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通靈水井03
“我錯了, 別打了……”
陳距奄奄一息地癱倒在一旁, 嘴裏還呢喃着求饒的話。
崔钊收回手, 毫不猶豫地一腳踹上去, 把陳距給踹到一邊。雖然就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來說,這個一邊也只是相差幾十厘米的地方。
“崔钊,你過來看。”
蘇西晏半蹲着,招呼崔钊過來看他找到的東西。
現在他們倆在一個很狹窄的圓柱體環境中, 周邊摸上去都是一些比較光滑的石塊, 腳下踩着的是一層比較柔軟的細沙。
根據他們倆掉下來之前所處的環境, 不難猜測出他們現在應該是在一口枯井中。
井中地方狹窄, 他們兩個大男人站在裏面就幾乎占據了百分之八十的空間,連轉身都有些困難。
崔钊剛剛是背對着蘇西晏,現在轉過身, 無可避免地就要觸碰到他。
蘇西晏感覺衣料摩擦的聲音一過, 他的身後就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
“你發現了什麽?”
溫熱的呼吸打在蘇西晏的後頸上,他下意識地想讓開一點位置, 卻不料轉頭的時候嘴唇蹭過一片溫暖柔軟的地方。根據他們倆的身高來看, 他能觸碰到的, 就只有崔钊的臉頰。
蘇西晏一愣,慌亂地想要離他遠一點,但是腳底突然踩到了一個圓形的東西,踉跄幾步直接撲進了崔钊的懷裏。
送上門來的人崔钊怎麽會推開, 他幾乎是本能地就把撲過來的人摟緊懷裏, 手臂自動環上了蘇西晏纖細的腰肢。
現在的場景幾乎和那天蘇西晏給崔钊換藥時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上次全程是崔钊主動,現在是蘇西晏“主動”跌進了他懷裏。
兩人靠的實在太近,黑暗中人類的五官又會格外敏銳,蘇西晏感覺自己差不多被崔钊的氣息都給包裹了起來,他慌忙地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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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料在慌亂中,遺忘了崔钊是個重傷人員,也不知道是推到了他哪裏。崔钊悶哼一聲,捂着自己的胸口退後了幾步。
蘇西晏第一次體會到什麽叫做手足無措,他只能打開手電筒試圖查看崔钊的傷口。
“對不起,你傷口沒事吧?”
黑暗中,崔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委屈的聲音響起。
“蘇西晏,你占我便宜。”
蘇西晏:……
摸傷口的手突然停住并且縮了回去。
對面占了便宜還想再進一步的人還在滔滔不絕。
“你占我便宜,你親了我,你要對我負責的。”
“我知道我長得好看,很多人都喜歡,但是你也不能在這裏就占我便宜啊。就算你真的……那也要出去再說嘛……”
蘇西晏關掉了手電筒,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有點辣眼睛,還是不看為好。
“停,閉嘴。”
“哦。”對面那人乖巧地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似乎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蘇西晏,你準備什麽時候來娶我呀。”
蘇西晏:……殺人是不好的,要坐牢的,忍住!
憤怒地蘇西晏低頭去看剛剛是什麽東西把他給絆倒了,他沒有發現,躲在黑暗裏的崔钊捂着自己的心口,表情痛苦扭曲,但他還是保持着輕快的語氣。
見蘇西晏沒再試圖來觸摸他,崔钊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放任自己把冷汗浸透的背部靠在了石壁上。井底的空氣陰冷濕潤,吸入肺中像是剛喝了一杯冷水,激地人頭腦突地清醒了幾分。
沒關系的,只要再忍一會兒就過去了。
自從他身上的封印不穩之後,這種深入骨髓的劇痛總是會時不時的發作一次。不過來得快去的也快,只要不是痛得讓他躺在床上起不來,他就還是能把這種痛苦當做一種磨練給挨過去。
但是今天這次的發作讓心大如鬥的崔钊也有些不安。
距離上次發作的時間才過去了幾天,劇痛持續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這一切都似乎是在表明,他身上那個持續了數千年的封印就快被徹底破開了。
明明按照之前檢查的程度來看,封印還能撐上數百年的,為什麽會突然破的那麽快?
崔钊恍惚間好像聽見蘇西晏在喊他,一擡頭發現他正蹲在地面上,扭頭擔憂地望着他。
“崔钊,你的傷口不會真的裂開了吧?”
“沒事,回去再包紮一下就好。”
劇痛已經過去,崔钊仗着蘇西晏不能夜視,頂着一張慘白的臉就湊了上去。
蘇西晏腳下的細沙已經被他給刨開了一半,剛剛絆了他一跤的罪魁禍首是一個人類的顱骨。
手電筒照上去,周圍的細沙裏也能隐隐約約看到不少散落的白骨。按照它們的形狀來看,應該也是某個人類的骨骼。
在這個看似普通的枯井裏,也隐藏了不少不為人知的黑暗。
枯井的壁上,拼接成的石塊看似光滑,但是仔細去摸就可以摸到一道道細小的劃痕。仿佛是在昭示着曾經被困在這裏的人,最後掙紮的表現。
“嘿嘿……”
已經快要被蘇西晏他們倆遺忘的陳距突然冷笑出聲。
“你們是逃不出去的,這裏根本就沒有出口。”
剛剛蘇西晏他們一被丢進這裏,就受到了攻擊。要是普通人類,在這種詭異的地方遭到厲鬼攻擊,恐怕撐不了幾秒就得涼。
但是蘇西晏他們可不算是普通人,身為鬼差的他們對厲鬼有些天然的克制。
崔钊身上突然竄出一條鐵鏈,完全無視厲鬼的掙紮直接把他捆成了一個粽子。蘇西晏補上一張定身符,可憐的厲鬼只能躺在地上挨揍。
揍到一半蘇西晏他們發現還是個熟人,熟人那就多揍幾下。
短短一天,陳距在經歷了自己身體被撕碎,鼎爐僵屍身體不知道被什麽東西搞死之後,靈魂又被拖到這個井裏被暴揍。
仔細想想,好像有點慘。
但是沒人會憐憫他,他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只能說是罪有應得。
蘇西晏抓住鐵鏈,直接把他拖過來。
“沒有出口我們是怎麽進來的?你不說我都快忘記你了,來吧,把你知道的都交代出來。”
“我不知道。”陳距沖着他們露出了一個恍惚的笑容。
“我要是知道,我早就跑了,哪裏還會和你們待在一起。”
“它們違背了約定,我明明帶了祭品來卻還是對我動手了。你們也是被這麽拉進來的,你們連祭品都沒有,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這口井給吸收,你們……”
他突然慘叫起來,不顧自己還被鐵鏈鎖着瘋狂地掙紮起來。
在手電筒的燈光下,蘇西晏和崔钊都看見,井壁上突然生出了無數細小偏透明的吸盤,它們黏在陳距的魂魄上,瘋狂的進食。
陳距瘋狂叫罵着,試圖把那些吸盤從自己身上弄下去,但是拽下去了一處,其他地方又黏上來更多。
很快,陳距的魂魄就被吸食一空,最後連人形都維持不了,化作一團黑霧進了那些奇怪的吸盤肚子裏。
吃飽喝足後,那些吸盤晃悠一圈,像是沒看到蘇西晏和崔钊一樣,自顧自地就走了。
蘇西晏和崔钊對視一眼,蘇西晏從兜裏把之前他拿在手裏看的金鈴铛掏了出來。
“照他所說,這鬼地方沒有出口,我們站在這裏,也一直沒有感覺到井口的地方有空氣流動。估計就算我們有辦法爬上去,也會出現一塊大石頭堵在上面,或者根本沒有井口。”
“要出去,我們恐怕只能從這鈴铛上面着手了。”
崔钊從蘇西晏手裏接過那個鈴铛,來回翻看了一下,最後竟然神奇地從鈴铛裏弄出了一個團在一起的小紙條。
那個紙條只有半個指尖大小,打開後上面用很小的字體寫着一行字。
“通靈之井啊,請保佑我和我心愛的人能夠一直在一起。”
蘇西晏把他之前在上面井壁上摸到的符文都告訴了崔钊,結果崔钊嘆息一聲,告訴蘇西晏以後不要亂摸,要摸就摸他好了。
保證活色生香,比那些硬邦邦的臭石頭好多了。
蘇西晏:……
“這口水井看樣子本來應該是屬于那個村子的祭祀之井,人們年年會為它舉行活動,向它許下願望。本來它就算産生意識,估計也應該是偏愛人類的一方,但是偏偏……”
崔钊沒把剩下的話說下去,蘇西晏也能猜得到。
在很久以前,在那種靠天吃飯的時候,處于比較幹旱地區的人們對于水源都會非常看重。
能夠源源不斷産水的水井,對所在村子來說,都是最重要的命根。
要是再有一些神奇的傳聞出現,把水井當做神靈供奉許願不是什麽難得一見的事情。他們會下意識地膜拜水井,每年供奉它,生怕它會消失。
但是随着人類的科技發達進步,越來越多的人類不再相信這種迷信的東西。有了自來水之後,他們連水井都丢棄了,把曾經視若生命的井填上土,而後背井離鄉。
水井被抛棄,因為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後變成了現在這樣。
蘇西晏找到的那個鈴铛應該是以前人們用來祈願的,觸碰并晃動之後他們才被水井給拉進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蘇西晏問道。
“涼拌,”崔钊攤手,“再找一圈吧,找不到出口,我們就直接布個傳送陣回地府,反正不會被困死在這裏。”
蘇西晏:“……我們還能用傳送陣去地府?”
崔钊:“能去啊,不能去地府的鬼差算什麽鬼差,就是在這布陣可能會被閻王唠叨。”
蘇西晏:“唠叨啥?”
崔钊:“材料費太貴了呗,還能為啥。”
蘇西晏哭笑不得,但知道有退路之後,心中的憂慮也不由自主地放了下來。
兩人圍着井底轉悠了好幾圈,正準備爬上去看看時,突然聽到一種微妙的響動。
那聲音好像是從他們頭頂響起的,嘎紮嘎紮地往下還掉碎石塊,聽起來似乎是井口傳來的動靜。
蘇西晏和崔钊默契地往井壁上一靠,熄滅手電筒,靜靜等待着上面的動靜。
這時候他們也不顧上去想井壁上的那些小吸盤了,井口如果真的開了,那就是他們出去的契機!
石頭挪動的聲音持續了很久,一道微弱的光從上面打下來,在細碎的泥沙上按下一個印記。
“你…你不要怪我,要怪……要怪就怪你自己不守婦道,整天在外面勾三搭四。我…我殺你……那是被你逼的!”
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他似乎很慌亂,一直在颠三倒四地說着些什麽,推托了殺人的原因後又開始小聲罵人,蘇西晏仔細一聽,都是在數一個女子的不好。
聽起來,應該是他的妻子。
讓人有些奇怪的是,伴随着他的聲音不停響起的,還有噗嗤噗嗤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像是,肉鋪老板切肉的時候,利刃切割骨骼的聲音。
蘇西晏本來想出聲,讓那人把他們給拉上去,但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幹脆就和崔钊站在原地等着。
事實證明,他這個選擇是無比正确的。
過了一會兒,井口處撲通一聲被丢下來了一個東西,圓溜溜地淩亂地裹着一層頭發。
蘇西晏瞄了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一個死不瞑目的女人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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