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漸行漸遠

銀行卡裏面的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數字減少得飛快，生活的悶捶又一記狠狠地砸在葉嘉珩的脊背上，他雖然面不改色，但是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要知道，當一個人連吃飯都覺得困難時，所謂情愛，他根本無暇顧及。

看着在重症監護室裏的宋年，葉嘉珩疲憊地靠在牆上，最後一個相依為命的人都離開了的話，該怎麽辦？

擡手撩起額前的發，葉嘉珩深呼吸幾下，打起精神，繼續去工作。

錢，他需要錢。

他去拉貨，開夜車，工資更高。白天在超市裏上班，休息幾個小時，又接着來。

陳老太太打電話告訴他，最近一段時間都不用去她那裏，葉嘉珩便沒再多問。

看來，陳南已經放棄了，他始終覺得這樣最好。

葉嘉珩沒走幾步，就被周華叫到他的辦公室了。

對方眼底下有着青紫，作為宋年的主治醫生，他顯然知道對方的病情有多嚴重，他并沒有無動于衷。

“葉先生，宋年的病情現在不容樂觀，重症監護室裏的費用很高昂，我想，你是不是需要考慮一下接受陳先生的資助。”

“不用。”葉嘉珩拒絕，他眼神冷冽地看着周華。一面叫別人遠離他，一面又用對方的錢來救治宋年，他還沒有到這種恬不知恥的地步。

“葉先生，做人要會轉彎，要适當圓滑，而且人家陳先生有博愛之心，人家并沒有要求你做什麽，為什麽不接受呢？”

“因為要臉。”葉嘉珩冷笑一聲，“周醫生，多餘的我也不同你說，但是人活着，還是要注重臉面。我會同院方要求更換主治醫生的。”

“為什麽？”周華急了，“怎麽要求換了我？”

“為什麽？”葉嘉珩搖頭，“因為周醫生沒有醫德，品行不端，我看着惡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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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嘉珩，你說的什麽話，別太過份！”周華猛地一拍桌子，怒聲吼道。

葉嘉珩只是淡淡瞟了他一眼，他就是這樣，對面怒火滔天，他也能平靜得像一塊冰，和他發火，就只能在最後自己給咽下去啞了火。

有些事擺在明面上就很難堪了，葉嘉珩連和對方理論的想法都沒有，那樣太掉他的身價。

他轉身離開，騎着共享單車，到車上躺着等別人裝貨。

壓根睡不着。

他看着車窗裏自己的倒影，以前他也不知世間疾苦，滿腦子想的是在維也納歌劇院裏閉着眼睛拉琴。

可是現在…

終于是漸行漸遠。

…

酒吧包廂裏的氛圍有些迷亂，橘紅的燈光忽閃耀着，要是神情慵懶些就變得情色。只不過陳南的神情冷酷得像一個變态殺手。

他一把揪住肥頭大耳的中年人的頭發，逼迫着對方仰視自己，“你當初知道自己賣給我的是假藥嗎？”這個中年人，就是蔣緒的表哥吳三，當初賣假的催化劑給...陳南的那個人。

“陳哥，陳少爺，當初我也不知道啊，您要的那種藥只能從黑市上買到，這黑市魚龍混雜的…我…嗷！”吳三慘叫一聲，伴随着砰地一聲，他被陳南猛地一下按在大理石的桌子上，頓時一臉血，鼻骨打斷，鮮血漸到陳南手上。

陳南收回手，接過旁邊的手的手帕擦着手，然後一腳踩在疼得瑟縮蜷在地上的吳三的身上，。陳南低頭動了動眉頭，他真的是瘋了，無論吳三知不知道又如何，今天他都不會放過對方的。

腳大力地碾踩着，任由對方如何慘叫求饒，陳南都抿着唇拽起人的衣領，開始單方面的暴打。

拳拳到肉，那種聲響聽到旁邊的人都別過臉去頭皮發麻。

酣暢淋漓。他在監獄裏被人打過，也打過人，自然知道怎麽樣又痛但不會要命。

擡手把臉上的血抹去，看着地上奄奄一息像一條死狗一樣的人，陳南笑了笑，“去監獄裏好好待着吧。”

“陳南…你別以為…你現在發達了…”吳三被激怒了，即使全身痛得發顫，仍然在罵，“告訴你…強龍壓不了地頭蛇，你現在這麽對我，日後…你一定不會好過…”

混混流氓而已，他從不怕，年少時孤勇，他依舊敢一個人單槍匹馬地去拼，更別提現在。

歪頭讓旁邊的人把吳三帶着，扯過旁邊的夾克穿上，低頭點煙，他便出了盛世的酒吧。

不知什麽時候打的雷下的雨，雨勢很大，雷很兇猛，狂風呼嘯着，連行道樹都吹倒了。

路邊都有了積水。

陳南皺了皺眉，風把雨吹斜打到他臉上，葉嘉珩現在應該還在飯店，這麽大的雨…

對方哪裏去公交站很遠，打車也很困難。

陳南忽然就擔心起來。

本來打算處理好這事，去療養院裏讓自己冷靜冷靜，別做出太瘋狂的事，可是看現在…

煙被雨打濕，喉嚨裏很癢，他突然又想見葉嘉珩了。

淋着雨去到自己停在路邊的車，連身上水都沒有擦，迎着暴雨陳南就開向葉嘉珩會打工的飯店。

陳南到了飯店時，已經關門了。

雨水順着陳南的下颌滴落下來，他抹了一把，說不定對方已經回家了，或者又到了醫院。

眼皮瘋狂地跳，總是要見到對方他才安心。

陳南再次坐上車，緩慢地往葉嘉珩的家哪個方向開去。

雷聲開始變小，但是雨勢卻一點變小的趨勢都沒有。

一輛車從拐角處像是失控般地沖了過來，為了避過對方，陳南只得撞到一邊的栅欄上。沒有多大的傷，只是右手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