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逛街

心髒劇烈跳動，血液流過四肢百骸，在瞬間蹿向了腦袋。

轟的一聲，似乎有無數煙花在腦中炸裂。

餘淵眼前發黑，呆立在原地。

“餘淵？”顏慕伸出手在餘淵面前晃了晃，“你怎麽了？”

“……沒事。”餘淵臉色發白，抿唇道。

他知道顏慕是無意的。

他也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麽福星。

除了卑賤的身世，從小到大，無論他去到哪裏，就會給哪裏帶來災禍。

比如，他出生時，房子就起了大火，他和母親差點被燒死。

再比如，他被送到張獵戶家後，張獵戶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小姨，僅僅在一個月內，就身染惡疾死掉了。

連他自己都覺得，他是個不祥之人。

為什麽顏慕能這麽歡快，這麽活潑的說他是個福星呢？

餘淵咬緊牙關，酸楚在心中蔓延。

只是，那又酸又苦的味道中，還摻雜着一絲微不可見的甜。

五味陳雜混在一起，又沖又嗆，熏的餘淵眼尾發紅。

“顏慕。”餘淵收斂情緒，盡量裝出一副冷靜的模樣：“有人和你說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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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什麽？”顏慕還在挑被褥，沒有将餘淵的話放在心上。

“……沒什麽。”餘淵思索再三，還是把問題咽了下去。

他懷疑是有人在顏慕面前說了什麽，目的是挑撥他和顏慕之間的關系。

但是沒關系，他和顏慕幾乎整天都在一塊兒。

他不會給那人任何挑撥的機會。

餘淵将所有情緒埋藏在心底，像棵老樹般沉默的立于顏慕身後。

“餘淵，這幾套你喜歡哪個？”顏慕又挑了幾套被褥。

“都好看。”餘淵淡淡道。

一眼掃去，被褥都是藍色、灰色這些顏色。

餘淵想起顏慕粉色帶着小花的被褥，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

“你認真點。”顏慕不開心了，“這是買給你的東西，當然要你喜歡才行。”

“怎麽突然就要送我東西了？”餘淵不解。

“因為你是個福星啊。”顏慕笑眯眯道。

“……除了這個呢？”餘淵別過頭。

唔……

真實理由是，顏慕覺得偷親了餘淵有些愧疚，想要補償他。

但餘淵是個物欲很低的人，顏慕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來餘淵喜歡什麽。

她本來想買套文房四寶，但是一想，餘淵如今和她住一塊兒，東西都是勻着用的，倒是也不太缺。而且就這點錢，也買不了好的文房四寶。

後來，她想起餘淵第一次睡粉色被褥時變扭的表情，便想到了給餘淵買套新被褥。

雖然餘淵日後會成為一個大權臣，但現在畢竟還是個十六歲的小少年。

他和其他大部分男孩子一樣，不喜歡太少女的顏色。

顏慕忍不住笑了笑，沒有接過餘淵的話茬。

“我覺得那套也不錯。”顏慕壞心眼的指一套粉色的被褥。

那套被褥的顏色很是少女，粉色的布面上還印着幾顆星星。

客觀來講，是一套很漂亮的被褥，但絕對不受大部分青春期少年的喜愛。

果然，顏慕看見餘淵身子一滞，像棵萎了的禾苗般的低下頭。

“……這個顏色的被褥家裏有了。”餘淵的悶聲說道。

“你不喜歡粉色呀？”顏慕故作驚訝的問道。

餘淵低着頭不說話，許久後才憋出一句：“……沒有。”

“那你自己選一套吧，如果你不選，我就買這套粉色的送給你。”顏慕笑眯眯的道。

餘淵擡起頭，看向顏慕。

那雙眼眸極黑，像是浸在水中的雨花石，美麗的攝人心魂。

顏慕無端就從那雙眼裏看出了委屈。

等她再想仔細看看時，餘淵已經轉過了頭挑被褥了。

餘淵選東西很快，沒一會兒就挑中了一套灰色的被褥。

顏慕愉快的付了錢，正準備再看看時，卻被餘淵拉出了店鋪。

“哎，我還準備再看看呢！”顏慕不滿。

“……下次再來。”餘淵生怕顏慕把粉色的被褥買回來，拉着顏慕走的飛快。

餘淵拉着她七拐八拐。

二人繞過佝偻的老柳樹，穿過小板橋，又繞過郁蔥蔥的海棠花，最後在一家當鋪前停下。

“……我想看看母親的遺物。”餘淵啞着嗓子開口。

“好。”顏慕愣了下，然後輕輕嘆了口氣。

餘淵的母親，在大綱裏只有一個名字叫素娘。

她并沒有具體寫素娘的設定，因此這個時空有關素娘的一切，都是世界自己衍生出來的。

顏慕陪着餘淵走進當鋪，一進去，就看見栅欄後的牆上挂着許多物品。

其中有串玉珠極為通透，一看就是好貨色。

“那串玉珠多少錢？”餘淵問道。

“那個？”店員看了看餘淵的穿着，回過頭做自己的事情，好半天才道：“五十兩。”

“五十兩？”顏慕驚了。

二兩銀子都夠三口之家過一年了，五十兩可真的是天價。

“對啊，這可是客人當的東西，要買當然貴。”店員不耐煩道：“你們買不買？”

顏慕瞪了那店員一眼，氣鼓鼓的拉着餘淵出了門。

“那塊玉是你娘的遺物嗎？”顏慕問道。

她似乎理解為什麽張獵戶一家要騙餘淵了。

餘淵默不作聲的點點頭，顯然他也被這天價給打擊到了。

顏慕想了想，将身上剩餘的錢掏了出來，道：“這是買雞剩下的錢，你拿去買些鹽。”

餘淵接過銅板，擡眸問道：“你呢？”

“我去看看女衣。”顏慕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說辭。

“我和你一起去。”餘淵不放心顏慕。

“你确定？”顏慕挑眉，“我要買的可是貼身的那種……女衣。”

“貼身的……”

餘淵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他愣了一會兒，等回過神來，那張蒼白的俊臉頓時紅成了番茄。

“我、我去村口等你。”

小少年的臉熱的可以煎雞蛋了，他抱起被褥，擋住顏慕戲谑的視線，像個木頭人一樣同手同腳的離開了。

直到餘淵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顏慕才轉身朝巷子裏走去。

她來到一家茶館，啪的甩出一沓稿子。

“喊你們老板來。”她對着店小二道，“我有好東西要給他看，他不要我就去別家了。”

作者有話說：

所以，被褥算是……嫖/資？？？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被莫名戳中笑點的我）

餘淵：猛男是不會用粉色被褥的！……除非是顏慕睡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