琴酒都沒有權限查看的。”

柯南和灰原瞳孔地震，幾乎是同時，目光就落在了那個U盤上。

“這個東西……你從哪裏來的？”柯南問出來之後，才覺得自己問了一句蠢話，“你潛入了……這太危險了！！”

“嗯嗯。”西宮也點點頭，贊同了這個想法，幸好用道具卡修改了馬甲數據，不然，他可能直接就被琴酒大哥殺掉了！簡直太危險了，就算琴酒大哥不記得自己殺掉的人，死掉的馬甲修修也能用，但是很費點數的！

才抽完卡的鶴澤發出了窮鬼的聲音。

是那種驟然花掉所有積蓄買房之後發現還要還房貸的時候會發出是聲音呢！

阿昭沒有繼續這個問題，“我會協助你完成研究，我研究過你的作品，不過在此之前，我想你幫我研究另一種藥。”

“什麽藥？”灰原一下子警惕起來，作為藥物研究員，她被迫研究能殺人的藥物，這本身就對她是一種摧殘，本性善良的人在黑暗裏是沒有辦法生存的，以至于灰原聽到研究藥物，條件反射似的想要拒絕。

“不是那種藥。”阿昭眼神微頓，“我的一個朋友，我懷疑他接受了組織的藥物試驗，現在身體正在崩壞中，查不出來原因……”

他嘆了一口氣。

青木這個身份和狀态真的很讓人束手無措。

打翻了美術生的調色盤都沒有青木的狀态和處境來的讓人不知道如何處理——事實上，因為實驗本身的保密性，再加上青木本身卧底的身份，在組織裏渾水摸魚劃水偷懶的帕圖斯根本沒有權限調查對方的資料——根本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藥物而有這樣的後遺症的。

就算目前看來，青木并不是特別核心的成員，即使有着代號，酒精度也沒有那麽高——

還不如已經實錘背叛了組織的格蘭威威士忌呢，一看就不被重視，這樣的存在，殺了就殺了，琴酒大哥根本不會有人和的波動的。但青木的願望可是好好活着啊。

順便，成為一個好人。

“無論如何，請你先幫忙研究一下，能不能讓他多活兩年。”阿昭貓貓嘆氣，有種對着一團亂麻想要跳腳但是亂麻自己先跳腳了的挫敗感，“我帶了他的血液……因為一些原因，你得答應我，不要告訴別人。”

灰原知道了，工藤這個家夥一定會知道的，所以阿昭從頭到尾就沒打算瞞着工藤新一。

果然。

那個家夥一定提前翻看過劇本的，奇怪的眼鏡閃光，語氣裏也帶着篤定：“你說的那個朋友，是青木警官吧？他也是組織的人？”

阿昭沒有回應，也沒有否認。

“有時間需要做一個完整的體檢，”雪莉聽到是救人的要求，眉頭緩緩松開，“我沒有印象，或許是之前的A藥子代，初期确實有改變體魄的作用，不過後期都有各種各樣的後遺症，那個卧底警察接受的實驗就是那種不成功的藥物實驗，沒有人能承受那種身體崩壞的痛苦。”

阿昭：“……”聽到卧底警察這樣的字眼，他的表情不自覺的失神一瞬。

“啊，大概是的，所以他死了，或許是最好的結局吧。”

作為卧底，格蘭威也死的幹幹淨淨清清爽爽，死去的人活在回憶裏，活着的人靠回憶活着，光明落下之時，陰影也随之而生。

——「任務觸發，主線任務：光影交錯。」

「任務七：叛徒」

「紮根黑暗的花兒，也會有趨光而生的本能，噓——不要被黑夜中的烏鴉所察覺到，和黑衣組織的卧底接頭，并且蒙混過關——注意，不可以洩露警方的秘密哦」

這個任務……是青木的任務。

最近，青木需要和組織的卧底接頭，還要蒙混過關，不能洩密。

什麽嘛，這個家夥現在完全失憶了，不要說不能洩密，就算可以，他也不記得了啊！

阿昭的表情逐漸深沉。

怎麽辦呢……而且，根本不清楚青木要接頭的對象是誰啊，如果是另外的卧底，是不是可以協助警方把人抓了？那麽，抓完人之後，青木如何洗清自己的嫌疑呢。別忘了，琴酒已經開始懷疑他了，這次的接頭，說不定就是試探。

曾經開挂當過組織的殺手，鶴澤清楚的知道，那些人處理叛徒的手段，就算被關進監獄，琴酒大哥也會親切的送上一梭子子彈的！

或許是阿昭沉默的時間有點久，安靜聽着大家對話的西宮遞給阿昭一杯果汁——黃色的，芒果汁。

“你認識他？他是誰？”柯南突然鬼使神差的這樣問，他總覺得，宮沢警官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在說無關的人……往日不太注重別人興趣的偵探先生在西宮的影響下，對微表情也多了幾分上心——宮沢警官，是在懷念嗎？

“……一個笨蛋而已。”

阿昭貓眼微微彎起，似乎是在笑。

窗外，多變的天氣此時依舊是藍天白雲，晴空之下，有白鴿突兀的飛起，撞入青色天空之上，沐浴着燦金色的陽華，似乎要璀璨到人的心底，彼時有風吹過，呼啦啦的掀起窗外清脆的枝丫，阿昭身後，似乎有白發青年白T黑褲，抱臂而立，狹長的鳳眼裏落滿了細碎的光。

“笨蛋，”他說。

“該長大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