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Chapter38

“……你瘋了。”

琴酒短促地說。

他甩開了黑澤,這次沒費什麽力氣。

因為再打下去,他們就要被碎石重新埋到廢墟下面了。

琴酒忍着肋骨處的疼痛,從殘破的木板上拽出了匕首——他不能把這種東西留在這裏。

任何不應該出現在游樂園裏的東西他都要帶走,包括止痛藥劑的冷藏保溫盒,繃帶,衣物的碎片等等。

黑澤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密封的罐子,對着水泥塊上的血跡噴灑。

這種噴霧的成分跟洗滌精相似,可以有效地破壞血液裏的成分。

雖然在魯米諾試劑的反應下,血跡留下的印痕依然無法消除,但已經別想從這裏面提取出任何DNA成分了。

琴酒在撿頭發。

從石頭縫隙裏,還有剛才的木板上。

短頭發、長頭發……黑澤的,他自己的……

在這樣狹窄、磕磕絆絆的地方打鬥,頭發不被東西扯掉幾根是不可能的。

琴酒很想丢一枚炸彈,把這裏徹底摧毀,省時又省力。

可是不能。

一是炸彈用完了,全放在第二輛過山車上,他跟赤井秀一在洞窟搏鬥的時候不會傻乎乎地攜帶一顆炸彈,萬一出了意外,那就不是詐死,而是跟赤井一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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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黑澤身上也沒有炸彈,別問他是怎麽知道的。

最後,這裏現在不能使用炸彈,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這個廢墟某處估計還有他在地震受傷昏迷前遺留的頭發與血跡,銀發本來很顯眼,可是落在這種地方,又被水泥塊與塵土深埋,就跟灰色差不多。

再過幾天,毛囊污染損壞就沒有任何作用了。

雖然琴酒不覺得日本那群廢物警察可以從廢墟裏翻找到自己的頭發,但謹慎是不會錯的。

就這樣沉默地做了幾分鐘的“清掃工作”,兩人終于爬出了這片廢墟。

那種焦躁、反常的亢奮,也被琴酒強行壓了回去。

他微微眯起眼睛,根據天空懸挂的太陽,判斷現在大概是下午兩點。

多羅碧加游樂園面目全非,視線所及處都是強烈地震造成的慘狀。

建築倒塌,地面遍布着漆黑可怕的狹長裂縫。

路燈柱子與景點指示牌胡亂地嵌在廢墟之中,殘破不堪,根本沒有一處完好的落腳地。

赤着腳的人、受傷的人、衣服破爛的人……

還有人就坐在廢墟上面,滿頭鮮血,目光呆滞,好像失去了記憶,又似乎無法從這場噩夢裏蘇醒過來。

琴酒與黑澤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為大家都差不多,臉上身上全是泥灰塵土鮮血,別說容貌了,就連頭發顏色都分不清,都是灰撲撲的。

沒有警察,也沒看到任何救援人員。

這讓脫身變得更簡單了。

琴酒刻意繞開了黑澤,向左走去。

黑澤沒有阻攔,他的嘴角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琴酒的腳步忽然停下,表情陰沉地看着遠處發生的沖突。

幾個人正在搶奪一群女孩背包裏的食物,一個男人忽然出現,幹脆利落地解決了這群人渣——那個原地踢飛歹徒的動作,兇狠準确的力道打擊,也在同時暴露了他的身份。

波本。

不,應該說是日本公安派來的那個老鼠。

黑澤說過,這家夥的真名叫降谷零。

一個警察,竟然把自己身手鍛煉得完全看不出警校格鬥術的影子,又整天混跡在情報組裏,徹底瞞過了他的眼睛,不得不說,是個相當聰明的家夥。

琴酒的手插|入口袋,握住了伯|萊|塔。

這個角度非常好,降谷零根本看不到這邊,而他只需要拔槍、瞄準、再扣動扳機。

連三秒都不用,這只在組織裏藏得最深的老鼠就會當場斃命。

“降谷先生!”

有人在大喊。

琴酒迅速擡頭,他看到了遠處坡道上站着一個少年。

逆光讓少年的面孔模糊不清,可是那個人很明确地指向了自己這邊。

琴酒後退一步,在降谷零的目光投過來之前隐入廢墟的陰影裏。

……工藤新一。

琴酒握木倉的姿勢不變,扣動扳機的手指卻放松了。

他仍然有殺死這兩個人的機會,但是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如果這還是原來的世界,琴酒已經“死”了,降谷零與工藤新一遭遇木倉襲,會引發新一輪猜測,等于破壞了他辛苦搞出來的詐死計劃。

如果這不是原來的世界,貿然出手不是明智的選擇,他要獲取足夠多的情報。

“……聰明的選擇。”

黑澤的聲音從背後出現。

琴酒很不習慣,他迅速側身,皺眉盯着黑澤。

對方可以無聲無息地來到他身後,因為他的本能無法察覺到氣息有異而預警。

黑澤也站在廢墟的陰影中,看着蹲在隐藏身形的工藤新一,與警惕盯着這個方向的降谷零,唇邊漾起危險的弧度,“10月29日,應該是我消失之後的第二天……歡迎來到我生活的世界,被FBI、CIA、M16等等一群蒼蠅追殺的日子,期待嗎?”

琴酒:“……”

他嗤笑一聲,并不把這個威脅放在心上。

“你也說了,那只是一群蒼蠅,一群嗅到氣味就瘋狂聚集的蒼蠅,愚笨無腦,自大狂妄,當然最要命的是它們背後還有無數雙貪婪的眼睛與嘴。”

從計劃脫離組織的那一刻起,琴酒就做好了面對這些人的準備。

也許在別人眼裏,這是絕望的天羅地網,可是在琴酒看來,這張網上的窟窿眼不僅多,還大,足夠他自由來去了。

多年的交手讓琴酒非常清楚這些機構的底細。

——真正有能力的人,十根手指就數得清。

這些人沒有一個是高官,權力有限,有的還受到了打壓。

就拿赤井秀一來說,他作為FBI的王牌狙擊手,又曾經冒着危險潛入黑色組織,帶回了很多重要情報,雖然最後身份暴露計劃失敗被迫逃離組織,但那些功績還是實打實的。

他升職了嗎?

恐怕連薪水都沒增加吧!

FBI只是把赤井秀一當做好用的武器,待遇比組織裏的琴酒差遠了!

畢竟琴酒只需要對BOSS負責,再加一個看他不順眼的朗姆,FBI裏面多的是資歷更老官職更大的人,還有複雜的派系鬥争與政治利益交換,赤井秀一的分量連顆石子都算不上,在那些自視甚高的大人物眼裏,所謂王牌狙擊手與海豹突擊.隊特.種兵只是消耗品。

FBI、日本公安往組織裏派遣卧底,組織也反手在這些機構裏面搞了眼線與卧底。

它們是什麽德行,有什麽弱點,琴酒再清楚不過。

“這群蒼蠅,也就只能尋找叮咬腐肉,遇到一個腦子精明的連環殺手都會束手無策。”琴酒語氣刻薄地評價。

黑澤似笑非笑地說:“是嗎?我本來還想跟你分享我的安全屋,我掌握的黑市交易商人……看來這些你都不需要了?”

琴酒目光陰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遠離這個混蛋。

“你這是在拒絕我的邀請嗎,我很失望……”

黑澤話還沒說完,就被琴酒一把抓住了衣領,抵着脖子按在了一株歪倒的景觀樹上。

還有隔着一層衣服的伯|萊|塔木倉口。

“如果你學不會閉嘴,我就讓你永遠地閉上嘴!”

“……”

黑澤冷靜又鎮定地看着琴酒,就仿佛提出那個匪夷所思邀請的人不是他自己,而琴酒的反應過激跟他毫無關系。

“……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黑澤若無其事地從口袋裏拿出兩根煙,一根塞到自己嘴裏,一根遞給琴酒。

琴酒冷眼看着他,嘴唇緊抿,完全不理會黑澤的動作。

黑澤無聲地笑,然後念了一個詞:“伏特加。”

琴酒:“……”

黑澤點燃了那根煙,輕笑着說:“如果不趕緊把人找到,等到地震救援隊來了把他們挖出來送進醫院,然後送進監獄,那就很麻煩了。”

琴酒感到自己的頭又開始痛了。

其實他不是很在乎伏特加的生死,以後的生活有沒有伏特加也不是很重要,可是那個家夥……知道得太多了。

就算要處理,也得是他親手送上一顆子彈,而不是落在FBI或者日本公安手裏。

“所以,是你找你的伏特加,我找我的笨蛋屬下,還是我們一起去找?”

黑澤以一種氣得人想要把他打成篩子的嚣張姿态,靠着景觀樹,一邊抽煙一邊建議,“理智一點選擇合作吧,我們有同樣的顧慮與弱點,就像剛才那樣,我得認真處理你的血跡不會故意遺留DNA信息,你也不會把一個身份暴露的伏特加送給警方。”

他迎着琴酒冷厲的目光,低笑着重複,“因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91.

伏特加很懵。

他是在一個坍塌的衛生間裏醒來的。

這是叢林景區的廁所,除了管道還布置了很多圓木狀的裝飾品,正是這些支撐物救了廁所裏的人,沒有被天花板砸死。

他們試圖自救的時候,發現了昏迷在廁所最後一個隔間的伏特加。

伏特加的記憶還停留在雲霄飛車景區門口的對峙現場,忽然天旋地轉,他被一股大力抛到了空中,一直在翻滾。

滾着滾着就昏迷了。

最後似乎摔落的時候,他本能地做了一個保護頭部的蜷縮動作。

……再怎麽說也不可能掉進廁所隔間裏啊!

當時看到忽然出現的陌生人,伏特加差點摸木倉,但是木倉丢了,眼鏡也沒了,他只能僞裝成一個砸到腦袋短暫失憶的普通人,跟着大家搬碎石與水泥塊,從廢墟裏脫身。

一出來他就發現不對勁。

明明已經十一月了,怎麽游樂園還有萬聖節的宣傳單?

翻扣的零售小車上,還有萬聖節糖果。

伏特加摸出一塊糖塞進嘴裏,竭力鎮定地分析情況。

游客說,地震是上午十點半發生的。

那時游樂園剛開門,只有少數游樂設施開始運行,大部分游客還沒能進景點。這是一件好事,至少不會有人死在過山車、跳樓機上。

可是這不對啊!

湖岸潰堤不是因為炸彈嗎?海盜船四分五裂不是因為他們把首相捆在了炸彈上面嗎?

伏特加越想越不對,他立刻跑到雲霄飛車景區附近,一邊裝作救人,一邊尋找琴酒。

太難了。

到處都是廢墟,幸存者驚魂未定情緒失控,竟然還有人在搶劫。

伏特加在逃出游樂園與繼續尋找大哥之間猶豫不決。

這時他的右腿忽然被人抓住了。

伏特加條件反射地按住那個人的腦袋,下意識地就要攻擊。

“是我!”

惱怒又熟悉的聲音。

伏特加停止動作,看着那個坐在路邊,用衣服蒙住腦袋的“頹廢男人”。

“你在這裏做什麽?”伏特加揪起魚冢三郎的衣領,低聲喝問。

“廢話,我在找大哥。”

魚冢三郎嫌棄地拽開伏特加的手,重新保持那個頹廢的形象。

伏特加質疑道:“你這怎麽找?你這個姿勢,連人的臉都看不到吧!”

“我不用看臉,看身高不就行了?別人的膝蓋在什麽位置,大哥的膝蓋在什麽位置,你心裏沒數?”

魚冢三郎振振有詞地說,“再說除了大哥,誰還會在這種時候戴手套?很好認的,你去坐在那邊路口,這邊歸我,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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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魚冢三郎:我聰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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