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Chapter11
34.
“嘩啦。”
水珠順着額頭緩緩滑落。
琴酒睜開眼睛,很不耐煩地捋了一把濕透的銀色長發。
他的安全屋裏沒有浴缸,只能直接用淋蓬頭沖冷水澡。
——因為他随便就能想出七種利用浴缸的殺人手法,所以就算這棟房子有浴缸,他也不會用的。
黑澤走後,琴酒的意志力立刻開始渙散。
他跌跌撞撞地走進浴室,沖了整整十分鐘冷水,才重新恢複了清醒。
組織使用的這種麻痹藥劑,持續效果很長,就算是琴酒,也免不了四肢無力,拿東西的時候都會手指顫抖,抓不穩而掉落。
摻在裏面的吐真劑,又被各國情報機構稱為自白劑的玩意,是一種作用于精神的藥物,會讓人産生幻覺,放大痛感,讓人意識模糊,無法保持清醒,稀裏糊塗地說出秘密。
不過這些藥劑再怎麽改進,基本成分都差不多。
琴酒有抗藥性,他又是對自己非常狠的人,必要的時候是不惜自殘保持清醒的。
今天晚上雖然失手,但是那支藥劑只注射了一半,而且黑澤不知道這個新藥劑真正的優勢是持續時間長,後期會完全陷入各種幻覺裏。
琴酒默認所謂的“合作”成立,也有想要盡快攆走黑澤的想法。
他不能讓自己狼狽、失去反抗能力的一面暴|露在別人面前。
——另外一個自己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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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冷水嗆入喉嚨。
琴酒伸手扶住瓷磚牆壁,長發淩亂的貼在臉頰、身上。
浴室裏亮着暖黃色的燈光,但是映在那對墨綠色的眼睛裏卻只反射出冰冷的殺意。
他想要殺人。
他的每一根手指,每一塊肌肉,都因為失力而輕微顫抖。
這樣的琴酒,其實不能算虛弱狀态,反而更危險了。
他會因為幻象、因為情緒,因為無法控制身體的本能反應而殺人。
于是浴室就成了最适合琴酒獨處的地方。
——沒有木倉、沒有刀、沒有任何武器。
——只有不停流淌、喚醒理智的冷水。
琴酒看着淋浴間的玻璃。
那裏倒映出的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些扭曲的幻象。
一會兒是硝煙彌漫、子彈橫飛的廢墟,一會兒是橫躺着屍體的組織地下審訊室。
琴酒看到了很多人,他們滿身血污的慘嚎着,像蒼蠅一樣在他眼前胡亂飛舞着。
不過,這些人的面孔非常模糊,就像融化的蠟油一樣,恐怖又詭異。
琴酒沒有反應,他甚至想要給這些鬼叫的怪物再增多一點數量——
“啧,廢物!”
琴酒懶得記自己殺過多少人。
他可不像某些殺手,拿殺人數量當做功勳,因為這很無聊。
就像普通人不會記自己吃過多少只雞,殺過多少條魚,琴酒也不會關心這種數字。
這種無聊的幻覺,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又一張死屍的面孔晃悠到眼前。
琴酒勉強辨認出了這家夥的身份,一個曾經活躍在歐洲的連環殺手,喜歡對擁有綠色眼睛的少年男女下手。
那已經是二十二年前的事了。
那時他還沒有獲得組織的代號,也沒有現在的力量。
琴酒已經忘記了這個蠢貨的名字,但他記得自己毫不客氣地把這家夥的屍體跟那些所謂的收藏品一起扔進了福爾馬林的大罐子。
現在,屍體的面孔與散亂的眼珠浮浮沉沉,活像當年漂在罐子裏的景象。
無聊,醜陋、讓人作嘔。
琴酒很不耐煩。
組織的藥物研發部門都是一群廢物,號稱可以激發目标內心深處的恐懼,擊潰意志力最頑固的人心理防線?
就這?
幻象只是把那些早就遺忘的醜陋畫面翻了出來。
——既然會忘記,就說明不值得記住。
這什麽狗屁的審訊藥劑,難道是用來給某些蠢貨打一針,讓他們想起不小心遺忘的保險箱密碼麽?
琴酒的眼睛半睜半閉。
暖黃的浴室燈光下,這具軀體上沒有任何遮蔽物。
長發淩亂,低垂的眼睫不停地往下滾落着水珠。
他身上的殺氣更濃厚了。
“波本、基爾……”
低聲的自言自語。
琴酒就像看到什麽幻覺,雙手下意識地做了一個擰斷別人脖子的動作。
但是他面前空蕩蕩的,指尖接觸到冰冷的瓷磚,微微一顫,就像重新回到了現實。
“果然是你們。”
琴酒發出一陣危險的低笑。
他把黑澤臨走前告訴他的卧底名單再次重複了一遍,像是慢慢掙脫了幻覺,直接伸手把淩亂濕透的長發捋到身後,縮小的墨綠色瞳孔使他看起來像是一只噬人嗜血的野獸。
35.
一個全身黑色衣服的女人在地下車庫裏行走。
她看起來像是一個摩托車騎手,身上卻有一種淩厲的氣息。
她看起來像是剛剛從外面回來,正要進入電梯裏面。
忽然,她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很特別、很急促的聲音。
女人立刻拿出了手機。
那是一封短訊,名字與頭像都很普通,內容也很普通,只是約老朋友會面。
但這是約定好的暗號,撤退的暗號。
女人神情焦急,想要回複,手指一頓,又像聽到了什麽聲音,猛然拔出木倉,指着車庫盡頭的黑暗。
“誰?”
“是我!”
一個金色短發的男人走了出來。
“是波本啊!”女人不着痕跡地把手機塞回了衣兜。
“晚上好,基爾。”
金發男人沒有帶上習慣的笑容,他的氣息也有些微妙,不太像白天見過的組織成員波本,加上剛才那條暗示脫身離開組織的短訊,這讓基爾心生警惕,仍然高舉着木倉。
“……本堂瑛海。”
波本直接報出了基爾的真實名字,後者神情一震,差點開木倉。
“你在說什麽?”
“你是CIA派來的特工,在警察廳卧底名單洩露事件裏,我與你都被組織懷疑,被琴酒審訊過,你忘記了嗎?”
“波本,你究竟在說……”
“我們的身份暴|露了。”波本直接從懷裏取出了一張證件。
證件是他的臉,卻穿着公安警察的制服。
基爾依然沒有放下木倉,因為組織裏有個可以完美僞裝別人的千面魔女,所以基爾無論面對任何試探,都不會放松警惕。
“原來你是卧底!”
基爾果斷開木倉。
反正不管是波本,還是千面魔女貝爾摩德,都有躲開這一木倉的身手。
波本一個利落地翻滾,蹿到了基爾右側的柱子後面。
“情況緊急,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直接帶你走。”波本藏身在柱子後面,咬字清晰地把基爾的所有情況都念了一遍。
包括基爾的家人、她的上司,她配合赤井秀一詐死的事。
“……琴酒一直懷疑赤井秀一沒死,你從來沒有真正騙過他,他想用你做誘餌,去釣出更多的卧底,但是現在事情發生了變化。”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基爾心裏有幾分信了,但是她背負的責任,讓她不能有任何疏忽。
波本在柱子後面舉起了木倉,裏面是一顆麻醉彈。
——他不想看到基爾慘死,他必須帶走基爾。
這時黑暗裏忽然飛出了一根麻醉針,正好打在基爾的右手上。
基爾的身體搖晃了兩下,神情驚慌,然後癱軟在地失去了知覺。
波本震驚。
這是什麽麻醉針,紮入後一秒見效還能讓人原地搖晃兩下再緩緩歪倒昏迷,連摔傷都沒有?起效又快又猛,跟讓人有餘力控制不聽使喚的身體……這是兩個截然相反的藥物效果吧!
“是誰?”
波本不敢離開隐藏的柱子。
“啊咧咧,這話應該是我問的哦,大哥哥,你是誰?”
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只見一個穿着藍色小西裝的男孩慢慢走到燈光下,仰起腦袋,自信地一笑:“我認識安室先生,你不是他。”
波本:“……”
波本看着地上的基爾,正在思考要怎麽樣帶走她,突然聽到了另外一個喘氣聲。
一個很眼熟的人跑過來。
“風見?”
波本走了出來,他審視着那個男孩。
這時他發現自己的屬下風見裕也滿臉緊張,表情還很恍惚。
“風見……風見叔叔告訴我,安室先生很忙,忙到沒法回家。可是風見叔叔卻在回家的半路上收到了警察廳發來的緊急命令,內容是潛伏在黑色組織裏的所有卧底都可能被曝光了,而且有生命危險。這份匿名警告的發出人很了解警察廳內部構成與情報渠道,甚至還附上了一份黑色組織在東京的産業名單,這個內容恰好跟我們掌握的情報一致。”
波本表情複雜地看着那個小孩伸出手,直直地指着自己。
“所以——真相就是你來自另外一個世界,對吧,化名安室透潛入黑色組織,代號為波本威士忌的降谷零先生。”
“你是誰?”
降谷零眯起眼睛,他無法理解眼前的局面,這個小孩怎麽會知道自己的來歷,怎麽會知道自己在看到街頭電視新聞裏警察廳高官被狙擊身亡的事情後匆促的決定?
“我叫江戶川柯南,是個偵探……啊等等!”
柯南看到降谷零神情陰沉地舉起了木倉,雙手連揮,尴尬又緊張地說,“我是變小的工藤新一,我遇到了另外一個自己,所以知道這些事。”
“工藤新一?變小?”
降谷零懷疑自己忽然聽不懂日語,這兩個詞連在一起到底是什麽意思?
人還能變小?
可是仔細一看,這小鬼那一臉臭屁的表情,确實挺像工藤新一……不,不可能!
“砰。”
“不好!”
柯南抱頭翻滾,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他驚恐地看降谷零。
“降谷先生?”風見也傻眼了。
“麻醉彈。”
降谷零對着木倉管吹了一口氣,重新舉起木倉瞄準柯南,“我覺得你很可疑,看來我們需要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當、當然。”
柯南倒退三步,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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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區分,委屈柯學世界的安室透繼續用化名了,降谷零的本名給來自科學世界恢複了警察身份的某人用吧
————
我個人覺得,像降谷零這樣潛伏在黑方的卧底,跟基爾一樣,對一切都持有懷疑态度。
因為柯南大部分時間打交道的都是那個溫柔好說話還會幫他的安室透,咳,如果是陌生情況下他們相遇,可能就有點兒……這樣沖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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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