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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這句彈幕雖然很快被新的留言刷下去, 但畢竟有六位數的觀衆，它在屏幕上出現的瞬間就算再快，也有人注意到了。仿佛一顆炸（晉江）彈投進人群。

“剛剛那句誰發的，說牙齒有粘連啥的？”

“我也看到了, 還以為産生幻覺了。”

“你不是一個人, 我也看到了。”

“沒頭沒腦的, 啥意思？”

“就是你說的意思，‘沒頭沒腦’，畫眉嘴的傑作啊，忘了嗎？”

“媽呀你別吓人！”

“怎麽感覺背後一涼, 這種細節誰這麽清楚？”

“還用問，知道這種細節的, 除了法科中心，就是畫眉嘴本人啊。”

“不會吧, 真是他？他在看直播？”

“我明白了, 方方他們就是想引蛇出洞吧？我就說嘛，她平時根本不這樣, 可謙虛, 可低調了，這直播簡直換了一個人。”

“偶買噶, 他是真的被激怒了吧，居然氣到留言反擊，但是留言有記錄的啊，他不怕嗎？”

“喲，還有人替他擔心起來了？”

與此同時, 後臺控制室的同事也沒閑着。

“快快快！”毛毛也是眼尖看到了那句話, 剛覺得有種違和感, 就聽博士說，“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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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方方和邵晖聊的寄牙齒這事，網友們并不知道，能夠反駁的這麽有條理有細節，除了畫眉嘴，不做第二人想。

與此同時，連接講臺的一個報警器響了。

這是一開始布置會場的時候特意安裝的，原理跟銀行報警器差不多，只需要講臺上的人輕輕踩下一個隐蔽的标記，他們在後臺就能收到信號，而不會讓現場出現異樣。

顯然，這句彈幕跟解語的發現正好對的上，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甚至專案組的人也未必留心過那個牙根斷端，說的不好聽一點，是只屬于方解語和畫眉嘴的小秘密。

警報器線路的确連着解語腳下的地毯某處。雖然她還在直播上巧笑倩兮，仿佛根本不為衆人的猜測所動，但她的動作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控制室，這就是他們布網要捉的那只鳥！

“趕快趕快，”毛毛催促着負責網絡的同事“我記得那人的ID叫……‘山氣日夕佳’？剛看到還挺突兀的，跟大多數人的一串數字字母不同。”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博士喃喃念道。

毛毛早把中學古詩詞忘了個幹淨，敏感的抓住其中一個字眼，“鳥？畫眉嘴？真是他？他還玩起藏頭詩了？”

“這不叫藏頭詩——”博士弱弱的反駁。

但毛毛已經如獲至寶，“天啊，沒想到，真的把這只鳥釣出來了！趕快，你們查到什麽沒有？”

本來分散幾個地方的網絡部同事全部聚在一起研究，但最後只得出了讓人失望的信息。

該用戶實時位置，顯示在毛裏求斯。

——畫眉嘴國王的确混在直播觀衆裏面，主動留言反駁，也許的确是亂了陣腳，但他上網用了層層代理，根本無法得到真實坐标。

毛毛急死了，“那怎麽辦？好不容易讓他忍不住探頭出洞，卻奈何不了嗎？”

同事急的滿頭大汗，“這是‘山氣日夕佳’的第一次留言……也許，讓方醫生他們再拖一拖？看畫眉嘴會不會再次留言，給我們更多信息。”

毛毛心想，要是控制室有晖哥在就好了，顯然在之前定計劃的時候，他們的主要精力放在怎麽刺激畫眉嘴了，卻沒有多想如果真的成功引出畫眉嘴，又待如何？邵晖是重案組的總負責，在直播室和解語一唱一和，根本無法分身到後臺指揮。雖然總隊也派了別的高級警探過來，但對案子的了解程度顯然不如邵晖。

與此同時，直播觀衆都密切關注着畫面，因為那個神秘觀衆的留言，顯然現在的形勢有所改變。

果然，就連剛才談笑風生的方解語也戛然而止，表情不自然，伸手去理根本不亂的頭發。

“法醫女神pk畫眉嘴國王！這不是标題黨！真的雲對話了——”

“方方你倒是說句話啊！剛才那個是畫眉嘴嗎？”

“方方慌了，是慌了吧？”

就連邵晖的優越感也不禁收斂幾分，沉聲道，“請直播間個別觀衆不要妖言惑衆、信口雌黃。”

直播有些觀衆看出不對，“啊，帥哥好像也在虛張聲勢呢，看來那個是畫眉嘴沒錯了。”

“哈哈，法醫被畫眉嘴反将一軍，男朋友可不得出來英雄救美嗎？”

“我就說他們會翻車吧，這不就翻了？”

一陣猜疑之中，忽然，剛剛發言的“山氣日夕佳”再度冒頭。

“——Jessie，我問你，想不想解剖你學生的body？”

如果說這個ID第一次發言只是引起了一小部分人的關注，那麽經過提醒之後，他的再度發言顯然成了焦點。

直播室一陣嘩然。

“偶買噶，真的是他！”

“說的是學術凡？薛凡真的在他手上！”

“天啊，這等于是直接喊話了，估計也是被他們秀優越秀恩愛，受不了了吧。”

“法醫現在要怎樣？繼續裝沒看見嗎？”

那個ID不等解語回答又打出留言。

“我猜你不想吧？那麽答應我——”

邵晖立刻說，“我們不談條件。”

那頭立刻打出留言，“讓你旁邊這個人離開，我不想看見他。”

邵晖不為所動。

但是随即那個ID刷了一張圖，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是他們之前看過的圖片，肩胛骨下面一個圓圈的傷痕，只是跟之前相比，畫面中又多了一只手握住一把刀，似是發出警告——如果他們敢不當回事，畫面中的人會遭到進一步傷害。

方解語的表情終于出現一絲破裂。

衆人捕捉到了這點異樣。

“翻車了吧？搞什麽直播，簡直不知所謂。”

“我看他們現在要怎樣？之前還說不跟兇手談條件，現在有人質在他手裏，還能頭鐵嗎？”

“要怎麽收場啊現在……”

“前面的幸災樂禍個什麽勁啊？又跟畫眉嘴共情了？”

“幹嘛趕人走，畫眉嘴是嫉妒人家大帥哥吧？”

“那可不，你能忍受你女神男神和他們另一半在你面前秀恩愛嗎？”

“……其實我可以，只要男神幸福就好55555，反正也輪不到我。”

邵晖紋絲不動。

“山氣日夕佳”又發了留言，“——要我開始倒數嗎？”

解語伸手，将邵晖往屏幕外推了推，“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彈幕一片哈哈哈。

“方方這是在糊弄嗎？雖然不該笑但是好好笑。”

“這絕壁糊弄啊，明明是畫眉嘴見不得情敵，方方不好點破，只能假裝體貼男票，哈哈哈哈哈。”

“啥呀，明明是方方情商高好嗎？這樣晖哥就有臺階下了呢，不但不會覺得屈辱，還感到了女朋友的體貼。”

邵晖一開始不肯動，但解語堅持，一點點加大力氣，讓他知道自己的決心，他只能放棄，退出了直播畫面，“我去喝點水。”

彈幕又哈哈哈。

“晖哥也真會，就坡下驢啊這是。”

“哈哈哈哈哈也很會糊弄了。”

“暈，畫眉嘴就這麽想跟方方‘二人世界’嗎？這下眼中釘走了，他如願以償了？”

邵晖離開直播畫面，立刻沖向控制室。

毛毛雖然氣憤畫眉嘴反過來掌握了控制權，但也無限欣慰晖哥能夠下播。

她有些同情的說，“晖哥放心，方方能應付的。”

邵晖搖搖頭，“你以為我是被他趕走的？”

毛毛詫異，想到兩人的演技，有點明白，“難道又是你們在演戲？發現畫眉嘴冒頭了，決定一個留在直播裏、一個出來支援？然後你就故意跳出來刷存在感，逼那鳥人主動‘趕’你離開，自然而然的回來主持大局？”

她邊說邊點頭，越發覺得很多事情不能光從表面看，一定要多轉幾個彎，透過表面看到本質，尤其是邵晖和解語這對組合。

天啊，這哪是法醫分享，這根本是演技大賞嘛。

果然邵晖并沒有“被趕出直播”的灰頭土臉，而是立刻去了解監控那邊的情況，迅速思考對策。

有警員将艾文迪帶過來，“邵隊，艾醫生剛剛一直在看直播，說也許能幫到方醫生。”

毛毛本來看着畫眉鳥出來蹦跶，扭轉了局勢，他們一下子落了下風，無能為力，急的像熱鍋螞蟻，此刻邵晖和艾文迪先後出現，仿佛打了兩管雞血，心想，這真是太好了！方方呆在直播間穩住畫眉嘴，邵晖回到後方指揮，剛剛說到拔牙的話題又是艾醫生的專業，她快要跳出喉嚨的心總算是回到了胸腔。

于是她抓住救命稻草，“艾醫生，你有什麽殺手锏？”

艾文迪嘆息一聲，“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畫眉嘴的本事，能說出牙根與骨頭粘連，可以猜測他并不是個殺豬的。”

毛毛有些喪氣，但又說，“就算真是學霸，他也只有一個人，但我們這邊可不止一個學霸！一定能拿住他！”

“沒錯，”艾文迪拿出什麽來，“還好我準備了這個。”

毛毛和衆人看過去，“白板！提詞器！艾醫生你居然還帶了這麽多東西？”

艾文迪眨眨眼，“有備無患。”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