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哎呀，都這麽晚了，我去做飯。”沈景軒看了一眼時間，連忙說道。

“我已經訂了餐，騎手距離我們還有三百米，馬上就送過來。”顧澤淵老神在在。

“啊？”沈景軒愣住，“你什麽時候訂的？”

他怎麽不知道？

“剛剛在車上你跟大叔說話的時候。”顧澤淵滿臉求表揚，“我是不是很體貼？”

“是。”錢都花了，餐馬上送到，沈景軒自然不會拂了顧澤淵的好意，他這次沒說轉賬的話，只打算接下來幾天多做點顧澤淵愛吃的作為報答。

他摸清了顧澤淵的脾氣，知道顧澤淵不差錢，也不愛自己跟他計較這些，等将來顧澤淵遇到困難或者缺錢了，自己再鼎力相助總比現在一味把人往外推好。

說話間，門鈴響了，顧澤淵小跑過去開門，小白虎知道吃的來了，樂颠颠跟上去。

沒多久顧澤淵抱着一個保溫箱進來，小白虎蹦蹦跳跳跟在他後面，喉嚨裏不住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還試圖用爪子扒拉他。

小雪豹和小猞猁也咽了一口口水，圓滾滾的獸瞳裏滿是期待。

“你買了什麽？”沈景軒特別好奇。

顧澤淵打開保溫箱，裏面裝着不少東西，有可樂雞翅、小雞炖蘑菇、鹵雞腿、爆炒雞雜、雞肉串、冬瓜排骨湯以及幼崽們的營養套餐。

沈景軒忍俊不禁，“澤淵，你今天是打算跟雞杠上了嗎？”

“天天跟雞杠上我都開心。”顧澤淵挺起胸脯，還有些小驕傲。

沈景軒搖了搖頭，不愧是狐貍，頓頓都吃雞還不膩。

也越發覺得顧澤淵可愛。

Advertisement

遇到顧澤淵之前，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用可愛形容一個成年男人，可這個詞放在顧澤淵身上卻毫無違和感。

“別愣着了，快過來吃飯。”顧澤淵對他招手。

之前都是沈景軒負責買菜做飯，他比較節儉，每次都要顧澤淵往他碗裏夾肉菜才吃，今天倒是能吃肉吃個飽。

“要不要喝點這個？”顧澤淵晃了晃手裏的冰啤酒。

“不了，我喝不慣那個味兒。”沈景軒搖頭。

“唔。”顧澤淵也沒強求，又掏出一罐玻璃瓶裝的冰鎮酸梅湯，“這個呢？”

“嗯。”沈景軒點頭，不等他動作，顧澤淵直接起身去廚房拿杯子，另外還拿了三個小碟子，給沈景軒倒好冰鎮酸梅湯之後又給幼崽們倒了一點嘗嘗味兒。

三小只特別喜歡冰冰涼涼的東西，輕輕嗅聞兩下，便吧嗒吧嗒喝起來，尾巴尖兒還輕輕晃啊晃，簡直萌死人。

沈景軒小小抿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感覺伴随着冰涼在口腔裏彌漫開來，跟他從前喝得沖泡酸梅湯完全不一樣，眼睛瞬間亮了。

“喜歡？”顧澤淵單手托腮，笑眯眯問道。

“嗯。”沈景軒老實點頭。

“喜歡就多喝點，這裏還有兩大罐。”顧澤淵指了指腳邊的保溫袋。

“好。”沈景軒看了一眼，翹着嘴角應了一聲。

“景軒，你說我們這樣像不像一家五口？”顧澤淵突發奇想，“我是父親，你是爸爸，他們是孩子。”

心裏有根弦突然被撥動，沈景軒擡起頭，直愣愣看着他。

暖黃色的燈光落在顧澤淵身上，給他鍍上一層溫柔的光暈，搭配那張笑意盈盈的臉，沈景軒喉間一哽，突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幹嘛這樣看我？”顧澤淵最受不得沈景軒這種表情，仿佛暴風雨裏蜷縮在牆角、渴望被人帶回家、又害怕被抛棄的小動物。

“沒什麽。”沈景軒鼻子一酸，慌忙低下頭飛快眨眼睛，卻還是沒能止住往下掉的眼淚。

“怎麽還哭上了？”顧澤淵方寸大亂，他急忙站起來，椅子被碰到了都顧不上扶。

“我沒事。”沈景軒吸了吸鼻子，沖他露出一個笑，“就是太高興了。”

這梨花帶雨的笑讓人又心疼又憐惜，顧澤淵突然想起從前上學時不經意瞥到同班小姑娘在追的小說，上面那句“命都給你”。

他毫不懷疑沈景軒要是用這種表情讓他去死，他都拒絕不了。

“高興還哭啊，你這什麽性子？”顧澤淵輕咳一聲，彎腰拉起椅子，借此遮掩尴尬。

沈景軒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吸了吸鼻子，解釋道，“我以前也沒經常這樣。”

他兩輩子都在育幼院長大，知道大人們很忙，孩子又太多，壓根照顧不過來，因此眼淚是最讓人厭煩的東西，只有乖巧聽話不哭不鬧的孩子才讨人喜歡。

因此沈景軒很早就逼着自己懂事，哪怕再難受再委屈都不會表現出來，在別人面前永遠是一副溫柔堅韌的模樣，似乎不管發生什麽事都無法影響他。

可在顧澤淵面前卻總是忍不住失态。

“是是是，你最厲害了。”顧澤淵笑着給他夾了一塊可樂雞翅，又補充道，“不過有我在，可以不用那麽堅強。”

聽到這話，沈景軒眼睛又有些濕潤，“......嗯。”

迄今為止他取得的每一個成就背後都有顧澤淵的影子，要不是顧澤淵提議并且幫忙，他現在肯定還帶着三小只在育幼院過着只比流浪漢好一點的日子，哪兒會遇到這麽多好事？

似乎只要顧澤淵在，不管遇到什麽困難都能輕輕松松解決，盡管理智拼命拉拽，情感上卻控制不住地想要依賴這個人。

“行啦，別想那麽多了，吃飯吧。”顧澤淵擡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頭發，眼中的寵溺都快化成實質溢出來。

“你也吃。”沈景軒給他盛了一碗湯。

一來一往，氣氛重新恢複和諧，兩人相視一笑，都沒提剛剛的事情。

小猞猁看看沈景軒，又看看顧澤淵，若有所思。

吃完飯，顧澤淵收拾餐盒，沈景軒帶着三小只去花園裏散步消食。

看到角落裏的秋千，他心念一動，讓幼崽們自己玩，然後坐了上去。

腳尖輕輕用力，秋千便慢悠悠晃了起來。

漆黑的夜空中鑲嵌着不少碎鑽般璀璨的星星，它們簇擁着一輪圓月，仿佛無數只幼崽圍在大人身邊叽叽喳喳、蹦蹦跳跳，特別熱鬧。

耳邊是接連不斷的蟬鳴和三小只追逐打鬧的聲音，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沈景軒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輕松過。

直到秋千突然顫動，旁邊多了一個人，才拉回他的思緒。

微微歪頭，對上顧澤淵漂亮的側臉，他臉上揚起一抹略帶惆悵又溫柔的笑。

如果這是夢，真希望永遠都不要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