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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棗腦子嗡的一聲,還沒轉過彎來,國字臉就已經走了進來,躬身道;“殿下。”
阿棗現在終于反應過來了,騰的一下站起來,驚怒道:“是你着人綁的我,騙我發誓?!”
薛見面色不變,偏頭看着她炸毛,氣的長睫不住顫動,像是再看一只炸毛的貓,不覺得惱怒,反而覺着有趣。
國字臉看不下去了,怒道:“你怎麽跟殿下說話的,殿下還不是為了救你才設下這個局的!”
阿棗氣的直喘氣,她只聽到了前一句,立刻怼回去:“用嘴說的啊,你用腳說話嗎!”
國字臉要氣死:“你說的是人話嗎!”
阿棗怒聲道:“人都能聽得懂!”
如果兩人動起手來,國字臉伸伸手就能把阿棗給按死了,但是現在是動嘴,他只有氣的直喘氣的份兒了!
阿棗又轉頭憤然看着薛見,薛見十分慵懶靠着書桌,指尖輕輕點着桌面,眼底有隐隐笑意:“我本來早就想跟你說,我沒打算殺你的,沒想到你一句挨着一句,我根本插不進去。”
這是理由嗎!呸!
他又道:“不過方才發的誓還是作數的,不然的話...”
阿棗憤怒地只剩下喘息了,薛見看了眼國字臉,國字臉不得不忍着郁悶,給她倒了杯茶。
昨晚上的驚恐和憤怒鋪天蓋地的襲來,她半點不領情地推開國字臉的手,所有話堆到舌尖,想問又不知道問什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到底是為什麽啊!”
設這麽大個局,不會就是為了耍她玩吧?
薛見聽她氣的臉您都顧不上用了,揚了揚唇角,擡手道:“你稍安勿躁。”
他緩緩道:“前幾日你得罪了楚家人,楚貴妃和楚威候都是睚眦必報之輩,必不會輕易罷休,我覺着不妥,所以安插了人手在你周遭保護你。”
阿棗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保護?”
薛見微微一笑;“半是保護半是監視。”阿棗見他坦誠,只能哼了聲。
他又道:“昨天下午,果然有人潛入了你們家,他們行事極隐蔽,喬裝成賣貨的貨郎,确定你家中無人才趁着夜色進了你們家院子,本來常寧沒有察覺,直到他們進了你家他才發現不對,立刻回報給我。”
常寧就是國字臉的名字了,阿棗緊緊皺着眉,薛見繼續道:“我吩咐常寧,讓他靜觀其變,我順勢要提出送你回家,後來那幫人就聯絡人埋伏了刺客,我又讓常寧打暈原本潛在你屋中的那幫人,拷問了那夥人的首領,知道了他們的計劃,常寧又假扮成那幫人,将計就計,在我被刺殺時候,敲暈你将你帶到別處。”
阿棗繞了好幾圈才把這個計策明白過來,也就是說,一開始準備埋伏刺殺挑撥離間的是楚家人,若是刺殺成功,就把鍋甩到阿棗頭上,若是沒成,就離間二人,借薛見之手殺了這個反水的,後來謀劃被薛見發現,他打算将計就計,原本楚家派去的綁架者被殺,換成薛見的人,關了阿棗一晚。
她對薛見的腦回路感到費解:“為什麽呢?”
薛見豎起三根手指:“其一,府裏出了內鬼,不然我每日的行蹤怎麽會被洩露?我需要把此人找出來,其二,皇上寵了楚貴妃多少年,就寵了楚家多少年,沒有足夠的證據,輕易奈何不得他們,其三...”他食指輕輕晃着:“我想知道,他們設這個套到底是為你還是為我?“
阿棗禁不住順着他的話問道:“是為你還是為我?”
薛見抽出一封信來給她看:“瞧瞧看,這筆跡你是否熟悉?”
阿棗看着看着臉色就變了,這信上的筆跡跟她仿寫薛見的筆跡一模一樣,這也就罷了,信上還用薛見的口吻給西梁國君去信,若薛見真的信了,她今兒真的要死在此處,毒啊,太毒了!
她想着想着又不由得開始後怕,若是薛見沒有将計就計,那她怕是真的要完,想着想着怒火也去了大半,不知想到什麽似的,臉色色又是一變,急急道:“我娘和我兄長...”
薛見道:“昨日已經使人拖了他們一夜,我留了人照看他們,如今應該已經到家了。”
阿棗緊緊皺眉:“殿下既然要将計就計,為何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薛見神态從容:“說了,你就演的不像了,萬一楚家人瞧出什麽來,我這一番布置豈不是功虧一篑?”
阿棗低頭看了眼那被甩在一邊的匕首:“常寧大人當時還給了我一把匕首,建議我殺了您,這也是您安排的?”
常寧臉色尴尬,薛見淡然點頭:“是我安排的,我想瞧瞧當你手有利刃,而我手無寸鐵之時,你會怎麽做。所以我特地讓申妙攔住了平川搜身。”
他這樣坦誠,倒是把阿棗堵得說不出話來,氣的呼哧呼哧,咬着牙語帶諷刺:“殿下真是足智多謀啊!”
薛見毫無愧色:“身在朝堂,不得不小心些。”
其實他都對自己和沈入扣好聲好氣地解釋感到詫異,別的不論,沈入扣只是他下屬,他可以對下屬賞罰分明優恩厚待,而底下人只要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就行,他也不會事事都挨個解釋。
今日平川也被算計了,他最多在心裏感嘆一句我們殿下真是棒棒,更別提沈入扣還對着他火冒三丈,但他奇異地沒有動怒。
她嘴巴張了張,嘆了口氣:“殿下終究是不信我,不過我這算是通過試探了吧?”她皺眉想了想,還是出口問道:“若是殿下昨日沒發現楚家人的謀算,沒有将計就計,現在我是不是已經上了黃泉路了?”
薛見答的很快:“不會。”
阿棗狐疑地看他,他淡淡道:“我沒那麽蠢。”阿棗愣了下,他道:“破綻就在這信紙上,信紙上的字是十分像你,但若是真是你所為,未免太過刻意,生怕我不知道是你寫的。”
說了半天還是沒給一句準話,阿棗白被折騰一遭,難免有些發急。
薛見似是察覺到她心中所想,從她手裏抽過信紙,放到一邊:“曾經你算計過我,如今我也算計你,從今日起,你我二人的前事一筆勾銷,你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就是,我不會為難你。”
阿棗自打穿來就很逃避這個話題,如今被薛見一語道出,竟然沒有想象中的驚懼難堪,她薛見伸出的手,會錯了意,下意識地伸出小指:“真的一筆勾銷?”
不用她砍斷手腳賠上一只眼睛或者割掉一只耳朵?
薛見看她伸出小指,微怔之下很快反應過來,伸手将兩人的小指交纏:“我從無虛言。”
阿棗正要把小指抽回來,他用了些力道,将她拉到自己身邊,她一時不察,一頭撞到他懷裏。
薛見略有尴尬地松開手,又擡眸看着她,兩人相距不過咫尺:“你沒什麽想說的?”
阿棗面不改色地道:“我一顆心都放在殿下身上,只可惜殿下看不見也聽不見。”
薛見心頭微漾,阿棗沒功夫照顧他的心情,昨晚上被綁着兩只手睡在冷硬的木板床上,今早上遇到的平川也是個不知道輕拿輕放的,身上不知道磕青了多少處,此時心中大石已定,頓時覺得又疼又乏,滿臉疲憊痛楚掩都掩不住。
薛見蹙了蹙眉,低頭撈起她的袖子看了眼,沈入扣的膚色之白皙瑩潤勝過女子,而且極易留下痕跡,手腕都被草繩磨的紅腫發亮,他擡頭,面色不善地看了常寧一眼。
常寧委屈,不是您吩咐要逼真點不要被沈長史瞧出破綻來的嗎?
阿棗才不是以德報怨的性子,甩了甩胳膊感嘆:“平大人下手這也太重了。”
薛見有些不悅,當初瞧上平川就是因為不精明且為人中心,現在看來倒似十分不知輕重,要是把人磕出好歹來,他白做局了。
幸好現在薛見沒功夫和常寧計較,取了藥膏來,淨了手,親自用棉紗塗在她的手腕上,一點一點地緩緩揉按,直到藥膏滲入皮膚裏,又問她:“還有哪些地方傷到了?”
本來火.辣辣的傷口塗上藥膏之後舒坦了不少,阿棗順口道:“後背。”
她說完見薛見竟然有吩咐人幫她解衣服的架勢,忙道:“卑職自己來。”
薛見也沒強求,把藥瓶遞給她,又道;“等會還需你幫忙,引出那個內鬼。”
阿棗就說他怎麽突然禮賢下士起來,原來是有事讓她做,不過她也想知道是哪個龜孫坑她,就點頭應了:“殿下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薛見道:“九成九。”
阿棗給自己胳膊肘磕青的地方上藥,疼的倒吸冷氣,又想到是誰把自己坑的那麽慘的,轉頭又看了眼薛見。
薛見以為自己面對她的憤然指責不動怒就已經十分奇異了,沒想到更奇異的在後面,他甚至時不時轉頭瞧她幾眼,以确定她是否還在生氣,看來自己真的很在意她到底氣不氣。
尤其是兩人對視一眼,她眼底隐有不甘,他乜了她一眼:“還在惱我?”
阿棗收回目光:“豈敢豈敢。”主要是為自己的智商發愁。
薛見沉吟,目光落在她手臂上的青紫上,緩緩道:“以後你不論以任何法子,只要能設計成我一次,哪怕我傷身傷心或是丢人現眼,我都不會追究。”
阿棗驚了:“殿下當真?”
薛見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嗯’了聲:“我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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