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除卻巫山不是雲
南宮情居然就這樣和楚鷹在“毓國公府”重逢了。
見南宮情用雙手壓住胸口,強忍着即将奪眶而出的淚水,卻掩藏不住激動的心情。鐘羽裳關心地問道:“南宮娘子,南宮娘子?南宮娘子……”“啊?啊?什麽?”南宮情猛然回過神來,“羽裳娘子,你喚我啊?”鐘羽裳微微一笑,問道:“你怎麽了?”南宮情支支吾吾地,沒有準備好該怎麽回答,就期期艾艾地說:“沒……沒什麽,看歌舞……看……看歌舞……”
且說“毓國公府”為了給夫人馬氏做壽,熱鬧了三天三夜。
夫人的生日過完了,楚鷹和“翔舞草廬”的九名弟子預備要離開了。這一日,南宮情終于按捺不住了,她決定去看望她的“楚郎”。
“夫子?”雖然,在夢裏南宮情喊了千千萬萬個“楚郎”,可面對楚鷹,她還是只能喚他做“夫子”。南宮情來到“翰芳園”,楚鷹正帶領着那九位弟子練舞呢。見南宮情來了,穆君麗連忙迎了上去:“小師妹,我們可想死你了!”馬紅梅正在練習她的“劍器舞”,一看是南宮情來了,又見穆君麗依舊以“小師妹”稱呼之,便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喲!還‘小師妹’呢?她不是已經離開咱們‘翔舞草廬’了嗎?”楚鷹面無表情地看着窗外,一句話都沒有說。
穆君麗拉着南宮情的手,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哎呦喲,這才多少日子啊,竟瘦成了這樣?一定是沒有吃好吧?”南宮情抿嘴一笑:“九師姐,我挺好的,就是想大家夥想得緊。”穆君麗撫摸着南宮情的肩膀:“你走了以後,我們可想你了。你回來吧!”
師姐妹兩個正在那兒彼此寒暄呢,馬紅梅在旁邊用生硬的口吻說道:“好了!好了!‘南宮娘子’,我們還要練舞呢,實在不便奉陪,您還是上別處好好歇着吧!”
南宮情知道,馬紅梅這是在攆她趕緊離開這裏。從一開始,那馬紅梅就是最反對南宮情成為“翔舞草廬”的入室弟子,再加上南宮情曾經當着衆位弟子的面承認了對楚鷹的情意,馬紅梅便更加厭煩她了。現在,南宮情見馬紅梅對自己還是這般态度,便沖着楚鷹行了一個拜禮,輕啓櫻唇:“夫子,弟子先行告退了!”
待南宮情離開了“翰芳園”之後,馬紅梅對楚鷹說道:“哎呀!終于走了,打那妮子一來咱們‘翔舞草廬’我就知道她沒安什麽好心,不好好練舞,居然敢打夫子的主意?不過,還算她有自知之明,離開了……”馬紅梅還想再往下說下去,楚鷹吼了她一句:“夠了!管好你自己吧!”馬紅梅原來見楚鷹對南宮情态度一貫是很冷淡的,便認定了楚鷹對南宮情是煩感的,沒想到如今也碰了一鼻子灰。
夜晚,月牙兒高高地懸挂在夜空,仿佛美人的眉一樣,惹人心醉。
“哲萱樓”裏,鐘羽裳在燈下讀書呢,旁邊丫鬟璜兒在伺候着。
就聽門“吱咛——”一聲響,丫鬟末兒推門進來。一進門就說道:“娘子,你說這是怎麽話說的?”鐘羽裳微微擡了一下頭:“怎麽了?”末兒來到鐘羽裳的身邊:“娘子你知道嗎?住咱們府裏的南宮娘子是什麽人嗎?”鐘羽裳微笑道:“她是大哥哥的朋友啊。”末兒将嘴湊到鐘羽裳的耳邊,耳語了一番。鐘羽裳吃驚得差點兒跳起來:“什麽?”末兒肯定的語氣:“府裏都在議論呢。”鐘羽裳手裏拿着的一本《孟子》不自覺間掉到了地上。她沒有吩咐下人而是自己親自彎腰拾起了那本書,然後用“主子”的身份對末兒正色道:“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傳,聽到了嗎?”
一夜不再話下。
翌日一早,楚鷹便命三弟子藍斌去回鐘亞俠:“鐘老爺,我家夫子感謝您這些日子的照拂。我們該告辭了!”鐘亞俠客氣了一下:“哦?怎麽?是嫌鄙府照顧得不夠嗎?”藍斌回答道:“您照拂得好!只是,我家夫子接到了恒親王府的帖子,說是恒親王也喜歡看歌舞,王府裏的歌姬舞姬表演得,他已經看膩歪了,非要看我們‘草廬’的,夫子必須我們離開貴府了。”
見藍斌說得懇切,再加上又是自己女婿——恒親王的邀請,鐘亞俠也不好再強留了。
這裏,早有鐘宏的丫鬟紫桐跑去告訴南宮情:“南宮娘子,您知道嗎?‘翔舞草廬’的人要離開我們府了……”“啪——”的一聲,瓦片碎裂的聲音突起,正在飲茶的南宮情慌得連手裏的茶盅都端不穩了。她強壓着砰砰亂跳的那顆心,問道:“什麽時候?他們……他們要到哪裏去啊?”紫桐答道:“也就這幾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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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紫桐的話,南宮情跑到“翰芳園”。
“夫子!”南宮情來到楚鷹身邊,含情脈脈地望着她的心上人。楚鷹一邊低頭看着手裏的書,一邊冰冰地态度問道:“你來了?”頭連擡都不擡一下。南宮情稍稍定了定神兒,顫抖着雙唇:“夫子,弟子聽說您要走啊?”楚鷹答道:“是啊。”依然是沒有擡頭看她,“怎麽?你有話要說?”南宮情此刻将滿腹的話語都盡數埋沒了起來,她實在不知道該怎樣開這個口。半晌,南宮情口齒清晰地對楚鷹朗誦了一首前人的詩:
“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
半緣修道半緣君!”
說畢,帶着滿眼的淚水,帶着滿懷的癡情奪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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