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可愛!算嗎?毛茸茸的……
“可愛!算嗎?毛茸茸的,濕漉漉的眸子想起來就覺得特可愛。”
“實用,看家護院。”
可愛!為什麽會有人覺得狗可愛?啊啊啊!一群好好的學生為什麽會喜歡狗!這到底是一個怎樣魑魅魍魉的世界?
趙侃已經兩股戰戰,幾欲先走了,在心中早就将意圖養狗的兩人,并還想撺掇叔均的兩人罵了個遍。
“那個,叔均,弟突然想起弟還有些古籍沒有校訂完,就先走了啊!”
趙侃已經不忍卒聽,掙脫了叔均的手,站起來,保持着為人師長的風度,與叔均告別,然而不等叔均回答,人就已經消失在院門口了。
只留下來莫名其妙而又目瞪口呆的兩人,以及偷笑着小胡子一顫一顫的叔均。
“季舒先生看來真的很急啊!”
徐瑤不由的感嘆了句,叔均原本正要咽下的水,聽到徐瑤這句話,差點噴了出來,不過還是嗆着了,好不容易咳嗽了兩聲算是緩了過來。
“先生,您沒事吧?”
徐瑤和嚴邵忙收起自己的驚訝去照顧喝水把自己嗆着了的叔均,叔均看着兩個孩子關切的目光,一本正經的叮囑道:
“狗就算了,有貓就可以了,好歹貓吃的不多,還可以捉老鼠。”
“老師,您不會是因為嫌狗吃的多才不養的吧?”
“怎麽會?為師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
“……”
雖然兩人想說,先生您是不是想多了,可又不好直接回答,這頓時引起了叔均的自我懷疑,于是另外找了一個理由。
“狗吠煩心,不得安眠。”
“原來如此,是學生考慮不周了。”
徐瑤的認錯态度足夠及時、誠懇,讓叔均頓時一陣心虛,不過為了好友的面子,他還是沒有說破。
叔均沒想到他到燕大教書還掀起了一波反對的風潮,當成甫以炫耀的姿态想他講述學生向施公告狀時的情形時,叔均內心是無語的。
在一旁的徐瑤和嚴邵則是覺得此事太過魔幻,果然是百年前的燕大學子,夠剛!
不過施公的回答真的好有藝術啊!
“我請柳素颉來燕大,不是為了要你們學他的複辟帝/制,而是要你們學習他嚴謹的學術态度。”
叔均很感動施公維護他的态度,不過還沒等他說話,成甫又說:
“叔均,你當初那件事影響挺大的,在學校裏你還是小心些的好,雖說有施公護着,你還是需要自己用學術征服那幫小兔崽子。”
叔均贊同的點點頭,雖說搞政治,他是個渣渣,但搞學術,他還是專業的。
成甫看着一旁聽戲的兩人,将那只唯一的橘貓抱在的懷裏,看着兩人一天無所事事,總覺得異常的礙眼。
“叔均,既然穩定下來了,也該讓這兩孩子上學去了,別一天閑在家,年輕人,還是不要荒廢時光的好。”
“……”
話說成甫先生,當着人的面說壞話真的好嗎?
“咳咳!正在等六月的考試,看考試結果吧!”
“六月的考試,燕大的?”
“燕京女子高等師範,我看徐瑤的底子還不錯,上預科應該沒什麽問題……至于嚴邵,說來理科,我的确不懂,也很難說。”
“先生,我不考理科了,我打算學商科。”
徐瑤看着身邊這個鄭重其事的人,心中有些驚訝,這件事嚴邵從未給他提起過,可見嚴邵這麽堅定的模樣,必然是早已做出了決定。
“你想好了?”
叔均正色,一本正經的詢問,其實無論是理科還是商科,他都不懂,也沒什麽興趣,只不過好歹到時候是他出錢,免不了多問了一句。
“想好了。”
叔均點點頭,并未多說,聽成甫繼續說着最近辦《新青年》的事,雖然他并不參與,可還是原因傾聽的。
“你既然要做燕大的教授,可想好要教什麽了?”
“季舒呢?”
“他說他講訓诂學和《文心雕龍》,讓我來問你。”
“就講中古文學史吧,只是我身體不好,只恐不能再像年輕時那樣高聲演講了。”
“就憑你柳素颉三個字,你還怕沒有學生來聽課不成?對了,過幾天還有一個人要來,說來你也認識。”
“誰?”
“劉叔典,你我在溫州時的弟子,如今也要來燕大教書了,到時候你們師徒可要好好敘敘舊。”
“叔典?”
叔均的确有些驚訝,叔典算來是他年輕時的學生,小他五六歲,那時讀書時,他就很欣賞那個少年。
想不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那個少年如今竟然成為了他的同事,他是真沒想到,果然自己也老了。
成甫又與叔均談了許久,最後還讓成甫給他弄來了幾份商科的試卷,給嚴邵。
自打在燕大做教授後,在家的日子便少了些,不過考慮到他的身體,他一周的課并不多,平日更多的是寫寫講義,看看書。
因着肺病的原因,他講課時聲音并不高,不過講課時娓娓道來,古來典籍随口拈來,所編的講義更是深受學生的喜愛。
漸漸的校園內反對他的聲音消失了,更多的是對他學問的敬佩,不過這一切并未引起叔均太多的反應。
叔均今天的心情有些煩躁,剛剛編完今天的講義,點着煙猛吸了兩口,他本身就有肺病,素來又有煙瘾。
往日貧困,所得的錢大多用來維持生計,如今生活稍微寬裕些,這煙瘾就犯了,每每覺得心煩意亂的時候,總要吸兩口,才能讓自己靜下來。
“桐城謬種,選學妖孽!”
今天被罵,他是一臉懵的,他已經很久沒用關心最近的時事了,成甫他們搞白話文,他是知道的,而且他也不反對。
今天去開會,好像是為了定下教授名額的事,其實他并不想去的,下課後,就想溜回家看書。
偏偏趙侃撺掇他去,說他這身體就得趁天氣好去走走,然後就拉着他去開會了,開會的時候他照例尋了個僻靜的位置,打算吃着瓜子,欣賞燕大春夏之交時的景色,順便看他們吵架。
但是,由于他在國學上的地位,莫名其妙的就被推到了前面坐着的,原本打算會上摸魚的他被迫聽着他們吵架的大嗓門。
好無聊,為什麽他們吵的毫無新意?難道就不能并行不悖嗎?據他看文言文,白話文都挺好的,各幹各的就很不錯。
柳素颉聽他們吵的頭疼,特別是坐在自己身邊的趙侃更是吵架能手,他只感覺耳邊亂哄哄的,索性開始左顧右盼,目光被水中的鴨子吸引了過去。
直到錢逸一句“選學妖孽”才回過神來,完全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柳素颉,就這樣對上了雙目精光的錢逸,有些無辜。
趙侃将柳素颉護在身後,和錢逸吵了起來,別看錢逸的文章寫的犀利,可生活中的錢逸的确不喜歡吵架,罵人自然是罵不過有着豐富經驗的趙侃。
好不容易等會結束,柳素颉看着仍在氣憤中的趙侃,想着自己畢竟比趙侃長上一兩歲,要不還是勸勸。
“你何必與中季争吵,他的本意不在于學術。”
“我知道,他的目标是滿清的那幫遺老遺少,可我就是聽不得他那看不起古文化的态度!”
柳素颉笑着搖搖頭,這師兄弟倆素來吵吵慣了的,趙侃這種老子天下第一的脾氣,可沒幾個人能受得了,他倆雖然碰面就吵,可師兄弟的情誼卻是真的。
只是苦了柳叔均,聽了開會吵鬧了半日,柳叔均覺得頭暈,他這病需要靜養,以後再有這樣的會議,還是能避就避吧。
徐瑤和嚴邵兩人都不在,他們倆到燕京後,認識了不少同齡人,同齡人共同話題總要多些,叔均也是鼓勵的。
妻也出去了。家中就他一人,故而在吞雲吐霧中,叔均心中的那股煩躁開始漸漸散去,拿起筆來又打算繼續寫。
“咳咳!怎麽重的一股煙味?”
徐瑤一推開門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煙味,心中擔心先生,急急跑到先生的書房,只見先生指中還夾着半根煙蒂。
嚴邵緊跟在徐瑤身後,也被這濃烈的煙味嗆的咳嗽了兩聲,剛想問怎麽回事,就見徐瑤往書房跑去,自己也跟了上去。
“先生!您怎麽又吸煙?您本身就有肺病,不能再吸煙了!”
“這只是普通的香煙,不是鴉片,無礙的。”
叔均辯解了兩句,其實他之前吸煙,徐瑤也是反對過的,不過那是在天津,他的病尚未确定,徐瑤并未多勸。
可自打知道是肺結核後,徐瑤就固執的再也不讓他吸煙了,而且也不知從哪兒得到的消息,認為吸煙有害健康。
叔均看着徐瑤緊張的模樣,頓時有些心虛,雖然他并不贊同徐瑤的看法,可還是将煙熄滅了。
“先生,就是香煙也不能吸,您得的是肺病,肺有問題還吸煙,您是不要命了嗎?”
徐瑤還是第一次這麽硬氣,吓得門口的嚴邵都是一愣,徐瑤可是最為敬重先生的,現在剛這麽質問先生。
徐瑤看着叔均疑惑的目光,心急如焚,可她偏偏拿不出證據來,這個時代的人根本就不相信吸煙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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