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江江

雖然不知道左和光和鬼城究竟有何關系,但鬼族勢必有着大陰謀。

“那你能不能——”姜棠的視線看向兩人铐在一起的手上，“能不能把我松開？如果我一直待在這裏沒有回去的話，我娘親她們會擔心的。”

連祈搖了下頭：“這是夢魇下的禁制,如果在心神相通的情況下,我知道他下了何種禁制的話,尚且能解除,但——”

姜棠明白了，淺淺嘆了口氣，猛然想到了什麽：“如果說左和光對你使用的是鬼族秘法，那麽血陽果會不會有用？”

“嗯？”連祈看向躍躍欲試的女孩，她已經從儲物袋掏出一筐筐血陽果了。

“從秘境離開後我還沒去任務堂交差，這些血陽果都還留着呢。”姜棠又拿出了自制攪拌機,挑眉,“試試？”

“可以一試。”

于是姜棠哼着不着調的小曲，興致勃勃的開始捯饬血陽果汁，結果還沒一會兒，便感到周圍氣壓有些不對。

後背猛地被人貼上，緊接着整個人被塞入了結實的懷抱，有什麽冰涼觸碰到了臉頰。

“姐姐,你見到哥哥了？”

夢魇的聲音不辨喜怒,姜棠也不敢回頭看他的表情，手中捯饬血陽果汁的動作不停,點了下頭，努力使自己聲線平靜：“我見到他了,怎麽了嗎？”

“沒什麽——”夢魇歪歪腦袋,另一只手逼迫姜棠看向自己,“我還以為姐姐見到哥哥會有多開心呢,表情看起來很平靜嘛。”

姜棠：“……”可開心了呢。

“不過姐姐怎麽可以在見了我之後那麽平靜呢？”夢魇撇了下嘴，“姐姐見到我應該開心才對，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能再次見到姐姐的。”

“有多不容易？”姜棠下意識問。

“關心我啦？”夢魇眼睛亮晶晶的，“感覺姐姐沒有一開始那麽怕我了呢，有了姐姐的關心再怎麽不容易都會變得容易哦，姐姐只會屬于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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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棠：“……”他好像并沒有回答多不容易，那就是容易吧，可惡。

這時榨汁機裏的血陽果汁已經好了，姜棠倒上一杯遞了過去：“給，請你喝果汁。”

夢魇其實從蘇醒就一直好奇她在做什麽了，還想着要不要幫忙，結果沒幫上忙果汁就已經榨好了。

他想也沒想便接過了果汁，一飲而盡，喝完了還有點小開心：“這是不是姐姐給哥哥準備的？嘻嘻，被我喝了哦。”

姜棠愣了一下，她沒有想到夢魇喝下血陽果汁會那麽幹脆，甚至連這是什麽都不問。

就好像就算她給他喝的是□□，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喝下。

未免也太信任她了吧。

姜棠擡頭看他，少年正把玩着空杯子，感受到了她的視線，嘻嘻笑了一下：“姐姐，還要。”

琉璃水杯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少年搖了搖手，寬大的袖子蕩着，露出來的一截手臂上滿是傷痕，沒有愈合的傷疤觸目驚心。

姜棠心疼了，面色一沉：“等一下再喝，先處理傷口。”

“嗯？”夢魇低頭問，“是手臂上的傷口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呀，會自己好的。”

姜棠一把拽過他的手臂，從儲物袋中拿出療傷膏藥開始塗。

冰冰涼涼的膏藥塗在手臂上，夢魇手臂上沒什麽感覺，可是心裏感覺暖暖的：“雖然傷口會自己愈合，但是呢，是姐姐在幫我處理傷口，真開心呀，傷口也會好的快一些。”

姜棠悶不做聲幫他塗膏藥，她算是明白了，夢魇這個人格就是一個話痨的人格，他真的好能說話，并且還是那種略帶着自言自語的說話。

自言自語？

姜棠突然想到，連祈從小孤身一人在魔窟長大，沒有人說話，他是不是就這般自言自語長大的？

“可是沒辦法呀，這傷口愈合了又有什麽用，等下次醒來的時候就又會出現。”夢魇歪歪頭看她，“姐姐會感到心疼的吧，姐姐也不想看我受傷對吧，要不下次遇到哥哥的時候，你和他說一聲不要再這樣了。”

“嗯嗯，我會說的。”姜棠應了聲。

“咦，你知道哥哥對我做了什麽？”夢魇困惑，“我好像從來沒有提到過的呀。”

姜棠自然是從系統外挂中看到的。

見姜棠沒有回答，夢魇便又開始自言自語：“哦哦，那自然是姐姐聰明猜到了的。每次我出現的時候，他總是害怕我傷害到別人，所以就要極力将我壓制回去，捅自己刀子難道感受不到痛嗎？我都要痛死啦，痛的沒辦法了我就回去了。”

“可是現在我好不容易見到姐姐了，才不想回去呢。”

能夠喚醒自己意識最簡單最粗暴的辦法便是自殘。

姜棠沉默的幫他處理傷口，什麽極品療傷藥全往手臂上抹，低低開口：“不會有下次了。”

“不會有什麽？下次什麽？”

姜棠處理好了傷口，擡頭認真看他：“有我在，不會讓他傷害自己了。”

“咳咳。”這還是頭一回被姜棠直勾勾看着，夢魇被盯得有些無措的眨了眨眼，嘻嘻一笑糾正她，“不是傷害自己，是傷害我，是哥哥在傷害我。”

“姐姐要幫我，姐姐要站在我這邊，幫我一起對付哥哥，他真是蠢透了，哪有人會傷害自己對不對？”夢魇戳了戳姜棠，要她回答。

“對對對。”姜棠無奈應着。

感覺夢魇就像個小孩。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少年開心的笑了，雙手環了上去擁住姜棠：“那麽蠢的人姐姐就不要再去想了，以後姐姐就只想我好不好？”

不好。心裏下意識想要這麽回答，但轉念又想到自己的處境。

雖然夢魇從未傷害過她，但怎麽說也是危險的一個人格，還是順着他點吧。

“好好好，只想着你。”姜棠說着違心話，眼神有些飄忽不定。

少年也不管是不是在騙他，反正這是他聽到最最最滿意的話了，抱着姜棠轉了下又猛地在她身上吸了一口，開心：“姐姐已經不怕我了，其實我一點也不吓人對不對，并且上次的演技成功騙到了姐姐——”

姜棠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娃娃一般被抱着，動彈不得，但也沒有不舒服。

無奈了，破罐子破摔了，他愛咋咋地吧。

她感到自己變了，從一開始的反抗變成了順從，這樣的轉變讓她開始感到害怕。

“既然都能騙到姐姐，那一定就能騙過所有人，以後我裝成哥哥的樣子在大家面前出現好不好？只要——”

“不好。”姜棠下一秒就打斷了少年的話。

“嗯？”少年聲線變得令人害怕，他松開了姜棠，“有什麽不好的？姐姐有什麽擔心的嗎？還是說——”

下一秒就擡上了她的下巴，微微垂眼看她：“還是說姐姐心裏還想着哥哥呀？”

姜棠沒有猶豫就拍開了他的手，問他：“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想要騙過所有人嗎？”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竟然敢頂撞夢魇。

空氣突然變得格外安靜，就好像時間變慢了，兩人就這麽互相看着對方的眼睛，互不相讓的樣子。

夢魇捏着小拳頭的手緊了緊又松了松，一捏一松反複過後，竟是妥協了：“好吧，是我沒有控制住，雖然我一點也不想裝成那個蠢樣子，但姐姐說什麽便是什麽，只要能和姐姐一起，我會聽話的，我會像哥哥一樣裝成所有人想讓我變成的樣子。”

姜棠愣住。

裝成所有人想讓他變成的樣子？

她突然想到系統說過，收集五行本源并非連祈的心願。

那麽連祈一直以來，只是裝作大家想讓他成為的樣子嗎？那他活得多累呀，聽很多人的話，無法成為自己。

“姐姐？”夢魇碰了下正發呆的少女。

“嗯？”姜棠嗯了一聲，這才發現自己出神了，聲音也變得柔軟了，問，“怎麽了嗎？”

“沒什麽。”夢魇搖了下頭，腦筋一轉，又想到了別的事情，将手放在了衣領處。

姜棠驚了，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可是她的手和他铐在一起，完全退不開，慌了：“你幹嘛？脫衣服？不是吧？！”

“嗯？姐姐是在害怕嗎？”夢魇有點困惑，但困惑過後，血紅的眼瞳豔麗了幾分，舔了下唇，“這好像和之前害怕的表情有點不一樣，我喜歡這個表情呢。”

姜棠：“……”真想兩眼一翻暈過去，但現在明顯雙腿一軟呆若木雞。

既然躲不掉，姜棠便開始勸說：“有、有什麽事情就說，我們聊聊天，脫衣服幹什麽，不要脫衣服穿上穿上，着涼了可不好。”

見女孩的手胡亂往自己胸口衣襟亂動，眼神也是胡亂瞟着，夢魇疑惑了，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不動，問：“姐姐不是說過要幫我處理傷口的嗎？”

“咦？”姜棠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絲毫沒有行動，她感受到了怦怦的心跳。

“我也是才想到，最大的傷口在胸口上。”少年微微垂眼，纖長的睫毛像是蝶翼滑落，“哥哥他，最喜歡拿劍往胸口上刺了。”

姜棠震驚的圓了眼睛，一下子就将少年胸口衣襟扒開，血肉外翻，顯然是新傷。

是那種看過後沒有勇氣再看一眼的觸目驚心。

“他是瘋子吧！這樣子會死的吧，哪有人會這麽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他以為他是誰呀，他以為自己是不死之身嗎？他以為死了就死了不會有人擔心嗎？他憑什麽這麽對自己？他是感覺不到疼痛嗎？這是真的會死的呀，他死了我怎麽辦……”

夢魇抓住了情緒有些崩潰的少女的手，沒有說話。

他感覺自己胸口有點疼，而這種疼，卻不是傷口帶給他的。

是在擔心哥哥。

對嗎？

那麽——

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