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楚柏寒
只有我是最肮髒的
在趙禦一邊說着肮髒的話,一邊向原安伸出那只手時,原安就皺着眉提起了右腿。
然後,再以飛快的速度一下子踹到了趙禦的左腿膝蓋!
“嗷——”
趙禦吃痛,哀嚎的同時身子歪了歪。然而由于他的左手手腕被人緊緊攥住,這一歪整個人便像只被拎着頸子的鴨似的。
原安有些驚訝地瞪圓了眼,看向截住趙禦那只手的楚柏寒。
他沒想到楚柏寒會出手攔住趙禦,這可是相當于在幫他。
而楚柏寒也沒想到原安會踹趙禦一腳,幾乎是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原安。
“原安你特麽找死啊!”趙禦目呲欲裂,對着原安怒吼。
楚柏寒收回放在原安身上的視線,手還攥着趙禦的手不放,皺眉道:“說話可以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的。”
話音剛落,趙禦立馬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原安也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楚柏寒。
趙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看了看原安,聲音顫抖道:“楚哥,他是原安诶。你就算再有紳士風度,也不能幫欺負過陸歲初的原安啊!”
楚柏寒呆了一瞬。
剛才在看見屋裏的原安後,他便只覺得心情不耐,于是一直站在門邊不進來,餘光卻不由自主觀察着屋內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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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心裏那股煩躁一直到趙禦朝着原安伸出手,爆發到了極點。
他想也沒想,上前一步截住趙禦的手,不讓他摸到原安的臉。
這可真是……
撞了鬼了。
楚柏寒不自在地松開趙禦的手,可身體卻沒動,仍然阻擋似的站在原安身前側。
想了半天,他才說出一句:“你說那樣的話,不得體,不好。”
趙禦一陣無語,可奈何楚家勢力比趙家大得多,他充其量就是楚柏寒的腿部挂件,哪有對他生氣的膽子。
于是他只好把這份怒火撒在原安和中介身上:“看什麽看?還不快滾出我的房子!原安,下次你若是求着我要租我房子,可就不僅僅是我剛才提的要求了!”
原安冷下眼看着他,道:“鶴江市可不止您趙小少爺有房子,我也不至于沒了地方住,落魄到需要來求你。”
說完,他想了想,在離開前又提起腿,趁趙禦沒注意又快速踢了趙禦的膝蓋一腳。
然後,原安拉着中介直接出去了。
剛才那一腳雖然沒有第一腳的力度大,但都是踢中了趙禦左腿的膝蓋,所以趙禦又一次嚎叫出聲,痛得彎下了身。
之後他下意識想要追着原安算賬,卻又一次被楚柏寒攔住。
趙禦這下忍不住了,吼道:“楚哥!你沒看到那個小畜生又踢了我一腳嗎?!你今天怎麽了,一直維護着他!”
楚柏寒皺着眉,道:“原安就算真的離開了陸家,可他到底是陸伯父的兒子。”
言外之意,不是你所能羞辱的。
趙禦的怒火一下子被掐斷在了喉嚨裏。
他不甘地咬了咬牙,心裏是無比後悔。他今天做什麽不好,非要帶着楚柏寒這個大聖人來臨江花園。
趙禦嘴唇嗫嚅了幾下,眼神閃躲:“我剛剛只是想說那個租金三萬一個月的要求。”
“你想說什麽,你自己清楚。”楚柏寒不再看他,扔下這句話,便先行離開了。
趙禦看着他的背影,恨恨地一咬牙,低聲咒罵着摔了邊上的一個臺燈。
……
楚柏寒在樓下遇到了原安。
他似乎就是故意在那兒等人,中介已經走了。
楚柏寒略一思索,走到了原安身邊,“你在等我嗎?”
原安轉過頭,随即移開眼,道:“趙禦這人睚眦必報,但小劉是無辜的。”
趙禦一時不能拿原安怎麽樣,但以他的性子,肯定會對其他無辜弱小的看客動手。
比如看到了趙小少爺最丢臉時刻的中介小劉。
原安不怕趙禦報複,可他不想連累到小劉。
他了解楚柏寒,這人對其他人都很善良,所以他想讓楚柏寒插手,起碼要護住小劉。
楚柏寒聞言,卻是失望地搖頭道:“原安,趙禦只是性子急了點,你沒必要把他想得那樣壞。他不會做什麽的。”
原安無語,甚至還想翻一個白眼,但好歹是忍住了。
楚柏寒一看他的神情,便知道原安這是對他不滿,而且不相信他說的話。
他垂下眸,道:“你總是這樣,對每個人都抱有惡意。”
原安聞言盯着楚柏寒,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良久,他才輕輕嗤笑一聲:“呵。”
原安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微顫起來,他極力壓制住自己心裏的怒火,緊握成拳頭的手青筋暴起,道:“對,你說的都對。大聖人。在你的心裏,所有事物、所有人都是美好的!”
他停頓了一下,自嘲似的一笑,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一句:“只有我是最肮髒的。”
說完這話,他的眼淚就迅速在眼眶裏蓄積,眼尾發紅。
随即,察覺到眼淚瞬間從眼眶裏滑下,原安連忙撇過頭,不想再看楚柏寒一眼。
他與楚柏寒一起長大,十六歲之前,楚柏寒是他如同灰暗畫面一般的生活裏唯一一點亮色。十六歲之後,楚柏寒就是補充那份灰暗的最後一筆黑色。
那一年,陸歲初剛回到陸家。
原安對這個新來的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哥哥自然是百般好奇,小心翼翼地接近,在發現對方很溫柔後便不由自主跟着他。
兩人高中時同在一班,一次放學後,他幫着陸歲初一起歸還體育器材。接着,原安上樓去拿兩人的書包,回來時陸歲初卻不見了人影。
他在校園裏到處找,校園裏沒有便去學校附近的街道找,可直到天黑都沒找到陸歲初。
最後是練琴靜心的楚柏寒路過器材室時聽到了呼救,才找到了陸歲初。
而那一次,由于在黑暗的器材室太過驚慌,陸歲初病發住院,他們才知道陸歲初有心髒病。
之後,陸乘風、陸生衡以及楚柏寒幾人,竟一致認為是原安故意将陸歲初鎖在器材室。
指責、抱怨、失望、怒罵……全部落在他的身上,沒有誰曾注意到他身上挂着的兩個沉重的書包,以及他因頂着雨到處找人而沾滿污泥的褲子。
事後原安找到楚柏寒解釋,可楚柏寒只覺得他在撒謊,甚至更加認定了就是他故意鎖住陸歲初,才害得陸歲初病發。
從此,在楚柏寒心裏,他就是「心思惡毒」的代名詞。
“原安……”楚柏寒愣愣地看着他,不由得伸出了手。
似乎是想幫他擦去眼淚。
原安深呼吸一口,心情已然平靜了許多,退後一步躲開了楚柏寒的手,道:“希望楚大少爺發揮您的聖人精神,保證小劉的生活不被打擾。”
話音落下,原安徑直轉身離去。
徒留楚柏寒站在原地,手還保持着擡起的姿勢,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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