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春天進度17%

姜臨倦咳嗽一聲, 耳根微微發燙，“你胡說什麽？”

他一本正經, “我這可是經驗之談, 女孩子就得這麽哄，只要你動手動腳她就沒辦法跟你生氣。”

時西岑剛說完，偷聽許久的紀盼盼竄出來, “你經歷過幾個女孩子，這麽有經驗？”

他表情自信，“一個也沒有。”

紀盼盼破口大罵，“那你還給班長支招？！！”

兩個人又打鬧起來，在操場中間追來追去, 看上去像極了打情罵俏的小情侶。姜臨倦在原地站了幾秒鐘, 感覺指望不上他們。他繞着操場找了一會兒溫愫，連教室也找了, 都沒看見女孩的身影。

姜臨倦皺着眉頭, 心裏生出幾分愧疚, 他後悔剛剛說出那樣的話, 應該更加慎重。姜臨倦不是不知道, 随口說出來的話會傷害一個人，可是他還是沒能避免讓別人受傷。

下午他和幾個男生搬水，看到溫愫在看跳高比賽, 拿了一瓶蘇打水過去。那是溫愫平時最喜歡喝的飲料，姜臨倦一直記得。

溫愫緩緩仰起頭, 穿着黑色校服身材修長的男孩站在她面前，臉上滿是關切。她猶豫了幾秒鐘, 擡手接過飲料, 姜臨倦又将手裏提着的袋子放在她旁邊, 裏面全都是些零食。

她怔了怔，“哄騙小女孩？”

姜臨倦說不出話，被調戲的。

見她都接受了，看上去并不在意之前發生的事。姜臨倦心裏那顆石頭這才落下去，他認真道，“抱歉，今天的事我想跟你說句對不起，我當時……”

他剛想解釋，溫愫臉上帶着笑，“沒關系，我習慣了。”

習慣了所有人都覺得她是壞女孩。

習慣了所有人都把髒水往她身上潑。

更習慣了沒有人愛她。

那一瞬間她或許難過，可片刻後她也想開了。她和姜臨倦本來就只是朋友，他這樣的表現很正常，她怎麽能奢求他那樣正直的一個人無條件地站在自己這邊。

姜臨倦原本松了口氣，可聽到她說自己習慣了後，心口密密麻麻地泛起疼。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為別人難過，只是那麽一瞬間，他有去擁抱她的沖動。

“溫愫！”

聽到有人叫她，溫愫站起身，朝紀盼盼走過去，兩個人牽着手往廣播臺那地兒走。姜臨倦在原地站了會兒，擡手将零食放在班級的區域，而後去幫忙。

回來時，沈柔正坐在椅子上，手裏拿着零食打量，“這是誰買的呀？可以吃嗎？”

她這麽問是因為不少吃的都是班費買的，大家可以随意吃，但這袋零食明顯跟其他吃的有些不一樣。

姜臨倦冷聲拒絕，“這是買給別人的。”

沈柔心思敏感，覺得他是在因為之前發生的事生氣，于是輕聲道歉，“對不起班長，我今天不該誤會你，下次我不會這麽做了。”

他生得高，只是站在那就很有壓迫感，“你該道歉的對象不是我，是溫愫。”

姜臨倦之後在別人那聽到了事情的經過，眸光更冷了一些，他難以想象當時溫愫被逼迫着承認是什麽心情。

“我……”

“是我就可以道歉，是溫愫就不行嗎？”姜臨倦嗓音冷冷的，“她确實不愛學習，也喜歡違反班規，可是又什麽時候傷害過你？就因為一些聽來的謠言，就覺得她不配你的道歉？”

沈柔被說得無地自容，不知道該怎麽回應，習慣性地覺得眼淚能解決問題。于是站在那兒，可憐巴巴地擠出幾滴眼淚，可惜姜臨倦根本不是那些膚淺的男生，他不說話，只站在那兒，一雙幽深的眼似乎要将她刺穿。

有人打着圓場，“既然今天的事是個誤會，要不然就算了呗。”

誤會別人的時候似乎理所應當，可當他們發現真相時，沒有人願意出來承認這個錯誤。在偏見面前，每個人都希望事情朝他們誤解的方向發展。

姜臨倦垂眸看她，“算了？”

沈柔沒法，只好妥協，“我……我去道歉……”

他垂着長睫，嗓音淡淡的，“別忘了還有上次的事。”

姜臨倦沒穿外套，風掀起他的衣角，看上去特別冷，像被大雪覆蓋的松樹，只要稍微碰一下都會抖落雪花，凍得人渾身發寒。

運動會期間是不上晚自習的，姜臨倦回家的時候飯還沒有做好，先回卧室休息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姜岩和喬馥正好在聊天，姜岩冷哼了一聲，“你不知道，今天溫涵亮找我借錢了。”

“這可不能借，這跟把錢往水裏砸有什麽區別？”喬馥道，“一個賭鬼，一身的債，咱家再有錢都不能給他。”

“可不是，當初他跟老婆離婚的時候，兩個人一個都不要溫愫。你說溫愫那時候還那麽小，得有多受傷。”姜岩嘆了口氣，這也是他一直想要幫助溫愫的原因，實在是看她可憐。

喬馥也嘆了口氣，他們家庭美滿，所以怎麽也不明白怎麽會有人那麽無情地丢下自己的親生骨肉。

姜臨倦久久失語，他從來都只知道溫愫惡劣，卻從來不知道她被人這樣抛棄過。聯想到今天她受傷的表情，他更覺愧疚。

見姜臨倦聽到了，姜岩知道他不會說出去，只囑咐，“阿倦，你在學校裏多照顧照顧愫愫。”

“嗯。”

他坐在餐桌前，表情有些魂不守舍。

飯吃到一半，姜岩拿起手機看了眼消息，“等會兒出個門。”

喬馥問，“幹什麽去？”

“你說呢。今天不上晚自習，那些小孩心思又野了，一堆跑去外面黑網吧上網打游戲的。我們幾個老師準備去網吧逮一波，看哪個小崽子在打游戲。”

姜臨倦握着筷子的手頓了頓，幾乎是瞬間想到了溫愫。他知道溫愫很喜歡玩游戲，說不定這會兒就在網吧裏，要是被班主任逮到了，明天少不了一頓批。

他放下筷子，嗓音淡淡，“媽，我吃飽了。”

回到房間，姜臨倦給溫愫打了個電話，沒回應後又發了q.q消息，仍舊沒得到回複。他面上帶着幾分焦急，又沒有紀盼盼的號碼，幸好群裏紀盼盼在，她聽姜臨倦說完後，“我去，愫愫好像跟我說她去網吧了。”

紀盼盼給溫愫打了個電話，也打不通，估計是打游戲打得太專注了。

姜臨倦拿起外套，打開卧室的門往外走。喬馥見他跟陣風似的，忍不住問，“這天都黑了，去哪兒？”

他很少說謊，但此刻還是微微偏着身子道，“去圖書館看會兒書。”

“哦，那你去吧，別太辛苦了。”喬馥也沒放在心上，自家兒子總不能是去幹壞事。

姜臨倦穿上外套，匆匆忙忙地下了樓。他不知道溫愫在哪家網吧裏，于是一家一家找過去，幸而學校旁邊的網吧也不多。他步子邁得很急，想在姜岩之前找到溫愫。

終于在一件偏遠角落的網吧裏，姜臨倦找到了溫愫。她戴着耳機，沉迷于面前的游戲，看按鍵盤手的靈活度就知道平時沒少玩游戲。

姜臨倦摘下她的耳機，“跟我走，班主任等會兒要來了。”

溫愫還有些懵，沒能問出心裏的疑問手就被少年緊緊攥住，她跟觸了電一樣，手掌一片溫熱。反應了半秒鐘，她喊了句“等等”，然後飛快地拿起椅子上的書包。

到外面的小巷子裏，姜臨倦才停下腳步。

夜色裏，他身下有道長長的影子，原本表情嚴肅，意識到裹着一只女生的手後，姜臨倦明顯慌亂了幾分，跟被燙了一樣，急忙松開手。

“班主任為什麽要來？”

“今晚他們幾個老師準備來掃蕩網吧。”

姜臨倦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溫愫懂了，專門來抓他們這種跑出去上網的壞孩子。不過她不明白，歪着腦袋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幸而周圍很暗，姜臨倦的臉色隐在夜色裏，他抿唇，“猜的。”

溫愫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疑惑地上下打量他。

兩個人站在巷子裏，微冷的風刮過臉頰。姜臨倦見危機似乎解除，醞釀了幾秒鐘，“今天的事，我還是想跟你道歉。”

“不是吧，你怎麽還沒完沒了了？”

“你誤會了，我當時第一反應是不想讓他們為難你，根本沒想那麽多。”他認真解釋着，随即淡淡道，“雖然我們認識沒多久，但我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溫愫突然有些感興趣，湊他近了一點，小聲道，“所以就算這件事真的是我做的，你也會維護我咯。”

姜臨倦愣了一下，面對她的侵略動不了分毫，他原本自己都沒在意這點，可被她這麽一提醒，他發現自己當時似乎是有這個傾向。所以……

“不會。”姜臨倦矢口否認，怕承認她會調戲自己。

“是嗎……”溫愫的聲音有些失落，“果然不會有人相信我，也不會有人維護我的吧。其實沒關系，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他聽不得這樣的話，急忙否認，“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愫唇角撩了撩，她知道姜臨倦是個正經人，所以剛剛那番話是逗弄他的。看吧，他果然着急了。

她忍着笑意，剛準備結束這段惡作劇，姜臨倦突然認真道，“我信你。”

“……”

“我們是朋友，我有維護你的義務。更何況，你不會做出随便傷害別人的事，對嗎？”

周圍的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連刮過臉龐的風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溫愫臉上的笑意淡了淡，張了張唇，想用玩笑話将這煽情的氣氛過渡過去，但話語在舌尖繞了一圈，最後又吞了下去。

她心口酥酥麻麻，像是有什麽種子撐破泥土在往上生芽一樣。

溫愫咽了口唾沫，剛想打斷這樣的狀态，不遠處傳來一陣動靜。她往那邊看了看，姜岩和一群老師正朝這邊走來，姜臨倦也看見了，下意識地攥住她的手往暗處躲。

兩人藏在角落裏，姜臨倦擔心地看着外面，生怕被別人發現。他身上的弦繃緊，絲毫沒注意到他們靠得那麽近，姿勢極其暧昧，甚至，他還一手将她摁在自己懷裏。

溫愫能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聲，撲通、撲通，一聲接着一聲，震耳欲聾。她其實沒那麽害怕，但怎麽沒想到，姜臨倦居然比她還要緊張。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群老師的腳步聲遠去。姜臨倦松了口氣，剛想提醒溫愫，一偏頭少女的臉湊到他面前，兩個人的鼻子幾乎碰到一起。

他呼吸滾燙，眼見着溫愫離自己越來越近，溫熱的氣息灑在他脖子上。

又是這個似乎要強吻的姿勢，姜臨倦想起上次她也是這樣摁着自己，同樣的套路正常人不可能上當兩次，可他還是屏住了呼吸，身上的弦越繃越緊，似乎下一秒就要繃斷。

快到臨界值的時候，溫愫退開，輕輕笑了一聲，“你心跳得好快。”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抛棄原則救老婆的倦哥耶

姜岩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會徇私

老父親心想，到底成了兒子兒媳婦的助攻工具人TAT

發紅包，感謝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