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樂小瑤，下鄉第一夜！……

“誰？”

樂瑤發問一聲，沒有貿然起身去開門查看。

門外沒人回答，不過随後就聽到蹬蹬蹬跑開的聲音。

樂瑤這才過去打開門，瞧見李狗娃已經跑到院子中間，月光下小小的身影可憐兮兮的。

看到她出現，小孩子嗦着手指眼巴巴地看過來。

樂瑤看見這一幕，并沒有心軟，反而眉頭一皺，“手指好髒的，不要塞嘴裏嗦。”

狗娃已經能聽得懂大人的話，下意識從嘴巴裏掏出手指背在身後，嘴角被帶出來的口水像小溪一樣蜿蜒流淌。

樂瑤：“……”

太邋遢了，感覺看得手癢癢。

她最見不慣小孩子髒兮兮的，還記得當年為了讓老媽注意小侄女的衛生問題，差點引發家庭大戰。

現在眼前出現一個邋遢小鬼，樂瑤覺得有必要讓他知道該怎麽做個講衛生的幹淨寶寶。

所以她當下走到水井旁邊，朝李狗娃招手：“來，跟姐姐學洗手洗臉，待會兒好吃飯。”

水井邊有白天在太陽底下曬熱的溫水，水盆旁還放着一把皂角，本來是用來洗衣服的，但是洗手也可以，反正都是去污。

李狗娃猶猶豫豫不敢上前，見樂瑤都快洗完了，才扭扭捏捏地蹭過來。

“你，你是我姐姐？可奶說家裏只有我一個小孩。”

樂瑤邊洗手邊回答：“嗯，你奶說的沒錯，我不是你親姐，不過以後咱們都住一個院，你可以喊我樂姐姐。”

Advertisement

李狗娃扭捏着小手不吭聲，偷看樂瑤。

樂瑤也不管他有沒有按照她說的喊人，自己示範了一遍後，示意小家夥趕緊學她剛才那樣洗手洗臉。

“用上皂角，洗幹淨點，好孩子就應該講衛生，不能嗦手指、流口水，邋裏邋遢。”

李狗娃很聽話，察覺到樂瑤沒有惡意，于是将髒髒的小手伸進水盆，開始學她剛才的樣子給自己洗臉洗手，洗完一遍還要打上皂角搓一搓，直到洗到樂瑤滿意。

樂瑤滿意是不可能滿意的，如果不是馬上就要吃飯了，她都想讓這小孩坐水盆裏直接洗洗澡。

好在李婆婆及時做好了飯，喊他們兩人吃飯。

樂瑤瞧着已經洗幹淨手指甲灰和臉上老泥的李狗娃，勉勉強強能看得過去，決定暫且放他一馬，先吃晚飯。

晚飯十分簡單，玉米糊糊和拌黃瓜絲，前者只有一小鍋，清亮的能照見人影，後者滿滿一盆，黃瓜切絲，簡單放了點鹽。

由于天色已晚，李婆婆将小飯桌擺在了院中，準備就着月光摸黑下飯。

樂瑤覺得這不行，回屋将氣死風燈提出來放桌上，好歹能照點明，讓她知道自己吃的是啥。

李婆婆見了眼睛一亮，“這燈好，城裏用的都是這個？”

樂瑤落座回道：“城裏用的是電燈，這個是舊時候人們慣用的那種。”

李婆婆點點頭，忍不住再瞅一眼，心道好是很好，可惜費的是蠟燭，鄉下老百姓哪裏消耗得起。

李狗娃這時候也被叫過來，乖乖巧巧地坐在自個兒的位置上，一點不鬧騰。

樂瑤對此很是滿意，比起熊孩子，她還是比較喜歡乖小孩。

咕嚕嚕，狗娃的肚子響了。

樂瑤揉着自己的肚子問：“可以開飯了嗎？”

“開了開了，等着，我給你們盛飯。”李婆婆不讓樂瑤插手，笑容滿面地拿過碗，先給自己和孫子盛了滿滿一碗，将糊糊上面的稀湯都舀走，然後才給樂瑤盛下面的稠的。

樂瑤：……倒也不必如此。

不過既然李婆婆這樣做，她也沒出聲反對，自然地接過自己那碗稠糊糊，試探性喝了口。

味道，沒有味道，而且還有點剌嗓子。

“感覺有些太糙了。”樂瑤一口糊糊吞下去，忍不住嘀咕。

李婆婆卻說這次隊裏發給他們知青的玉米面已經是難得磨的很細的糧食，都和細面差不多，還道如果她喝不慣糊糊，以後她單獨給她做面條。

樂瑤不想一來就搞特殊化，擺手道：“那不用，你們吃什麽，我就随着吃什麽好了。”

來都來了，總要适應一下，不行再說。

而且她又不是沒辦法改善，只是目前初來乍到，不想太引人注意而已。

被她嫌棄的玉米糊糊，李婆婆和狗娃卻吃得很香，祖孫倆埋頭唏哩呼嚕的喝，一氣兒就能下去小半碗。

樂瑤看他們的吃相，自己不知不覺又喝了兩口，肚子裏感覺有貨了，就是喉嚨被噎的難受。

最後，她站起來回屋将那半瓶沒喝完的‘水’牛奶拿過來，倒進糊糊裏試了試，才終于感覺好上一點，起碼喝起來比剛才順滑了一點，味道也變得甜甜的。

李家祖孫看着她這番動作目瞪口呆，嘴巴張了張，最終啥都沒說。

樂瑤沒管他們什麽反應，坦然自若地調好自己想要的牛奶糊糊，然後端碗仰頭一陣噸噸噸喝完，比磨磨唧唧的一口一口吸溜來得爽。

李狗娃羨慕的淚水從嘴角流出來，趁樂瑤沒看見，趕緊拿袖子擦了擦。

李婆婆一臉懵：“小樂知青，你這是……？”

樂瑤笑笑：“第一次喝不慣，加點牛奶保護嗓子，以後習慣了就好。”

“牛、牛奶？”李婆婆咂舌。

樂瑤點頭：“喝牛奶對身體好，強身健體，還能長個頭。”

話說她現在的身體年齡才十六，多喝點牛奶的話，說不定還能再往上蹿一蹿。

可惜這次買的牛奶比較水，下次再買一定要睜大眼睛好好挑一挑。

李婆婆聽到喝牛奶不光能強身健體，還能長個頭，不禁睜大眼睛，神情微動，目光控制不住地看向自家又瘦又小只的孫子。

樂瑤并不知道自己無意的一番話在李婆婆心裏掀起了怎樣的波瀾，她喝完糊糊後又開始吃菜，等到胃裏有七八分飽，立馬停手不吃了。

李婆婆殷勤地想要再給她添碗飯，“鍋裏糊糊還有不少，小樂知青再來一碗？”

樂瑤擺手拒絕：“不了不了，我胃口小，得養養胃再說，現在不能猛吃猛喝，剩下的你們解決吧。”

李婆婆确定她沒說假話，當即喜上眉梢，将剩下的稠糊糊都添給了小孫子，自己就刮了層鍋巴，最後再舔舔碗。

樂瑤：“……”

人家這樣子，她更不好浪費了，也幸虧自己沒有浪費的心思，即便難吃也将自己那份吃的幹淨。

最後大半盆瓜菜倒是全進了李婆婆的肚子，讓她不至于晚飯只吃那麽一點東西。

吃完，李婆婆負責刷鍋洗碗，樂瑤繼續當甩手掌櫃。

李狗娃被收走了吃完的碗筷，卻坐在小飯桌上沒動，眼巴巴地盯着樂瑤随手放在桌上的牛奶瓶子，眼睛一眨不眨。

樂瑤拿起玻璃瓶晃了晃，“想要？”

李狗娃眼神随着瓶子動，誠實地點點頭。

“那給你玩吧。”

樂瑤随手将瓶子送給小家夥，自己起身回屋開始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起來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為了避免太過雜亂，她暫時只将晚上睡覺需要用的鋪蓋拾掇出來鋪上，然後還有明天需要穿的衣服，平時必須用到的日用品等等。

忙活了好一會兒，屋子裏終于有了點生活的樣子。

弄完這些，樂瑤喘着氣兒停下歇息，決定暫時就先這樣，剩下的行李包被她堆到牆角，打算之後等弄來更好放置東西的櫃子後再慢慢整理。

不過考慮到之前狗娃能透過門縫偷窺，她又從行李中找出一條床單，展開當成簾子拉上，将屋子隔成裏外兩間，裏面是床和行李包，屬于個人隐私空間，外面是充當桌子的木箱和一條板凳，是為客廳。

這麽一布置，房間裏的功能區立馬劃分開了，也不必擔心再被人趴在門縫上往裏瞄。

樂瑤忙過一波，身體的疲乏開始湧上來，歇了歇又馬不停蹄地去弄水洗漱擦身，給自己搞一下個人清潔才敢睡覺。

李婆婆可能早就想到他們城裏來的娃愛幹淨，在鍋裏給她就着竈上的餘熱溫了水，另外還有院裏白天曬好的幾盆水，就看樂瑤願意用哪個。

樂瑤當然是選擇鍋裏的，院裏曬過的水就留給李婆婆了。

鄉下還算涼快，即便已經是夏天，夜裏也不算炎熱，就是有蚊子。

樂瑤睡前忘了這事兒，半夜被蚊子咬醒，胳膊上鼓起好幾個包，又癢又難受。

沒辦法，她只能打開手電筒，緊急從系統商店買了蚊帳和花露水，有了這兩樣避蚊神器，下鄉的第一夜才得以順利過去。

早上六點，樂瑤還在沉睡中，外面的廣播就響了。

——‘同志們，起床了，今天開始播種準備工作，希望隊員們都不要遲到……’

大隊長磁性的聲音成功打敗瞌睡蟲，樂瑤悶頭聽了一會兒，嘆口氣，不得不忍着頭重腳輕的眩暈感爬起來。

感覺有點不太好，她趕緊買了點預防感冒的沖劑和補充體能的能量棒吃下去，又緩上一會兒才覺得稍稍好了點。

李婆婆這時來敲門，以為她還沒起床，來提醒她早起去上工，順便叮囑一些注意事項。

“你們剛來的女知青一般都怕曬，記得穿上長袖長褲的衣裳，頭上最好戴點東西遮一遮，有條件的話，手套也別忘了，還有水，你有水壺可以自己在家灌了帶過去，也可以到時和大夥一塊喝井水。”

喝井水是不可能喝井水的，樂瑤認真聽完立馬決定自己帶水。

她有水壺，完全可以在家灌滿燒開的水帶過去，不然生喝井水怕是會拉肚子。

衣裳方面好解決，手套沒有，現買一雙，至于頭上戴的，李婆婆用的是一塊破頭巾，可以擦汗，也能夠遮陽，但樂瑤選擇買頂草帽，外加一塊毛巾搭脖子上，基本搞定。

還有頭發，樂瑤随大流編成倆辮子垂在胸前，想着哪天有機會去縣城的話，她就找理發店把它剪了，剪成那種更方便利落容易打理的梨花頭。

裝扮好這一身，再拿上李婆婆早早蒸好的野菜團子和窩窩頭，樂瑤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

然後，人剛走到太陽底下就蔫了。

好特喵的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