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春天進度2%
窗外的蟬叫了一晚上,似乎比往年的都要聒噪一些。溫愫什麽都沒做,坐在一旁安靜地聽歌。反倒是姜臨倦的注意力全被她吸引了去,他聞到了女孩身上淡淡的香味,好像來源于某種茉莉花香氣的洗衣粉。
沒逗留多久,奶奶就向姜老師告了別,大人們站在門口拉扯着,無非是說着一些客氣話。
夜晚的風帶着些許涼意,奶奶邊走邊念叨着姜臨倦的好,“你看看人家姜臨倦,懂事、學習成績又好,我不指望你像他那樣,能讓我少操點心就好了。”
溫愫想到少年清澈的眉眼,轉了轉眼珠,似乎是不經意地提起,“姜臨倦,哪個臨,是樹林的林?”
“這我怎麽知道,我又不認識字。”
女孩沒了興致,跟在老太太身後回了家。一踏進門檻,家裏養的狗先是叫了兩聲,發現是主人之後立馬搖搖尾巴蹭他們的腳踝。老太太走進去找了找另一只,果然不見蹤影,“這貓,又不知道去哪兒鬼混去了。”
家裏養了一只貓一只狗,狗每天都在,但貓是個不戀家的,三天兩頭地往外跑。不知道怎麽,老太太突然看了她一眼,“跟你一個德行。”
“……”躺着也中槍。
暑假快到了尾聲,梅雨季節還留着餘韻,連續又下了幾場雨。之後天氣轉而晴朗,空氣裏彌漫着一股子悶熱。老太太午睡前囑咐溫愫做暑假作業,溫愫嘴上答應得好好的,等老太太在院子裏的竹椅上睡着了就悄悄溜了出去,還特意換了身不良少女應該穿的小吊帶。
都換了學校了,還有什麽做作業的必要?
巷口的花店關着門,老板是個美人,那時溫愫還不知道什麽叫港風,不然或者可以用港風美人去形容她。她大波浪加上紅唇,美得驚世駭俗,但川高鎮的人免不了說一些閑話。這會兒花店的門關着代表老板沒心情,美人就是這麽任性。
繞過花店,沒過一會兒就到了網吧。雖說規定未成年人不能進,但仍然阻止不了大批學生,老板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溫愫走進去,裏面味道不好聞,有男人在抽煙,還有通宵的人吃着泡面,且十分地吵鬧。幾個男孩正在打CF,嘴裏激動地喊着什麽。耳機被摘下來,他們看到溫愫,趕緊給她找了位置。造型殺馬特的閻澤扶着她的靠椅,“溫大小姐要轉到一中了?聽說那兒可都是好學生,你可別把他們欺負哭了。”
“看他們表現。”溫愫漫不經心地答道。
她斂着眼,不知怎麽地想起了那個叫什麽倦的高中生,唇角輕輕勾起來。
溫愫打了兩局游戲,中間休息時間,剛摘下耳機,閻澤遞過來小弟買的冰棍,用下巴指了指不遠處的人,笑着問,“你看那怎麽還有人在網吧裏做作業?這麽裝?”
做作業?誰這麽“好學”?
溫愫一邊拆開包裝一邊漫不經心地偏頭看過去,眸光在那人身上頓住了。閻澤說的不是別人,正是姜臨倦。他今天穿了件淡藍色的T恤,整個人看上去清爽幹淨,和周邊嘈雜髒亂的環境格格不入。桌子上擺着一堆資料,他正打開電腦查看着什麽,上面是星球宇宙和一堆看不懂的文字。
少年喉結上下滾動,纖長的手指在鍵盤上慢慢地敲出幾個字。
盛夏的悶熱忽而消弭,像潮濕又清新的海風沾染着幾分鹹腥吹到臉上。
好巧……溫愫嘴裏的冰棍咬碎,冰涼的感覺頓時充斥了整個口腔。見閻澤起身,溫愫拽住他,“幹什麽?”
“你說呢?他怎麽敢這麽裝?”
溫愫原本也覺得來這種地方學習的人裝,但一看是姜臨倦,哦,那沒事了。雙标的溫愫拽着閻澤教育了一頓,“人家是好孩子,來網吧查個資料而已。你能不能安分一點,別每天給我找事。”
“……”閻澤欲言又止,這怎麽回事,還是第一次聽溫愫為別人說話的,難道就因為那個男的長得好看?
即使閻澤也是男的,也不得不承認姜臨倦好看的事實。而且這種好看還是屬于少年的好看,身姿挺拔、不帶任何柔弱。美中不足的是,對方沒有剪跟他一樣炫酷的發型,擺明着不懂時尚。
剛這麽想着,溫愫起身走了過去。閻澤恍然大悟,這是準備自己去了,他就說這人太裝了,溫愫怎麽可能看得下去。
面前落下一片陰影,姜臨倦一擡頭就看見了那天晚上去他家的女生。她哪裏還有那日乖巧的模樣,不再穿白裙子,黑色吊帶貼在白皙的肌膚上,露出鎖骨和手臂。姜臨倦怔了一下,下意識就将視線移走。
那時小鎮風氣還不開放,很少有女孩穿成這樣,怕被在背後指指點點。可溫愫沒有什麽不自在,像一束開到腐敗的花。她鎖骨上甚至還有紋身,姜臨倦沒看清,似乎是一朵薔薇。
“你來找我的嗎,哥哥?”
姜臨倦怎麽也沒想到對方開口第一句竟然是這樣無厘頭的問句,還随口叫着黏膩的哥哥。他耳朵發癢,垂着眼,理智告訴他應該離這種不良少女遠點兒,臉色随即顯出幾分冷淡,“來網吧查會兒資料。”
這語氣分明是不想跟她繼續交流,但溫愫沒有眼力見,“哦?好學生也來黑網吧查資料?”
她故意湊過去幾分,眼睛裏帶着幾分好奇,似乎對他查找的內容很感興趣。溫愫的身體湊他更近了些,近到姜臨倦能聞到她身上獨屬于少女的香氣。說不上來,除了洗衣粉的味道外,還透着股奶香。
原來女孩子身上是這種味道。
察覺到自己危險的想法,他腦海裏浮現出那天晚上不安分的溫愫,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為了避免麻煩,他收拾好東西離開座椅,整個人冷得掉冰渣。
溫愫饒有興趣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有這麽可怕嗎?怎麽搞得好像她會吃人似的?
回來時閻澤朝她豎起大拇指,表達着自己的認可,“老大,這治乖學生還得看你,過去說兩句話就把人家吓跑了。”
看着對方崇拜的表情,她嗤笑了一聲,懶得跟這傻孩子交流。
玩夠了,閻澤帶着幾個人往外邊走,“去路邊攤吃點東西?”
溫愫止住腳步,突然想起她剛剛忘了件事,應該找姜臨倦要個q.q號碼什麽的。閻澤發現她不走了,回頭看了她一眼,“咋了?”
“走吧。”
柏油路旁的路燈昏暗不明,幾個人的影子越拉越長。到小攤前,閻澤熟門熟路地點了幾碗面。溫愫還沒來得及吃上兩口,一旁的閻澤就已經開始了傷感環節,“我想給她未來的,她為什麽要離開我?”
這作态整得和真的一樣,其他人聽出他受的是情傷,立馬過來安慰他,嘴裏還假模假樣地說着,“誰這麽不長眼?”
溫愫知道內情,吃了口熱乎乎的馄饨,“他的網戀對象,照片都沒見過的那種,叫什麽慕容冷兮。”
說出最後的名字時,她腹诽,這什麽瑪麗蘇小說女主名字,不會有傻缺相信對方給的是真名吧?
“啊?”其他人有些懵,那整這麽深情?
“你們懂什麽?網戀就不能有真愛了?!”閻澤那表情,明顯不讓任何人侮辱他的“愛情”。
溫愫一邊刷着q.q空間一邊聽他扯淡,手指往下劃看見閻澤新更新的個性簽名,是令人頭疼的火星文,明明字不認識,組合在一起竟詭異地能看懂,“宥些嗳僦像蒲厷渶,颩①欥僦潵閞孒。”
天空緩緩飄過一排省略號,她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矯情傷感了起來。非主流都快過時了,怎麽閻澤還在犯病,“你能不能別天天整這種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傷感文學?”
“切,不懂潮流。”
“……”
小鎮安安靜靜的,這個點兒街上已經沒什麽人,溫愫跟小弟們分了別。往前走了幾分鐘,突然熱鬧了幾分。她踮起腳跟看了眼,原來是不遠處搭了個戲臺子,不少村裏的人都湊在一起看戲,咿咿呀呀淳樸又流暢的戲曲聲兒從人群裏傳出來。
溫愫從小聽戲聽到大,甚至能接出下一句詞兒,于是也跟了過去聽戲。還沒來得及搶到一個絕佳的位置,突然就被人拽住了胳膊。老太太兇巴巴地看着她,“去哪兒鬼混了?”
“沒有啊。”溫愫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看上去絲毫不怕她。
奶奶還不了解溫愫,“網吧?”
女孩轉了轉眼珠,突然想到姜臨倦,“我在路上遇見了姜臨倦,看他進了網吧就一起進去跟他學習了會兒,不信你問他。”
“你覺得我會信?”老太太還想說什麽,看見她脖子上的紋身,伸手去拽,“這是什麽?你現在長本事了?”
“紋身貼!過段時間就沒了。”溫愫倒是想,問題是街上的紋身店總不讓她進去,覺得她是未成年人。溫愫想,老板真是一點也不懂得變通,每次見到她都帶着大人讨厭的笑,好像他們是小孩子,什麽都不懂似的。
周圍還有人在,老太太顧及面子沒再說什麽。溫愫找了個地方看戲,還沒聽兩句,旁邊有個婦女抱着自己的小孩,湊到她面前,随口說道,“聽說你轉到一中讀書去了?你說你一個女孩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最後還不是要嫁人。”
面前的人溫愫知道,生了兩個女兒之後把其中一個送給別人,各種找偏方,就為了生下懷裏這個寶貝兒子。
溫愫笑眯眯地看着她懷裏還聽不懂話的小娃娃,伸出手逗弄他,語氣透着股天真無邪,“我還是讀書吧,萬一嫁人之後像你這樣生出這麽醜的小孩怎麽辦?”
作者有話說:
二更,驚不驚喜!繼續紅包。
涐深嗳着你們,俙望你們褦像涐這樣深嗳着窩
(/▽\)
感謝日萬買江景房;把大餅全撕碎;愛吃橘子的小七;斷了更你就進橘子;羽生太太投喂的地雷。
營養液就不感謝了,統一在這裏說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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