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勇敢

離天亮已經不遠了,兩個人其實都沒睡着,托張起靈的福,吳邪的身體已經完全暖和過來了,不過他暫時還不想醒,倒不是惡作劇,只因聽見了張起靈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若不是與這個人朝夕相處,吳邪一定察覺不到這裏面包含的疲憊和無奈,甚至還帶了一些自責,吳邪不明白,還有什麽事能讓張起靈嘆氣的?要知道,再激烈的情緒套在這個人身上,也會被過濾成千絲萬縷的淡然,他的嘆氣幾乎同等與普通人的咆哮嘶吼。

吳邪知道這與剛剛的談話有關,可他理不清頭緒,無頭無尾的談話,除了些關鍵詞,并沒有多少完整的訊息,而且悶油瓶既然背着自己,顯然是不想讓自己知道,那樣的話,問也是無濟于事的,張起靈不想說的事,誰也沒轍。

既然不能問,顯然只能自己分析了,吳邪閉着眼在腦海裏整理了一下剛剛的對話,很快整理出一系列的關鍵詞,血、張起靈在注意、接觸、艾滋病似的、變色。

聽談話的內容,好像是自己接觸了張起靈的血,導致了什麽變色,當然這個變色只是個表面現象,具體的內涵還不清楚,接觸還不是普通的接觸,和艾滋病似的,說的應該是接觸方式,艾滋病的傳播方式,母嬰?啊呸!性?咦……血液?所以多半是血液了?看來黑眼睛想表達的是這個,血液傳播指的是血液與血液的相融,張起靈說他一直在注意……

吳邪記起了剛進張家,張爸爸的話,母親的話,老癢的話,甚至還有小花的話,所有的人都是一句話——離張起靈遠一點!

吳邪的腦子忽然“轟”的一聲,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自己一直理解成了“張起靈性格不好,會受傷”這一點上,所有的人也都引導自己往這方面想,原來……原來根本就不是這個原因!

難怪張起靈從不和自己親近,難怪總覺得他在顧忌什麽,原來他是在避免和自己有血液接觸!可是為什麽?

難道張起靈有艾滋病?不是,難道他有類似的病?開玩笑,張起靈的體質哪裏看起來像是有病的?吳邪忽然聯想到了張海杏,她一直想找到某種血液,難道這種血真的在張起靈身上?那他之前為什麽沒有救到那個跳湖的人?

很明顯這件事張起靈自己也知道,所以他才會一直刻意保持距離,才會對自己的諸多暗示視若無睹,到底是為什麽,這些人明明都知道真正原因,為什麽要瞞着自己?他們到底在避諱什麽?

還有,黑眼睛說變色?又是什麽變色?自己又不是蜥蜴,難道睡着的時候會變色?不過從結果來看,似乎這件事已經演變成了超出掌控的發展,自己已經染上了這種“病”,而方式正是某種血液接觸,而且是張起靈記憶裏沒有的血液接觸,那是什麽?

吳邪裝不下去了,他不淡定了,煩躁地呼了兩口氣,睜眼便對上了張起靈漆黑的眼瞳。

明顯是詢問的視線,可吳邪這會兒正生着氣,并不想理會,翻了身讓自己平躺,語氣有些不滿:“沒什麽,做了個夢,夢見你騙我了。”

對方似乎有些錯愕,又有些無奈,伸手過來揉了揉頭發示好,一陣溫熱,吳邪忽然又氣不起來了,如果剛才自己的分析是對的,張起靈并沒有錯,相反的,吳邪還得感激他,至少,他在知道了客觀條件并不允許他們在一起的條件下,還是義無返顧的接受了這段感情,吳邪不知道,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還有沒有挽救的辦法,但是看着張起靈黑亮沉靜的眼瞳,他忽然很想抱抱他,事實上,他也這麽做了,張起靈一直都比他勇敢,這樣慎獨的一個人,得多深的愛才能沖破他對自己的管束呢?

吳邪深吸一口氣,閉起眼将有微許詫異的人抱得更緊。

“夢都是反的對不對?”

Advertisement

“嗯。”

多假的話啊,吳邪想,可是怎麽就這麽好聽呢。

朝陽從窗邊灑進來的時候,吳邪忍不住伸手擋了一下,眼神慢慢聚焦,腦袋這才漸漸清明,什麽時候又睡過去了?吳邪拍拍腦袋,他想不起來,最近總是做噩夢,晚上睡不好,白天也沒精神,早上根本起不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用腦過度,不過幸好今天是周末。算起來,離高考不到一個月了,每天進教室見到某保健産品贈送的“離高考還有XX天”的計時牌,心裏竟然也跟着莫名緊張一下。

雲彩死後,吳邪就拒絕了學校的保送名額,也許在外人看來這種行為無法理解,但是只有他自己心裏清楚,任何形式的逃避,都是一種變相的毀滅,高考也一樣。學校裏的是是非非,紛紛擾擾,他不想去糾纏,他只想做自己,憑實力說話,才能堵住悠悠衆口。

坐在床邊腦袋開機了幾分鐘,稀裏糊塗的想着打敗了全國多少人,眼睛卻瞟到了置物櫃上的樟木盒子,是爺爺留下來的樟木盒子,裏面放的是老癢的護身符和雲彩的十字繡。

等等,護身符?

默默地坐在床邊,某件事忽然在腦海裏浮現,那一刻,吳邪以為自己會跳起來,事實上,他平靜得出奇。

一年前,自己被老癢騙上大明山,危急時刻卻被張起靈救了,逃亡的路上,兩人一直保持距離,直到上了車——

吳邪伸手按住狂亂的心跳,不會錯了……

吳邪忽然有些想笑,那時候兩人的關系并不好,張起靈渾身是血,窩在後座不讓人靠近,自己急了還自告奮勇地去幫他包紮傷口,難怪那時候他讓自己戴手套,穿防護服,難怪……吳邪想到了兩人第一次相遇,他第一次受傷,大腿被刀紮傷,這家夥也戴了手套,那時還以為是他有潔癖,原來……

張起靈當然不會有記憶,他那會兒已經昏迷了,是自己偷偷添了他的傷口,導致了這樣的後果,可知,張起靈為了避免這個後果,他後來甚至還換了車,血,血,血!

吳邪皺眉閉上了眼,是自己自以為是、自作主張的恣意妄為,沒有自知之明,不僅自不量力,還自作聰明,以為是自告奮勇其實是自讨苦吃,如今自取其咎,自食其果,不過是為兩人的未來自掘墳墓,現在,只有自求多福了吧。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接着門打開,吳邪緩緩轉過頭,張起靈淡然的眼眸正定定地望着自己。吳邪與他對視,盡管此刻內心洶湧澎白,眼神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吳邪忽然發現,原來他也有這樣的潛力。

樓下有食物的香味飄了進來,吳邪收回眼光,站了起來:“我馬上來。”

刷牙,洗臉,換衣服,一切如常。

只是吳邪自己知道,因為某些無知,導致了些不好的結果,不能去問,不能去說,能做的,只能盡力去挽回,必須搞清楚這個後果到底是什麽。

張起靈這麽一個滴水不漏的人,大概也只有遇到自己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才會出岔子吧,真是一物克一物,吳邪扣好衣服,開門出去,這件事暫時不能說,得看看形勢,悶油瓶是個行動力極強的人,從他找黑眼睛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可以看出事态的嚴重性了,更別提他眼裏時而透露出的疲憊,在不清楚能不能幫得上忙的情況下,吳邪首先要确定自己不是在添亂,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明天我出差,晚上不回來。”早餐很簡單,張起靈這次沒把粥煮糊,有進步,可是吳邪卻覺得他說謊的功力退步了。

“嗯。”淡淡地應着,吳邪喝着粥,不再說話。

“你……”果然。

“我回學校住。”即使如此,也不想戳穿,吳邪忽然發現,自己真的有些變了。

“嗯。”

都不再說話,默默吃完東西,吳邪收好碗放在水池下沖着,不禁又回憶起黑眼鏡的話來。

“總之,後天你記得到,不能再推了,這一片兒人以後還用得到”。

到底是什麽事呢?吳邪說不上來這件事和自己那件事有沒有關系,不過,肯定都和張起靈有關系,以此,那就值得自己去冒一次險了。

和平常并無二致,周末總是出奇的平靜,張起靈并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吳邪也學會了按兵不動,星期天下午四點,這個時間該是返校的時候了,吳邪磨磨蹭蹭的收了一套換洗衣服,不等張起靈跟上,徑直溜出了大門。

“哥,我自己走,你出差去吧。”

張起靈淡淡地“嗯”了一聲,目送吳邪出了院門。

剛走出去沒多遠,吳邪就掏出了手機打給了胖子。

“喂,天真。”電話那頭非常吵鬧。

“你人在哪?晚上和我去個地方。”

“晚上?晚上可不行,胖爺我有一筆大買賣要做。”

“大買賣?什麽大買賣?”

“說了你也不明白,反正晚上要去見個大老板,這會正挑衣服呢,在人面前不能太磕碜了不是。”

“那你挑吧,我晚上再聯系你。”挂了電話,吳邪嘆了口氣,胖子這兩個月已經好多了,雖然時而還會傷感幾句,但大多數時候已經恢複了那不靠譜的本性,這讓吳邪都有些意外,也是,胖子本身就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會這麽看不開,可就是不知道這家夥也一天到晚都在鼓搗些什麽,學習也不學習,考試也不好好考試,滿嘴跑火車沒個正經,還保護我,老爹這是拜托了個什麽人吶。

望着夕陽漸沉的天際,吳邪長嘆了一口氣,随即轉身,返回。

快入夏了,晚上天氣還是有些涼,蚊子卻不少,張家客廳裏,一個戴着墨鏡的男人翹着二郎腿陷在沙發裏吐着煙圈,一副無比享受的樣子。

一陣輕便的腳步聲傳來,随即手上的煙頭被一把掐滅,黑眼鏡也不惱,看着從身邊走過的人,痞痞地笑了兩聲:“啧啧啧,難怪那小子看上你。”

張起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踱過窗邊眼神深邃的瞥了一眼院子,似乎若有所思。

“你真的決定這麽做?”

張起靈仍舊不說話,對方似乎也習慣了,扭了扭脖子坐了起來:“你這老謀深算的,算的夠遠啊,快趕上你家老爺子了。”

又是淡淡地一瞥,張起靈離開窗邊走向大門,伸手略微松了松領帶,聲音低沉:“等會護好他。”

“嘿嘿,我要是沒護好怎麽樣?”依舊是痞笑,語氣卻帶挑釁。

前面的人冷冷地側頭一瞥,聲線平平卻透着濃濃的寒意:“命償。”

一陣晚風拂過,掀起一陣嘩啦啦的響聲,院子的草坪有些時日沒打理了,正是春夏接替時,草長莺飛,夕陽已經早早沉下,只剩幾縷微光在天際彌散,要亮不亮的朦胧,最容易讓眼睛感到不适。

別墅的大門“砰”地被關上,随即兩個身穿西裝的男人走裏出來,同樣修長挺拔的身材,同樣卓爾不群的氣質,再套上同樣筆挺的黑色西裝,說不出的潇灑。

“不再等等他?”坐上依維柯的駕駛室,黑眼鏡擡了擡眼鏡,瞄了一眼院子的某個死角,向身邊的人調笑。

“先開一段。”似乎是無奈的語氣。

黑眼鏡一聽樂了,笑得幾乎合不攏嘴,随即發動車子,還故意将油門空踩幾聲,發出“轟轟轟”的聲響,副駕駛上的那位似乎有些不耐煩,黑眼鏡慢悠悠地點了根煙,這才挂檔松了離合将車子開了出去。

車速不快,可以說是相當慢,即便如此,後方五十米處的一輛的士也絲毫沒有超車的意思,一直不緊不慢兢兢業業地跟着,從這輛的士車出現在後視鏡的視野裏開始,黑眼鏡的笑聲就沒結束過,一路抽着煙呵呵個不停,活脫脫一個敬職敬責的神經病。

經過一條小巷,一直閉目養神的張起靈終于開口:“差不多了。”

不等話音結束,黑眼鏡忽然猛揮方向盤,随即車頭急轉,車尾一甩,一個漂亮的漂移,“吱”的一聲,整輛車一下子橫在了路中間,将小巷的去路封得嚴嚴實實。

遠處的的士明顯沒有反應過來,還保持着原來的車速緩緩駛近。

黑眼鏡從車窗探出頭,沖的士車後座的人一個招手,聲音洪亮又刺耳:“喲,小三爺——”

安九西

麒麟一笑11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