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四十五 真不愧是寵妃
薄妃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為何葉氏如今這樣的厲害, 又這樣的可怕。
葉玉杏說完,拉起行禮蹲着不敢起來的薄妃,到底說不出什麽話來, 與她拍了拍手, 帶着自己的宮女太監就走了。
鳳儀宮外方頭,金釵已經奉命将無幹緊要的人全都趕走, 此時一個閑雜人等都不見,幹幹淨淨。
葉玉杏冷着臉坐上步攆,起駕回宮。
這件事裏,最痛苦的是皇後,最自責憂憤的是陛下, 只要讓陛下以為這件事不是他的錯,皇後就還有救。
宮裏的宮務并不多,她上手生澀,但明白清楚了套路,也就很快能處理大大小小的瑣事。
待她看到昨日內務府的一日記錄, 忽然葉玉杏頓了頓, 仔細将那記錄再看了幾遍, 沉默不語。
許久之後, 她沒做張致,還是給昨晚皇後、皇後宮中兩宮女, 一共三人侍寝陛下的記錄旁邊蓋下小印, 然後順着這條線所, 把這本侍寝的記錄冊往前翻。
這一本是今年的冊子。
翻完之後,她又叫人把另一個專門的冊子拿來,翻看各宮主子的挂紅記錄,……皇後上個月沒有挂紅。
應該還有太醫院的太平脈診脈記錄。
不過此時鳳儀宮大亂, 那記錄只怕還沒做完,如果鳳儀宮之事平亂下來,那所謂的記錄也該修改的差不多了。
葉玉杏只能為皇後惋惜。
這世上豈有既想保住孩兒,又舍不得機會力圖邀寵的好事?
她當時發現自己懷孕了,連走路都必須兩個丫鬟從頭攙扶到尾,就怕在完全沒有醫護條件下,出什麽纰漏。
皇後吃過一次虧,怎麽還敢再吃虧。
想到這裏,葉玉杏重新翻開侍寝記錄,将昨晚記錄重新仔細再看過一遍,這時,她才發現一絲端倪:劉象先被皇後安排了兩個宮女侍候,與陛下皇後兩個同房,中間隔了一個時辰。
葉玉杏眉頭漸漸蹙起。
晌午過後,劉象從太極宮抽身回來,直往鳳儀宮去,問到皇後情形,太監就把葉純妃那裏傳來的消息一一說了,“皇後娘娘今早辰時左右止住了血,雖然至今沒有清醒,脈象卻漸漸好了起來。”
這太監也是為皇後捏了一把汗。
幸而皇後終于挺了過來,要不然,還真不知道往後的鳳儀宮姓誰去了。
只是這個葉純妃實在太曉得避嫌,先是闖宮将陛下安撫的妥妥貼貼,然後把那薄妃推到前面,她自己只躲在關雎宮指點,半點不留人口舌。
真不愧是寵妃。
就在太監內心感慨時,陛下禦辇走到鳳儀宮前的大道,從旁東邊一條道過來了葉純妃的步辇。
劉象看見,忙叫自己的人停下來,等葉氏的步辇走到跟前,他讓兩個辇并排走,與葉氏說話,“皇後怎麽樣了?”
葉純妃的步辇略後了半步。
葉玉杏眼中含淚,應答道,“才聽太醫院的人說,皇後娘娘服了藥,又含着參片,想來無大礙,只是……只是……”
說到這裏,她卻是淚如雨下,似是有什麽難事,為難地她再說不下去了。
劉象心中一緊。
他帶要問為什麽皇後無大礙,她還這樣驚懼不安。
恰好到了鳳儀宮外,他倆下來,葉玉杏不敢說話,落後陛下半步,給陛下屈膝蹲下行了大禮,劉象待要問她究竟,薄妃迎出來行禮,慶幸道,“陛下來的正好,皇後娘娘已然大安,禦醫為娘娘開的藥臣妾喂娘娘服下,娘娘血崩漸漸止住,再無危險。陛下且放寬心。”
劉象聽了她說的話,心裏好受了些,忘了要問葉氏什麽,一邊往裏頭走一邊問,“禦醫呢?你過來與朕說。”
大殿外站了幾個禦醫,他點了一個臉熟的過來。
那太醫苦着臉,行禮後說道,“皇後娘娘鳳體受損,還需卧床休息一些時日,只是娘娘腹中龍子,已是保不住,今早落了出來,……娘娘懷胎月份尚淺,加之四年前娘娘小産時傷了根本,以至于才有此番遭遇。”
太醫的診斷是皇後習慣性流産。
葉玉杏聽了這話,雙膝一軟臉色發白,要不是有宮女在旁邊扶着,她就跌倒了。
站在後面的薄妃悄悄看過來。
劉象正在悔恨自己昨晚不檢點,忽見葉氏被此時吓到了,忙來扶着葉氏坐到他旁邊,“莫怕!皇後已經緩過來,你莫要擔心,日後将養着,皇後還會好起來的。”
葉玉杏忽然紅着眼睛,抓住劉象前襟的衣裳,哭道,“陛下,陛下,昨晚究竟是哪兩個賤人勾引陛下了?皇後娘娘自知身子不舒服,才叫宮女侍候陛下,怎麽陛下回頭又來找娘娘?
必定是那兩個小賤人 * 與陛下說了什麽話,才叫陛下對皇後娘娘忘了情!這兩個人既是皇後宮裏的,哪裏能不知道皇後娘娘有了身子,她們就是要害陛下害娘娘要啊!”
站在後面的薄妃聽了葉純妃的控訴,吓得往後倒退了好幾步,緊緊捂着嘴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顫着扶了宮女跪了下來。
而那幾個太醫,還有其餘宮人,全都吓得跪了一地。
屋裏只有葉純妃的痛苦哭泣聲。
劉象把葉氏抱在懷裏,聽了她的話也想起昨晚的情形,簡直怒不可遏,他即刻命人把昨晚那兩個宮女綁起來嚴加拷問,一時又抱着葉氏流淚道,“只有愛妃你明白,朕不是那等禽獸,是有人要害朕!待查出是誰在背後算計朕的皇嗣,朕必叫他們不得好死!”
葉玉杏伏在他懷中痛哭,說不出話來。
到了晚上,陛下在純妃的勸解下,守着皇後,留宿鳳儀宮。
葉玉杏獨自回了關雎宮。
那兩個宮女是哪裏來的,最後又怎樣結果,她禁止關雎宮人議論。
皇後第二天晚上徹底醒過來了,第一眼看見陛下睡在旁邊的榻上,她沙啞嗓子喊人,……當晚帝後二人抱頭痛哭,從此重歸于好。
但畢竟皇後接連兩次因行為不慎滑胎,傷身甚為嚴重,在床卧病月餘,除了與陛下和好如初之外,到底心情抑郁,頗覺人生無常而一蹶不振。
及至她能下床走動了,也已然不想見到除了陛下以外的任何人。
在她恢複神智之後,薄妃就被打發回去,不讓再來鳳儀宮。
然而不知是皇帝有意或者無意,始終讓她安心養病,那處理後宮宮務大權,還在葉純妃手裏。
皇後聽了許多她小産當晚葉氏的事跡。
她想不明白。
這一晚露重夜涼,皇後在床上輾轉難眠,聽說陛下今晚難得沒有去關雎宮,而是翻了許貴嫔的牌子。
她再翻了個身,雙手在冰涼的小腹上摩挲。
忽然她貼身的霜女官小雙行色匆匆,進來跪在皇後身側,低聲附耳道,“娘娘,純妃在宮外求見,像是掩人耳目,只帶了兩個宮人,身穿深色鬥篷,竟仿佛是從關雎宮走着過來的。”
皇後猛地坐起來,灰敗已久的雙眸發出精光,抓緊小雙的手,“更衣, * 叫她進來!”
小雙叫人來為皇後更衣梳洗,她自己走出去,叫人悄悄開了門,攙扶着純妃娘娘進來,左右看着無人,重新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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