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猜測

楊玥從山裏出來時不算晚,太陽還高挂着,背着一捆柴,簍子綁側邊,簍子底下是折了腳的野雞,上面是折得齊整的細樹枝。

一進院門,等她把柴火放下,楊慎炜眼含淚跟她告狀:

“二姑,鐵蛋他們又來搶東西了,搶走兩個雞蛋”。

鐵蛋他們,楊玥垂下眼,村裏的五個半大孩子,整天盯着他們家。

家裏兩個最小的容易生病,每一次他們生病,和他們家關系好的或曾得到他們家恩惠的人家、堂姐夫,會偷偷送些雞蛋、紅糖或細糧給小孩子補身體。

那五個半大的孩子像狼一樣,聞着味來搶,搶了還砸東西。

這回她被砸傷,楊雲峰腿斷,當然也有人晚上悄悄送些補身體的東西,這五個孩子來了小院就空不了手回去。

搶東西犯法?村裏八成的人是文盲,誰懂那個,而且,和黑五類講什麽法律道理。

事實上,楊玥不知道,以前村裏是有規距的,封建社會時期,一個宗族的族規有時淩駕于朝庭法律。

宗族的族規約束族人,也保護族人,有些傳承久遠的家族族規雖有些方面刻板,但家風方面十分清正,偷、搶、□□這些行為決不會充許存在。

解放後,宗族力量減弱,約束力減弱,原主爺爺就是楊氏的族長,現在這一枝死的死,勞改的勞改。

在法律不健全的情況下,失去約束力的部份人,也沒了道德,丢了做人底線。

這種社會體制,社會結構,楊玥不記得聯邦有這樣的星球,這裏也許不是星際。

那麽,她是不是可以不用守星際關于精神力運用的法律法規!

這般想,楊玥把背簍上面的樹枝拿開,背簍伸到楊慎炜前面:“看”。

“啊”一聲,看到野雞的楊慎炜啊一聲,捂着嘴興奮跑去竈房找楊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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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毛後的野雞兩斤出頭,分兩半,一半煮湯,一家人美滋滋分着喝了。

天黑了,楊玥背着背簍,背簍裏是半只雞,沒經過村中,悄悄從河邊走到石橋,過了石橋,她用上夜視鏡,走得飛快。

穿過麥田,到出村口位置,拿出防護手鏈用上,舍大路,從一邊小路順着記憶走得飛快,踩到蛇也不怕。

半個多小時、約四十分鐘後來到一小院門前,她收起夜視鏡手鏈,上前敲門,先敲兩下,停一會又敲三下,裏面的人直接開門。

陳偉軍手拿煤油開了門,看到人驚訝,一側身,讓小姨子進門後,關了門,馬上急着問:“是雲峰的腿出問題了嗎?”。

楊玥搖頭,小聲說:“不是,今天抓了只野雞,拿來給大姐補身體”。

眼前的男人和原主記憶中的男人完全不一樣,老了十歲不止,眼睛裏含有痛苦,無奈,甚至絕望。

楊玥心裏咯登,把背簍給他:“姐夫,我想看看大姐”。

陳偉軍接過背簍,強提起精神:“哎,去吧,在原來屋裏,燈亮着,我去把雞肉煲上湯,等晚點你姐醒來喝”。

“嗯”一聲,楊玥按着記憶過正房進入左邊屋裏,屋裏一股濃重的草藥味,隐約帶着血腥氣。

看炕上沉睡的女子,這也和原主記憶中的大姐完全不一樣,眼前的女子臉色青白,瘦得兩頰凹下去,極為難看,呼吸微弱。

楊玥突然按着胸口,心髒突然劇痛,心跳加快,她任這股劇痛漫延,心想,原主看她姐姐這樣,會回來吧,她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想多了,過了一會,痛意消失,心跳回複正常,楊玥愣了一會,看女子一旁襁褓裏的小孩,小孩兒皮膚有點紅,并不好看,小嘴動了動,舌頭伸出來舔了舔,……有點可愛。

古老的煤油燈燈光有點暗,楊玥看下四周,對着炕有個木櫃,木櫃上有紅色的保溫壺,一個陶碗,陶碗裏有個湯匙。

她上前提起保溫壺,保溫壺裏有水,她倒水把碗洗了洗,把水倒炕底下的木盆裏,再倒出一點水,晃了晃碗,待水溫降下。

取出昨晚給楊雲峰用的身體修複液那支,倒入碗裏,倒整支的十分之二,晃了晃碗,給楊珊喂下去。

這女子和她一般年紀,不該就這麽謝了。

晚一些,回到楊家大隊村口,楊玥從村中穿過去,快到小院門口,黑暗中回頭望了村裏一眼。

楊珊是餓醒的,胃抽痛,餓,餓得五髒都收縮,手動了動,用最大的力氣推身邊的人。

陳偉軍瞬間驚醒,馬上起來點了燈,見妻子醒了,說:“醒了,我給你舀雞湯”。

說完,快速點亮另一盞燈,提着燈出去。

楊珊嘴裏發苦,五髒餓得難受,渾身酸軟無力,卻能感覺到身體有了些暖意,心裏高興。

她都好多天沒感覺到餓了,身體難受也感覺不到了,一直昏昏沉沉,冰冰涼涼的,心裏明白,她估計自已沒多長時間可活了,卻非常不甘心。

陳偉軍端着雞湯進來,楊珊非常虛弱,聲音很小,和陳偉軍說:“我嘴裏苦”。

“我倒水給你”,陳偉軍把雞湯放木櫃上,把炕尾的厚被子抱來,把楊珊扶起靠在厚被上,用木櫃上的空碗倒了熱水,又從旁邊水壺加點涼水,幫着楊珊漱了口,拿過雞湯喂她。

一碗熱雞湯喝完,楊珊有一點點力氣,說:“我還餓,特別餓,有挂面嗎?我想吃”。

陳偉軍聽到妻子喊餓,高興得想蹦起來,馬上說:“有,我這就去下”,陳偉軍渾身充滿力氣,興沖沖去竈房。

等楊珊吃下一碗稀拉的面條,緩過來,多了一點點精神,腦子能活動了,還是覺得餓,卻也知道不能吃了,擦了嘴問陳偉軍:“雞和誰買的?”。

陳偉軍說:“和桂花嬸買的,打算明天殺,不過今天的雞是小玥天黑不久後拿來的,她在山裏得了一只,拿來一半”。

楊珊頓了一下:“小玥來了,她給我吃了什麽藥?”,她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這好轉了必是用了好藥,陳家是沒有好藥的。

陳偉軍兩眼茫然:“我不知道啊,她一個人進屋來看你,今晚家裏有一點骨頭湯,我看她拿半只雞來,很新鮮,便馬上拿去煲湯了,你醒來就能喝,她給你吃藥嗎?”。

楊珊語氣肯定:“有,可能是傳說中的保命藥丸,只是不知她哪裏得的”。

“三叔小時候不是在道觀住了五年,你說會不會是……”。

“那裏早散了,不過……,也有可能”。

次日早上,楊家大隊,某個院裏,喊吃飯的聲音響起,一家人正圍着桌準備坐下。

一個半大的孩子舞着一根木棍沖進來,“呯”好大的一聲,木棍砸中桌上飯盆,粥水炸開,桌上放的碗嘩啦掉地上,“啊啊啊,鐵蛋,你瘋了”,好幾起尖叫聲。

鐵蛋兩眼通紅,充耳不聞,像瘋了一樣,繼續砸桌上的東西,誰靠近他砸誰,桌上還在的碗全砸了,提着木棍氣勢洶洶出去。

他爹娘邊嚎邊追出去,家裏其它人回神,也追上去。

鐵蛋提着木棍一路沖到了楊家祠堂前,“咣當”扔下木棍,跪向祠堂正堂,不停地磕頭。

追來的鐵蛋父母腿軟,滑到地上,沒等他們回神,又來跑來四人在鐵蛋旁邊跪下,咚咚地磕頭。

旁人過抱住人拉起,沒想他們力氣非一般的大,掙開後又咚咚地磕頭。

得到消息趕來看熱鬧的人,心裏發寒,嘴快的脫口而出:“這是做了多少沒良心的事啊?”。

在場的人神态各異,有人覺得這幾個孩子人憎人厭,淨欺負比他們小的孩子,自家的孩子也被欺過。

有人覺得這幾個孩子踩到誰的墳頭,或在哪個墳頭撒尿,撞邪了。

也不知磕了多少個,咚咚磕頭五人齊齊停下,身體一軟,倒地上了,又是長長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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