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拳打荒郊療養院(5)

“程沐音,沒必要,”吳瑞澤擺手,“真沒必要,差不多得了。你說這麽幾句逞強的胡話還要站起來,你動的越多,這個符咒就侵蝕的越快,如果之前是五分鐘,那麽現在就最多只剩一分鐘了。”

吳瑞澤自認為自個兒是個大度的人,跟這個瀕臨消散的家夥計較屬實太跌份,沒這個必要。

“所以吳公子是同意我的提議了嗎?”程沐音擡起右腳,踏在了吳瑞澤的背上。

“你……唔!!!”

吳瑞澤剛要說什麽,剎那間,程沐音踩在他背脊上的右腿一個發力。

手腳關節受傷的吳瑞澤本就重心不穩,加上程沐音的力氣不小,吳瑞澤猝不及防地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禍不單行,因為剛剛還在說話,天旋地轉時,吳瑞澤的舌頭在牙關間還沒收回去,摔着的時候下意識一咬,滿口鮮血。

咬舌之痛鑽心,再加上這麽狼狽地被踩趴在地上,吳瑞澤的大腦瞬間氣血充滿,一張本還算白淨的臉龐氣得通紅。

“你!!”吳瑞澤在今天之前從沒這麽接二連三地丢人,他努力地操控着不斷漫出着鮮血的舌頭,“欺楞、能、嗯……你媽!”

“……欺人太甚!”他讀了好幾遍才将自己的話說準。

“嗯?”程沐音又在他背上用力碾了碾,将原本好不容易支起身子的吳瑞澤又踩了回去,“這就算欺人太甚?我還以為對吳公子您來說,這算是溫柔的愛撫呢。”

“程沐音,”吳瑞澤怒道,“你也就在死前狂一狂了,算算時間也該到了,等你死了,我要叫張道長做法,把你關在法器裏,叫你永世不得超生。”

“哦,永世不得超生啊,”程沐音點點頭,一本正經道,“是挺牛批的,要我是普通人,估計完全逃不過,只能被困在那個張道長的法寶裏,或許還要天天面對令人作嘔的您,想想都好災難。”

“你……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程沐音把貼着符咒的右手伸到吳瑞澤的跟前,“就是想給公子您變個戲法。”

在吳瑞澤震驚到呆滞的目光中,程沐音合攏右手,輕輕地撚了撚,再一呵氣,黯淡的黃色碎屑從她的指尖揚起,随後無力地散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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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碎屑屬于吳瑞澤戴了十幾年,方才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歪歪斜斜貼在程沐音手指根處的方形符箓。

“什……什麽?”

吳瑞澤愣愣地張嘴,思維幾乎在符箓瞬間就凍住了,但是就算如此,他還是條件反射地四肢并用扭動軀幹,用最快速度挪着身體往後退開。

狼狽地像個面對天敵的蚱蜢。

“怎麽可能?”他喃喃道。

“怎麽不可能?”程沐音笑意盈盈地湊近,“為什麽不可能?”

“你剛剛明明動不了了的,”吳瑞澤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高聲道,“明明你站起來都是回光返照,怎麽會,你居然還沒死,怎麽會!!”

“您也太會腦補了,”程沐音覺得自己真的無法理解這些人的想法,“您仔細看看,我像是回光返照的樣子嗎?”

“怎麽會,張道長明明說……”吳瑞澤不知所措地趴在地上,“他明明說這個符箓是最強的殺器。他不會騙我的,他前幾天剛說他要收我做他唯一的俗家弟子,我父親對他這麽好……他為什麽騙我。”

“嗯——其實吧,他也沒騙您,”程沐音地蹲下,看着絕望地涕泗橫流的吳瑞澤,“這的确是他能做出的最強殺器了,但凡我是個普通人,現在估計早就化灰了。”

“可是為什麽?”

“只不過非常不幸的是,我呢比他稍微強一些,”程沐音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其實也不多,就那麽一丢丢,所以他就完蛋了。”

“怎麽會這樣,明明築基期已經很強了,比築基期還強,你是什麽?”

吳瑞澤燃起了希望,她只是強一點點而已,只要父親那邊跟張道長洽談,請出門派裏的老前輩,她絕對死定了。

他拼命地仰起頭,期待着程沐音的答案。

“區區半步飛升而已,不必在意。”程沐音笑眯眯道。

“什麽?!半步飛升,半步飛升?怎麽會……”吳瑞澤眼中的光熄滅了。

“您有什麽見教嗎?”

“……”吳瑞澤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不許動我們少主,”青瀾看着暈過去的吳瑞澤,趕忙四肢并用地爬了過去,“如果你殺了他,幫主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嗯?”程沐音歪頭看他,“那我要怎麽做呢?”

“把少主和幫衆安頓好,然後向幫主請罪。”

“诶?”程沐音露出嫌棄的表情,“好麻煩。”

在青瀾震驚又憤怒的眼神裏,她端端正正地在吳瑞澤的背上坐下。

“貴幫幫主要怎麽不放過我,我還是挺好奇的,別驚訝,我知道你發了求救信號,你在等,我也在等,”她懶洋洋地支着頭,拍拍身側吳瑞澤的屁股,“這還挺空的,要不要坐這跟我一起等?”

在青瀾與程沐音對峙的同時。

A市機場,原本與森青幫幫主吳宇一道趕往郊區的張道長忽然吐出了一口濃厚的黑血。

幾乎是瞬間,鬓間幾縷青絲變白發。

張道長四肢發軟,渾身筋骨像是瞬間被抽去,腿腳踉跄,倚着牆就要軟倒下去。

“道長!”吳宇忙扶住他,“您沒事吧?”

“我沒事,”張道長抹了抹嘴邊的血,“但是瑞澤那邊可能不容樂觀,您還記得我給他的那枚符箓嗎?”

“用您的心頭血畫得那枚嗎?”

“嗯,”張道長點頭,“那枚符箓碎了,被捏得粉碎,捏的人起碼有元嬰的水準,不然不會碎成那樣,您有與那樣的強者結仇嗎?”

“沒有,絕對沒有,瑞澤也不會有,”吳宇忙道,“元嬰強者也就這麽幾個,我們父子都知曉名號,絕對不會做出冒犯大人的事情。”

“也是,”張道長若有所思,“那估計是某位前輩誤會了吧,我們到時候解釋一下,您姿态千萬放低,元嬰強者都與我青山觀的祖宗有私交,說清楚就沒事了,還能多一枚助力,畢竟對付異類維護社會和平是我們修仙者共同的責任。”

“謝謝您,能得到您相助是我的榮幸,”吳宇笑笑,“今年給青山觀的香火再翻一倍吧,正好今年幫內的盈餘不錯。”

“您見外了,”張道長假意推拒,“這本就是我分內之事,哪好意思以此讨要什麽呢?”

“什麽讨要不讨要,您才是見外了,這是我們父子倆對青山觀的一片誠心,”吳宇與張道士相交多年,這種話術聽得多了,忙誠懇道,“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們心中難安。”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張道長笑道,“我們趕緊過去吧,瑞澤那邊要等急了。”

“好,之後就倚仗您了。”

“您客氣了。”

——

那邊吳宇與張道長帶人往A市郊區趕去,而與此同時,A市的警局得到了匿名熱心人的舉報。

“對,A市郊區56棟,是個有點破敗的獨棟別墅,”匿名熱心人沙啞着嗓子舉報道,“是森青幫的人,是幫內內亂,快來救我,我快死了,啊!!”

電話在此時恰恰好地掐斷。

警方那邊立即出動了警力。

而電話的另一頭,程沐音拍了拍因為劇痛而□□的熱心報警群衆,表揚道:“你做得好!”

“那您能把我身上的法術撤了嗎?真的痛得受不了了。”熱心報警群衆——剛剛帶頭求饒的幫衆懇求道。

“行。”程沐音的手撫上幫衆的頭,在幫衆期待地眼神中,揉了揉他的頭。

“乖,等你們戴上銀手铐就給你們解了。”

“你……”

“行啦!”程沐音聽見外面汽車的轟鳴,“貴客這不就來了嗎?”

“稍等一下。”

程沐音從幫衆身側站起,走向瑟瑟發抖的青瀾。

“怎麽?千呼萬喚的幫主來了,怎麽這個表情?”她笑眯眯地問,“是近鄉情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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