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二十八(上) 覺察她氣息漸漸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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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丫頭金玔好容易被安撫地不怕了, 抽抽噎噎道,“王爺、王爺把七娘要打死了!”
“這又是什麽話,你慢點說, 我聽着呢, ”葉玉杏用茶壺又細細倒了一盞茶,放在金玔面前, “什麽叫王爺打死了七娘?王爺這青天白日的,回內宅做什麽?”
金玔哆哆嗦嗦把方才瞧見的可怕情景,一股腦說了出來。
她小時候在院子裏見過折磨人的,但那都不 * 及今日王爺一腳當場就能将人踹死來得吓人。
葉玉杏聽見劉象是被王妃叫來的,可他一進來就莫名其妙在暴怒中, 只覺得這事情不對勁,卻不好說哪裏有問題,便安撫了金玔,叫她哪裏都不要去,就在這裏玩耍, 然後帶着兩個丫頭往外走。
才出屋子, 隔壁就傳來喧鬧聲。
原來是那些人擡着七娘回來。
她皺眉緊着步子跨過了月亮門, 卻見王妃并幾個大小老婆竟都來了, 裏裏外外站在七娘屋頭,各個神色焦灼, 臉色慘白, 似乎三魂都要丢了七魄。
然而卻不見那害了人的劉象和蘇氏在這裏。
她快快走來, 穿過幾個丫鬟婆子,拉住了站在外圍的四娘的手,“這是怎麽了?七娘怎麽了?”
四娘緩緩回過頭看她,竟是滿眼強蓄着淚水, 這一旦開口,淚水就禁不住全都掉了下來,哽咽道,“七娘、七娘怕是不成了……”
說到“不成”,四娘已然崩潰,伏在六娘肩頭哭起來。
二娘看見六娘,像是想到什麽,害怕的往旁邊躲了躲。
才被擡回來了的七娘仍然幽眠不醒。
屋裏王妃聽見了外頭聲音,出來看見了六娘,用帕子抹着眼角,對她招手,叫她走到自己這裏,拉住六娘的手悲切地說道,“你也來看看她罷!……你們也算好過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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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像是遺言的話了。
太不真實了。
葉玉杏心中緊張,一邊與王妃往裏走,一邊問,“傷得很重嗎?請大夫了麽?家裏有什麽能吊着命的東西?我那裏倒是有支十年的參,卻不知有多少效用。”
她說着,吩咐了金釵去取參,切了參片拿來。
話說那麽多,事都一一為她做了,可六娘真的一進來裏屋來,看見裏面情景,尚未動情,眼淚便已跌落。
她輕輕走過去,趴伏在七娘床邊,顫抖着聲音呼喊,“七娘,七娘你醒一醒!”
床上的人兒面如紙色,隐隐透着灰敗,她似乎是睡着了一般,連呼吸都輕地似乎聽不見,而她前襟子、右手的袖子上全都是血。
那是她吐出來的血。
尤其,她胸口上一個偌大的腳印。
葉玉杏看着那腳印,再也忍不住,別過臉痛哭起來。
衆人将七娘抱扶在了床上後,覺察她氣息漸漸弱下去,就不敢再動她一下。
家裏其實有養着太醫,那還是從前南京紫金行 * 宮侍候的,劉象在南京時,孫正就叫人請着一同進了府侍候。
就在葉玉杏問太醫時,那個李太醫終于提着藥箱來了,一屋子女眷的沒一個有躲閃的意思,倒把那個太醫弄得一路不敢擡頭看人,快快給王妃等行了禮,就被叫着賜了座,為床上病人診脈。
診脈耗費了李太醫不少時間,他捏着胡子,慢慢閉眼思量。
來路上,有小厮把個七娘受病的緣故給李太醫講了,又多嘴說了“王爺很後悔”“務必要治好”之類。
這進來屋裏,王妃不但在,還對他客客氣氣……
金釵此時取了參片匆匆進來,見到這情形,也不敢說什麽,溜在六娘身後聽吩咐。
李太醫收了手,說道,“六脈緩遲,心氣已衰,郁氣凝結,但為疏達,或有機緣。可有書房?容老可寫一劑藥方,先試上三帖藥。”
人人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書房要寫藥方是聽得懂的,王妃立刻就叫人準備了紙筆桌子,容太醫寫藥方。
葉玉杏就直接問他,“太醫見諒,我也聽不懂您老人家都說了個什麽意思,我只問一句,我們七娘能不能救的活?”
那太醫搖頭晃腦,又是一頓文绉绉的話。
王妃就擡手攔了還要發問的六娘,示意她先讓太醫寫了藥方再說。
李太醫龍飛鳳舞寫了兩份藥方,叫自己的藥童遞給屋裏主事的人,說道,“這第一份是藥量,第二份是煎藥的法子,王妃請收好,叫專門的人來煎藥,斷不能亂了放藥的次序。”
王妃收好藥方,這才小心翼翼問道,“七娘她可有性命之虞?”
太醫實在躲不過,只能用老辦法,長長一嘆,“還看個人造化罷。”
“能讓她含着參片麽?”
太醫點頭,“這倒是無妨的。”
說完,他便提着藥箱,帶着藥童走了。
聽了太醫這些話,別人尤可,唯獨葉玉杏後悔的掉了眼淚下來,這句“看個人造化”,不久等同于後來的“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玩什麽就玩什麽”的意思麽!
她本身還沒好徹底,一時心痛,還要說什麽,卻帶着氣急上湧,沖擊的嗓子巨癢,連着用帕子捂了嘴咳嗽了無數下,好似要把肺也給咳出來似的,聽得旁人都以為她怎麽了。
王妃看她這樣子不大好,就叫人連着別的小老婆,全都一個個送回自己的屋子。
葉玉杏 * 舍不得走,王妃嘆道,“你本來也病了,把病氣過給了她更不好了。”
這邊王妃留下小雙照料,葉玉杏留下金線,然後大家也都走了。
劉象有點後悔。
他悄悄躲在院子外頭,萬不敢進去,就等太醫出來,與太醫問病情,李太醫一樣的說法。
那劉象亦失魂落魄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昏昏然走去了外院,一個人待着,偷偷落淚。
當時的他好似被狗吃了神志,怎麽就發足對七娘做了這等不是人的事。
葉玉杏被王妃叫人堅持送了回來,叫她沒有病好不準出門,可她哪裏能安心。
她一時看見床頭那只做了一半的鞋子,還有那個肚兜,看得心煩意亂,恨得要死,幹脆叫人把鞋子與肚兜都徹底收起來,随便放在哪裏,再也懶得做,更不想見。
直到晚上她也心神不寧的。
捱到半夜,葉玉杏第五六次。坐起來,豎着耳朵聽外面動靜,聽了好半晌,還叫來金釵推開窗一起聽,“你快去外頭瞧一眼,是不是七娘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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