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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鐵青着臉,怒喝一聲:“蘇培盛,好大的狗膽,你莫非是挨了打心存不滿,從回來伺候起,就差錯不斷,連馬都騎不好,要你何用!”

李福虎視眈眈盯着蘇培,神色陰狠,好似要吃人般,下一瞬就會沖上來把他撕碎。

胤禛的話剛落音,他雙腿不由自主往前一沖,沖了兩步發現不對,胤禛還沒有下令處置蘇培,又趕忙縮了回去。

蘇培趴在地上,涼意透過雙腿浸透全身,他腦中亂糟糟的,唯一的念頭竟然是,哪種死法比較不痛苦。

李福的腿出現在眼前,打斷了他的思緒,神魂暫時歸了位,也不用絞盡腦汁,直起身僅憑着本能,懇切地對胤禛說道:“爺,奴才挨了打,确實心存不滿,不過不是對爺,而是對李福。”

李福死死盯着他,陰陰地說道:“好你個蘇培盛,你對弘晖阿哥不敬,還敢怪爺錯罰了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蘇培看也不看李福,直接對胤禛說道:“爺,奴才實在想不出來,奴才為何要對弘晖阿哥不敬。萬事總有個理由與由頭,弘晖阿哥是主子,奴才也是看着他長大,奴才又不是禽獸不如之人,還能笑得出來。此事純粹是李福借着爺難過,故意陷害奴才。奴才挨了打沒事,李福這種連爺傷心都要利用起來,打壓異己的人才可怕。”

胤禛的臉色愈發難看,微皺着眉頭似乎陷入了沉思。

李福觑着胤禛的神色,頓時慌了起來,胤禛最恨被人利用,而且他一個奴才,膽敢借主子的刀殺人,蘇培這席話,實在是太過殺人誅心。

蘇培其實沒李福想那麽多,他對胤禛的性格也不了解,只能一步步推理。

除了變态神經病,讨厭或者恨一個人,總要有動機緣由。

比如弘晖死了,蘇培盛高興個屁,他又不是胤禛的兒子,少了一個競争對手。

李福腦子也轉得快,很快順着蘇培的話回擊:“真是伶牙俐齒,還敢狡辯。蘇培盛,你就是恨我,也不該拿差使不當回事,拿爺撒氣。你跟着爺前去伺候,爺回來了,你卻不見人影,若是爺出了差錯,就是你有九個腦袋拿來砍,也抵不過爺的一根頭發絲。”

胤禛眼神冰冷,只淡淡望了李福一眼。

李福心一驚,他知道自己太急,在主子面前搶着解釋,又犯了胤禛的忌諱。

李福吓得瑟瑟發抖,馬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重重磕了個頭,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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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培聽到李福頭磕在地上脆生生的響聲,如果是西瓜,估計都得濺開了。他縮了縮脖子,他怕死怕痛,不敢學着李福那樣求饒。

不過,李福那一磕,倒給了他新的靈感,耷拉下腦袋說道:“爺,奴才不敢瞞爺,奴才先前伺候得不好,是有原因的。”

胤禛冷聲說道:“我倒要聽你說說,究竟是什麽天大的原因,讓你簡單的差使都當不好。”

蘇培說道:“爺,因為奴才傷了腦子,奴才腦子有病啊。”

胤禛眼神一凜,難以置信盯着他,失聲說道:“什麽?”

蘇培肯定地道:“奴才腦子有病,很多以前慣常做的小事,比如騎馬這些,奴才都做不好。奴才不願意偷奸耍滑,急着回到爺跟前伺候,才出了纰漏。爺,奴才只要歇息上一段時日,重新學習,多适應一下,肯定能當好差。”

胤禛從未聽過如此離奇的事情,不過蘇培盛以前的騎術很不錯,不會跟不上他的馬速。人也懂得察言觀色,許多事情不用自己開口,他能自行領會,辦得妥帖而周全。

如今的蘇培,人還是原來的人,就是比起原來,傻得不是一星半點。

胤禛除了相信他腦子真壞掉了,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

念着他陪伴了自己多年,尋個妥當可靠的奴才也不容易,不知多少人毀在了奴才的手上。

胤禛再想起聽到太子身邊幾個貼身伺候太監的傳言,心中饒過了蘇培,面上卻不顯,依舊厲聲說道:“既然你如此說,我就暫且信你一次,允你回去歇息十日,尋大夫瞧瞧你的豬腦。下次回來當差,若是再出差池,我決不輕饒!”

蘇培神色一喜,也不管十天能學到多少東西,至少給了他個喘息的機會。

謝了恩之後,蘇培瞄見地上跪着的李福,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說道:“爺,奴才從不在背後說人閑話,趁着李福也在,奴才就當着他的面說了。先前奴才進宮的時候,奴才遇到了太子爺與十四爺身邊伺候的許三七與張吉,許三七問奴才好了沒有,他聽李福說奴才挨打受了傷,沒能跟着爺一起出去巡河工。奴才以為,府中的事情,哪能随便拿出去說,李福,你以後還是少說些話吧。”

胤禛的臉色,由開始的冰冷,變成了面無表情,看上去卻肅殺而凜冽,眼神平靜無波,像是看着個死人一樣看着李福,淡淡地道:“拖下去。”

幾個侍衛撲上來,将神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着的李福如拖死狗那般拖了下去,經過之處,留下了一道長長的水漬。

胤禛随後離開,蘇培也不知道李福會有何等下場,按說他除掉了仇人,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卻沒有預料中的喜悅。

死道友不死貧道,蘇培趕走腦子裏亂七八糟不合時宜的想法,他剛撿回一條命,接下來還要面對一場大考,哪有那麽多閑心去同情別人。

回到離開了兩天的小院,雖然住得不久,蘇培竟然生出一種回家的溫暖感覺。

尤其是二貴紮着手,熱淚盈眶朝他奔來,他破天荒覺得二貴那五不靠的臉,此時看起來順眼了許多。

二貴撲到蘇培面前,哀嚎道:“蘇爺爺啊,您終于回來了,小的聽說蘇爺爺被爺罰了,吓得魂兒都沒了啊。”

他抹了把鼻涕眼淚,對着蘇培張開手晃了晃,“小的一手藥,先前正在給蘇爺爺準備傷藥,等着蘇爺爺被打得屁股開花,就好給蘇爺爺抹啊。”

蘇培笑着作勢踹他:“滾,老子才不會挨打。”

二貴臉一皺,讓散開的五官短暫團聚,鼻涕眼淚神奇地全部收了回去,賊眉鼠眼朝四周張望,然後壓低聲音說道:“蘇爺爺,小河姑娘差人來尋過您。”

蘇培吃驚地張大了嘴。

小河姑娘?

誰?

蘇培盛以前的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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