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陌生電話
白添離開酒店的時候已是深夜,打不到車他就沿着沙灘向車站方向慢慢地走。白天還是晴空萬裏,如今卻是頭頂烏雲密布,正在醞釀一場風暴。細沙灌滿鞋子,白添走的越來越慢。
他曾在夜深人靜時徒步上山去找陸茗,只是因為挂了電話後輾轉反側,無法把陸茗從腦海驅逐出去,所以必須要去見到陸茗。在即将達到山莊,距離陸茗越來越近時,呼之欲出的心跳聲吵得白添心神不寧。他以為那一刻的陸茗和他是一樣的心情,可是他不知道或許在那個時候陸茗就已經決定和別人攜手走入婚姻。
陸茗對他說過的甜言蜜語不過是在敷衍糊弄他,他以為的真心實意是陸茗随口編造轉瞬即忘的謊言,可笑的是他居然當真了。
出國的證件早已辦好,教練催過他好幾次,是白添不想太快離開沒有告訴陸茗。他想和陸茗度過一個完美的蜜月,可是現在看來真正應該和陸茗度蜜月的另有其人。
白添摘下戒指,遠遠地扔進海裏。大海遼闊,應該可以帶走他的所有痛苦。
行程确定以後,時間過得很快。白添從和陸茗同居的房子搬了出來,出國前幾天一直住在宿舍。在他搬出來的第五天,陸茗的電話姍姍來遲。白添沒有接,手機執着地響了很長一段時間,最終歸于平靜。
在電話挂斷後的一整天,白添都在看着窗外。上次他腳受傷,陸茗就算從窗外這條路趕來學校找他。他們在一起時幾乎沒吵過架,陸茗身上沒太多少爺脾氣,頂多是嬌氣,可是每次都會主動去哄白添。陸茗只要在他面前哭一哭,白添就會立刻心軟。
不過等待太陽落山,陸茗都沒有出現在窗外那條小路。
白添不再去看窗外,或許他們以後也不會再見了。
臨走之前球隊的隊友要為他辭行,最受他照顧的老幺喝多了趴在他肩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含糊不清地說我們還沒有一起捧起獎杯呢。其他人也是醉的不成人樣,最後還是要靠清醒着的白添負責把他們送回宿舍。
教練喝的最多,醉得倒是不甚厲害。白添把小黃送走,回來看見酒桌只剩下教練一個人,指尖的煙燃到盡頭,都快要燒到了手指。
“教練,煙燒到頭了。”白添提醒他,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要送教練。
教練匆匆掐滅煙頭,擡頭看向白添。白添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好苗子,什麽都好就是心思太重,脾氣太倔,當初放着大好的出國機會不珍惜非要留下來,後來也是拖着腳傷不去治打了幾針封閉踢完整個賽程。
教練清了清嗓子,說:“小白,你和那個陸……怎麽回事,分手了?”
白添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很是自然地點頭:“是。”
教練皺起眉毛,他确實不喜歡陸茗,可是看白添這副明明難過傷心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別扭樣子,他更是火大。他親手扒拉出來的一顆好白菜,陸茗怎麽說不要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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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是因為他不同意你去國外俱樂部所以分手了?我就告訴過你,他這個人非常自私,根本不會考慮別人,早點分手了也好。”
白添聽見這話反而笑了:“他同意我出國,也許他早就希望我出國了。”
這個回答教練也有些意外:“既然不是因為這個,那是……”
“教練,出租車已經在外面等着了,快點回去吧。”白添打斷了教練,他把教練扶上車,又給他系好安全帶,叮囑司機路上開慢一點。
教練感慨不已:“小白,別想那個什麽陸、陸茶了,等去了國外你肯定能找個更好的。我聽說那兒的小姑娘都特別漂亮,你這樣體貼會照顧人的特別搶手。”
白添臉色微變,低聲說:“我不想騙人。”說完又搖搖頭,給教練關上車門。
白添翻出半個月沒有再聯系的手機號碼,編輯了一條“我沒有把你當女人”,随後删去。
又編輯一條“你當時讓我出國,是不是為了留在國內結婚”,還是默默地删除。
最後打出“新婚快樂”四個字。
白添到達D國,羅格有事不能親自去機場,委托了一名白添的新隊友去接他。新隊友和他同是亞洲面孔,一見到白添就熱情地抱住了他:“白添,你終于來了。”
新隊友在D國待久了,中文說的很不流暢,不過并不影響他表達內心的喜悅。
“你還記得我嗎?那個時候在青訓隊,我是20號啊。”
白添茫然的神情顯然讓他大受挫敗,臉上幾點雀斑讓他看起來很是可愛:“看來你不記得我了。”
白添說:“你是西蒙,我認識你。”他确實認識西蒙,不過是因為看過他的比賽,但是并不記得曾經和他是同一個青訓隊。
西蒙聽見這話又露出笑容:“我幫你提行李,車子就在外面,我們俱樂部距離機場有點遠,可能趕不上吃晚飯了。我帶了面包,你如果餓了就告訴我。”
西蒙的熱絡沖淡了白添初到異地的陌生感。正如羅格承諾的那般,他早已為白添安排了世界上最頂尖的醫療團隊為白添治療腳傷。前前後後花費了不少的人力財力,白添對羅格很是感激,也毫不猶豫地和俱樂部簽下合約。
在做完手術後的某天深夜,他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許久,是一串來自國內的陌生號碼。
白添被吵醒滿是不耐煩地接通電話,對面卻沒有聲音。然而煩躁的白添也沒有急着挂斷,而是靜靜地等待對方開口。他們長久地沉默了兩分鐘,對方一句話沒有說就挂斷了電話。
第二天這個陌生號碼再次響起,不過時間提前了兩小時,在白添正打算要睡覺時才響起。不過對面依舊一句話也沒說,只能聽見微弱的呼吸聲,持續了兩分鐘後又挂斷。
後來的每天,白添都會接到一通沒有聲音的電話。在兩分鐘裏,他們像是在互相較勁,等待誰先開口,又好像在享受這樣的沉默時刻。
後來白添正式加入俱樂部,被安排和西蒙一個宿舍。第一天開始訓練的白添有些難以适應球隊的整體風格,西門安慰他這是正常的,時間久了彼此間就會産生默契。
白添洗澡的時候手機留在床頭,出來時發現手機随意丢在床上。他立刻拿起手機,距離那通電話打來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
白添立刻看向西蒙,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兇:“你是不是接了我的電話。”
躺在床上打電動的西門被他吓了一跳,畢竟在他的印象裏白添的脾氣很是溫和。西蒙說:“剛才有個陌生電話打進來,我說你正在洗澡,但是對面一直沒有說話我就挂了。是你的朋友打來的?但是為什麽你沒有保存號碼?”
白添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這樣的陰差陽錯或許是最好的安排。
他搖頭:“沒什麽,是不認識的人打來的騷擾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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