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這一夜可實在是折騰極了,或許秋蘭溪清醒時足夠乖巧,但她無意識時卻全憑自己的性子,跟平常展露出的模樣大相徑庭。
這讓燕清黎不得不搬了個椅凳,憋憋屈屈的連床邊都坐不了。
她書看到一半時,秋蘭溪又被噩夢魇住了,她不大會安撫人,只擡手撫着她的後背,道了幾句莫怕,胸前都因此被洇出了一團水漬,好不容易秋蘭溪終于安靜下來了,卻也跟乖巧搭不上邊,發揮着用完就扔的本性,立即讓人離她遠點。
來回被折騰了幾次之後,燕清黎一度懷疑她是不是早已清醒了。
但看她這麽有活力,燕清黎漂浮不定的心也落了下來。
秋蘭溪醒來時已過黎明,才剛醒,她便覺察出了不對,身體傳來一股難言的惰性,嗓子更是難受,她立時猜到了發生了什麽。
這些時日,她反複為自己下心理暗示,腦補了不少前世恐怖電影的橋段把自己代入進了受害者的視角,為此夜夜夢魇,沐浴時又刻意時時将身體暴露于空氣中,如此一番“內憂外患”,果真就這樣着了涼。
也虧的秋蘭溪不适應丫鬟替她做一些太過私密的事情,沐浴時身邊不留人,不然計劃還真沒這麽好實施。
“水……”
她微不可查的聲音幾乎在開口的剎那就被燕清黎覺察到了,她昏睡了将近一天,燕清黎不想別人碰她,于是便事事自己親力親為,但她到底沒有照料人的經驗,直到此時才意識到她竟滴水未進。
秋蘭溪沒有睜眼,或許是生了病讓她變得有些憊懶,于是連眼睛都懶得睜,但她日日與燕清黎睡在一起,生病了她不至于察覺不出來,肯定會有侍女留下的,所以她倒不怕耽誤了自己的病情。
感覺到自己被人扶起來,秋蘭溪從對方身上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應當是燕清黎留下的侍女,她啜飲了幾口溫水潤喉,總算覺得舒服了一些。
燕清黎垂首瞧了下懷中無甚血色的秋蘭溪,微涼的手覆上她的額頭,秋蘭溪一激靈,這樣的舉動不是一個侍女該做的,立馬警覺地睜開眼。
她一擡眸,便瞧見燕清黎冷凝的臉,微啞的嗓音難掩錯愕:“殿下?……”
她沒有掩飾眸子裏的驚訝,因為她确實沒想過竟然會是燕清黎,四目相對,燕清黎被看得有稍許不自在,竟下意識別開了視線。
她看不出情緒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了些許微赧,頓了片刻才道:“看上去是無甚大礙了,可還有哪裏不适?”
秋蘭溪怔愣的眸子還落在她身上,聞言搖搖頭:“并無。”
她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笑來:“殿下來了多久了,”說着,秋蘭溪看了眼窗戶,“也不知幾時了,可別因為我誤了殿下的事。”
燕清黎想說自己不過碰巧遇上了,又覺這樣能被輕易戳破的謊言着實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于是便沉默下來。
她的沉默似是吓到了她,淬亮的眸子稍顯無措,吶吶出聲:“是我冒犯了……”
“……沒有。”燕清黎斂下眉眼,幽暗的眸子盯着她蒼白的臉,半晌才道,“倒是本宮莽撞了,卻是沒想到卿卿膽子這般小。”
她說話的語氣平淡而冷靜,知她心意的,能理解她是在複述事實表達歉意,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在嫌秋蘭溪不頂事。
不管如何,秋蘭溪都會坐實這個印象,因為她屬實不想以後再看到什麽限制級的場面,只有讓自己一直處于對方不熟悉的領域,才能讓對方因為這份“特別”而心生顧忌。
她眨了眨眼,纖細的手指勾纏住燕清黎的手,素白的手被襯得越發雪白,輕聲道:“殿下,我都說過了,我笨,不要再逗我了,我都會當真的,你知道我最怕死了的。”
秋蘭溪說着,似委屈似的看着她,眼眸因此而染上了濕意。
燕清黎似不耐地移開視線,嗤笑道:“你當那等地方是你想去便能去得了的?”
“那便好,”見狀,秋蘭溪彎了彎眼眸,她将臉頰貼在她肩上,好似這世上只有她一人可倚靠一般,“殿下,我餓了。”
燕清黎将她耳邊散亂的發絲理順,對侍立在門口的春粟道:“去取粥。”
春粟應聲退下了。
秋蘭溪不主動開口,周圍立馬就能安靜下來,但她終究是病了,沒那個心情去維系和諧的氣氛,因為近日總做噩夢的原因,她難免出汗,每日一早便要沐浴,此時身上卻是難得的清爽。
她沒多想,以為是侍女的功勞,畢竟這種活燕清黎總不可能自己來,還好她發質好出了汗也不油,不然秋蘭溪覺得燕清黎怕是沒那個忍耐力還能抱着自己。
春粟很快便将熱粥給端了過來,秋蘭溪并不意外,生病了總不可能還大魚大肉,而且她現在嗅覺有點失靈,藥味都得湊近才能聞到,味覺想來也差不多,這種情況下,吃什麽大學都味同嚼蠟,她的人設也不容許她挑剔。
然而捧着粥喝的第一口,就立馬被秋蘭溪給吐了回去,生無可戀:“這粥是不是加錯東西了?”
秋蘭溪覺得,寡淡無味的白粥在此時都變成美味了,身為一個肉食系美人,她能因為環境随波逐流,可這粥跟毒藥有什麽區別?
燕清黎:“是太醫開的藥粥,對你身體好。”
她猜到藥粥味道大抵是不怎麽好的,不然不至于一直溫順示人的秋蘭溪都能展露出如此排斥的姿态來,頓了下,才安撫道,“你且忍一忍,過些時日便不用吃了。”
燕清黎不想承認,是她讓太醫特意開給秋蘭溪調養身體的,畢竟太醫署的人醫術精湛,平常是不可能給旁人瞧病的,但如今既是被叫出來了,只拿來看發熱豈不可惜?
“可是我忍不了,”秋蘭溪的眼睫被淚水打得淩亂不堪,“殿下,我吃不下的,光嘗嘗味我就想吐了。”
她生病後情緒起伏似是極大,燕清黎沒成想她竟又哭了,不由蜷了蜷手指,須臾,她伸手輕攬住她,道:“你閉着眼,像吃水一樣,一下就喝盡便好了。”
她傳授着自己喝藥的經驗。
秋蘭溪想,她需要這種經驗嗎?燕清黎她那麽多才子佳人的話本都是白看了嗎?
還是說,對方是察覺到了她在試探她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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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秋蘭溪:我要開始秀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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