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二十(中) 可六娘又病了
可惜七娘等六娘被王爺教訓, 坐窗邊等了一早上,什麽都沒聽到。
待下午吃了飯,隔壁傳來那個叫做金玔的死孩子彈錦瑟的聲音時, 七娘猛地醒悟自己有多蠢, 竟然拱手把王爺送去給六娘邀寵,當即恨不得把自己頭擰下來看看裏面灌了多少水進去。
她醒悟過來之後, 憋不下這口氣,扭身闖到月亮門要進去,卻被門口的幾個丫鬟攔着,氣得她大哭。
然而六娘屋裏琴聲不斷,她那點哭聲力度完全不夠。
七娘嚎不出結果, 轉身跑回自己屋裏,取下琵琶就要彈,手指彈下之前,那次她用琵琶把老爺勾過來,被狠狠暴打一頓的情形立刻浮現眼前, 頓時吓得七娘把那琵琶一扔, 伏床痛哭起來。
六娘這邊, 金線幾個都把七娘過來的事瞞下, 等王爺走了再說。
時至今日,劉象發現, 他在六娘這裏最舒坦。
他吃着小菜喝着小酒, 搖頭晃腦聽那金玔彈着錦瑟, 聽了一會兒,就想起什麽,對窗邊喂鳥的六娘道,“我同王妃講了, 今年我找人把那紫金行宮裏全都整修了一番,換上新的窗紗門簾,再過月餘,咱們都搬到行宮裏住,做地一回真正的千歲老王爺。你從前說要做個‘本宮’,本王都依你,給你挑個最大的宮殿來住!”
葉玉杏對此不置可否,她讓金帛把小鳥帶出去,重新洗了手,換了衣裳坐在桌前,說道,“大不大的都好說,只有一樣,王爺給我選個遠一點的宮室,再別和七娘住一起了。她日日看我,恨不得一天暴打我三四回呢。”
劉象聽了哈哈大笑。
可惜打地盤,劉象運氣爆棚的好,真正想要住進行宮裏,卻沒了運道。
不知金陵那個混賬給滄州去了一封信,陳丞相即刻就下了申斥書,将魯王罵了個狗血噴頭,叫他死了這份心。
為了 * 平衡魯王的不滿,丞相陳誠又給劉象分了揚州以外更多三個州的守備兵力,叫他一人管轄。
劉象認為這是打一拳給一顆甜棗,十分不爽。
孫正心中卻忖思,丞相這是對他起疑了,懷疑他在暗中輔佐劉象,才要将劉象困在常州,不得動彈。
這魯王自以為他自編的的“金蟬脫殼”天衣無縫,可這但凡涉及人心上的事情,本就不是靠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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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劉象已經不是當初的小人物,他雖然得了三個州的兵符,但到底沒能住進紫金行宮,從前給大小老婆誇下的海口全都收不回來,氣惱又丢人,都不想回後院玩耍了。
難得魯王肯上進,孫正笑呵呵用“保存實力,以備北上勤王”幾個大字安撫住魯王情緒。
劉象被人告黑狀搞得灰頭土腦的,聽了這樣的解釋,勉強捏着鼻子認了。
幸而他不是那種愛鑽牛角尖的人,回到府裏,假裝從來都沒說過要去行宮的話,厚着臉皮與王妃吩咐,便下令将周圍許多鄰居拆遷,叫他們搬去別的地方另尋出路。
就這樣把自己的狗窩整治一番,也很不錯。
沒了住行宮的可能,劉象再無進取心,重新變成了從前的樣子,外頭大事小事交給孫正,內事有王妃專營,他自己流連內宅,日日在六娘那邊笙簫。
這日,他偶爾來了興趣,調戲了王妃身邊的一個生臉的宮婢,被王妃臊沒耷臉說了一頓,好沒意思,當晚,他就在六娘屋裏給六娘告狀,說,“她自己給那個還算有幾分顏色的宮婢起了名字,叫做綠珠,我當她就是那個意思,誰想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還罵我!”
前邊有個綠珠是侍候劉象的,後來攆走了。
現在王妃又給的丫頭取名綠珠,劉象自然以為這是專門給他準備的。
葉玉杏笑得不行,“誰叫你貪心不足,有了這幾個小老婆,還敢招惹別的人來,王妃沒打你算好的了。”
日次,趁着劉象去了外書房,葉玉杏走去越氏屋裏說話。
王妃被這些老嬷嬷們管教了許多事日,終于舉手投足都十分有大戶人家婦女的味道。
葉玉杏不吝誇獎,與四娘你一句我一句,兩個把越氏誇得一直坐着笑。
雖然大家沒有早晚來請安,但今日好似私下說好了一般,陸陸續續的,除了八娘,其餘的小老婆竟都來了正院。
那七娘便瞅準機會,找着機會就要挑撥說八娘的不好,“還以為自己多金貴呢,要人三請五請才來。王妃你 * 也太縱容她了。”
四娘平時也不是個拱火的,這時候難得與七娘一個态度,捂着嘴笑道,“人家這千金小姐,到了咱們家,忽然變成了小老婆,擱誰身上不得緩不過勁?她小着呢,還不懂,就得七娘你多教一教。”
唯有六娘不吭聲,只是笑。
王妃說七娘,“王爺不過去了八娘屋裏略坐了坐,你就急了?前兒不也在你房裏睡覺了?不是我說你,氣性小,有愛拈酸,你看看六娘,就娴靜得很。”
七娘冷笑一聲,“她那是娴靜。不光自己娴靜,還連帶着王爺一起跟着娴靜。昨晚王爺又在六娘你屋裏睡了吧?你占他一晚,等于占了老爺七八晚。”
這是說劉象這幾日又得獨守空房,在外院吃素拜菩薩。
不知怎的,越氏這會兒倒覺得這對劉象來說,是個好事了。
晚上劉象進來找越氏吃飯,越氏直言不諱地問,“你如今在外頭風光,可這風光究竟是靠什麽得來的?王爺有算過自己手下沾了多少好人的血麽?人終有一死,但咱們的運氣能有多少,若是不留意,叫血腥沖散了王爺的運道,那可大大的不妥。”
劉象一愣,沉吟起來。
他從前沒想過這個事兒。
越氏嘆了一氣,勸說道,“六娘與我說,咱們府周圍鄰裏,多少是時代在這裏住着的,你把人攆走了,叫鄰裏之間的祖宗記了仇,豈不是害你的運道?
我思來想去,确實如此。擴建之事不如放一放。丞相不叫咱們住進大宮殿,難道還要管咱們住進大花園?
你早先說鹽商送的花園,究竟在哪裏,我一眼都沒看見,實在向往地緊。咱們不如去了那裏,也好過窩在常州這小地方。”
劉象随意道,“這有何難,那園子也并不十分大,當做游玩之處罷了。王妃喜歡,現在說走,即可就能走的。”
頭一回見着那個園子,他還愛得跟什麽似的,後頭見識過紫金行宮,再回頭看那園子,登時就哪裏都不滿意。
大小也不滿意,地方也不滿意,其間的規格更不能叫他滿意。
越氏十分歡喜,“那就說好了,趕在臘八之前,咱們搬去揚州!”
劉象答應的好好的,心中卻道,還是六娘與他更通心意,他的六娘就不似越氏這般低眼界,見着什麽都大驚 * 小怪。
可惜六娘又病了,說怕給他過了病氣不肯見他面,要不然,他非得與她痛快的說好些貼心話。
葉玉杏知道了要去揚州過年這件事時,就叫金釵去給王妃告假,說她正因昨夜受了一點風,幹流鼻涕,十分不體面,見不得人。
一連十多天她都沒有去越氏那裏奉承,就連劉象要來求歡,都被她以病拒之門外。
病慢慢的該好了,月事又來煩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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