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 [最新] 大結局 我心安處即吾鄉 (1)

樂軍婚禮那天很快到來。

當天, 樂瑤和韓愈二人收拾一番,按照樂二叔提前給的地址一路找過去,剛好趕在婚宴迎賓結束前到達。

婚宴擺在一處還算有檔次的飯店, 從大門口的排場就能看出樂家夫妻對這場婚禮的重視, 再對比他們對樂瑤的忽視、冷漠,不可謂不諷刺。

樂瑤看到飯店門口人來人往的場景,不禁嗤笑一聲。

韓愈握住她的手,語氣中掩不住關切之心:“如果這事兒讓你不開心,咱們就不去了。”

樂瑤搖了搖頭, 徑直擡腳往前:“走什麽,來都來了,總得看一眼, 再好好向他們道聲賀才成。”

兩人說着話來到門口,卻被迎賓的小哥攔住, 讓他們先到傧相那裏登記以及送上随禮紅包,不然怕是不能進場。

樂瑤根據示意轉頭看去,立馬瞧見門前右側那一處剛才被許多人團團圍住的地方。

原來那裏擺着張桌子,負責登記來客和紅包賀禮的人就在那裏等着, 所有前來參加婚禮的賓客都要先從那個關卡過去,之後才能進飯店。

該說不愧是樂父樂母, 該收錢收禮的時候真積極啊。

樂瑤本來準備了一份紅包, 當下拿出來和韓愈過去排隊, 但是很快輪到他們時才發現一件事。

他們兩個雖然帶了随份子的紅包,但并沒有收到請柬,那登記的人不問清楚她的身份就不收。

他不收,樂瑤其實還不想給呢,正想着原來如此麻煩, 不如不給等下直接闖吧。

誰知念頭剛落,樂二叔立馬聞訊趕過來,看到樂瑤這邊的情形,連忙和登記的人說:“這是自家人,不用攔着,直接放進去就行。”

接待的人不認識樂瑤,但是對樂二叔的身份很清楚,見有樂家的人親自出來作證,當下沒了疑問和顧忌,立馬放行。

登記的老先生指着樂瑤手上已經逃出來的紅封問:“既然是自家人,這個還要不要給?”

樂二叔一看臉色下意識露出緩和的笑,大概是沒想到樂瑤過來還特地準備了随禮的紅包,這樣一來就代表她是真的來參加親哥的婚禮,而不是來搗亂的。

意識到這一點,他立馬松了口氣,看樂瑤的意思。

樂瑤随手将紅包遞上,被老先生當場打開,拿出裏面塞的鈔票數了數,是很正常的随禮份額,不算多也不算少。

“客人叫什麽名兒?”老先生在禮薄上記一筆,最後問起随禮人,這個也要記的,将來以便主人家還禮。

樂瑤沒指望樂軍他們會還,不過自己送出的禮怎麽也得寫清楚,不能白給不是。

“樂瑤和韓愈夫婦。”

這一聲回答令身邊人和老先生都忍不住擡起頭。

韓愈看着她眼神柔和,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老先生則從她的姓氏中咂摸出一點情況,“姓樂啊,看來果真是一家人,與主人家的關系?”

這一點也要仔細記上的。

樂瑤扯了扯嘴角,想說妹妹和妹夫,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

老先生等待片刻沒等到答案,不由得擡頭來看。

樂二叔知道是怎麽回事,趕緊在一旁打圓場說:“就記成親戚送的好了,後面還有人呢,咱別在這邊墨跡。”

主家人都這樣說了,老先生自然沒有二話,簡單記上後輕松放樂瑤二人過去。

随後,樂二叔帶着他們進入飯店大門,七拐八拐的,最後終于來到樂家辦婚禮的那個宴客廳。

還沒到地方,樂瑤便遠遠看到很久不見的樂父樂母的身影,他們正站在廳前迎接那些比較重要的客人,一個個笑顏如花,穿得也很是體面喜慶,看起來都非常高興于今天兒子的喜事。

直到這份喜悅維持到樂瑤跟着樂二叔逐步接近,然後猛不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樂父看到她第一眼直接愣住,好似根本沒想起來是誰似的,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小瑤?你怎麽在這兒?!”

樂父不敢置信的驚呼引得樂母迅速回神,看着樂瑤同樣是一副震驚且詫異的模樣。

不過比起樂父的驚訝,樂母更多的是脫口而出的責問:“樂瑤?原來你還知道回來啊,死丫頭跑出去就不顧家了,之前寫信讓你幫襯點你哥,你連個反應都沒有,現在你哥結婚擺酒有席面吃,你倒是狗鼻子曉得現身了啊!”

因為之前跟樂瑤多次寫信要知青補貼沒要成的緣故,樂母此時質問的語氣很沖,聲音也沒注意壓住,一下就被周圍人聽了去,紛紛循聲望過來,眼神異樣。

樂父察覺後略顯難堪,手肘暗中搗了搗樂母,想讓她收斂點。

沒看現場有那麽多外人呢麽,想教訓閨女好歹等回家後私底下再教訓啊,現在就來都不夠丢人的。

樂母才不管,逮住樂瑤就叭叭叭地抱怨一通,怨她不知道貼補家裏,怨她回來竟然不知道遞信,怨她不曉得心疼哥哥,恨不得句句都将她貶低到泥地裏去。

樂瑤抱臂任由置身事外,只當是野鴨子在耳邊嘎嘎亂叫,像是看小醜一樣欣賞着她的表演,全然不顧樂父此刻的尴尬。

畢竟人家自己老婆都沒顧及他的臉面,那她這個便宜女兒又何必替他維護遮掩。

眼看周圍都快聚了一堆人,樂母還在那兒揪着樂瑤的‘錯處’批判,樂父終于忍不住大聲制止道:“好了,別說了,也不看看今兒個是啥日子,好好的說那些做什麽。”

樂父一邊說一邊給樂母使眼色,好叫她明白現在可不是在家裏,兒子大喜的日子啰嗦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是想幹什麽,讓外人聽去看笑話嗎?還是影響兒子婚禮?

兩樣都不是啥好事,樂父警告樂母适可而止,不然過後要是自家丢大人抑或兒子兒媳怪她,看她怎麽辦。

樂母意會到後,這次不情不願地住嘴。

樂二叔趕緊出聲道:“那我帶小瑤兩個進去入座了,正好讓他們和我家那丫頭坐一桌。”說着就要領樂瑤二人進廳。

結果樂母因為他的話瞄到韓愈身上,下一秒立即喊道:“等等,這又是哪個?”

樂父這時候也注意到了親閨女身旁站姿親密的男同志,聯想到之前家裏的打算,立馬警惕地問:“小瑤,他是誰,怎麽和你一塊來了?”

兩人前後緊跟着問出來,沒等樂瑤回答,前者随即意識到什麽,撇嘴嫌棄道:“都多大的人了,別什麽阿貓阿狗都往家帶,先說好家裏已經給你瞧上一個不錯的相看對象,你注意着點,千萬別給家裏丢臉。”

樂父點頭附和,說他們幫她看的那個人多麽好多麽好,到時讓她和人家相看如何如何,半點沒提家裏其實已經收下對方的彩禮,且全部用來辦這場排面不一般的婚禮了。

也就是之後相看不管成不成,這件婚事是早就定了的。

樂二叔還不知道居然有這麽回事,聽後頓時張口結舌:“這這,大哥大嫂,這應該不成吧,現在都啥時候了,不興包辦婚姻那一套啊。”

樂母翻白眼:“哪裏包辦婚姻了,這不是通知她到時候去相看麽。”

樂父重重點頭,堅決不會承認自己提前收了彩禮,還把這筆‘賣閨女’的錢用到給兒子娶媳婦上了。

樂二叔不知內情,但他清楚大侄女已經結婚,還相看個鬼,這事鐵定不成,說不定還會惹怒她和韓愈。

事實證明,他想得不錯。

韓愈聽到樂父樂母要給樂瑤安排相親,甚至連相看對象都找好了,心情立馬變得不太美麗。

而樂瑤心知樂父樂母是什麽樣的人,說他們好心為她張羅親事根本不可能,八成是想借此将她賣個好價錢吧。

她當然是不能如他們所願的,況且聽他們叭叭這麽久也挺煩了,當即就擡手制止,聲明道:“這事兒不用你們再費心,實際上我已經結婚了。”

“什麽?!”樂父和樂母齊齊尖叫。

周圍的人本就一直在隐隐圍觀,現在聽到這連串的聲音頓時都伸着脖子往這邊張望,甚至還有已經進宴客廳的賓客被從裏面吸引出來瞧熱鬧,以及在樂瑤他們之後陸續趕過來的參宴客人。

如此一來,樂瑤他們所在的地方瞬間就變成了人群的中心,一舉一動都引得萬衆矚目。

如果是在剛才,樂父肯定不允許這事兒存在,免得家醜外揚,叫外人看去笑話。

但現在他和樂母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樂瑤剛才那句話引過去,已然注意不到場面的不對了,全部心神都在樂瑤竟然偷偷結婚了這件事上。

何況,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韓愈又緊跟着攬住樂瑤的腰身,婦唱夫随地确認道:“是的,我和樂瑤已經領證結婚,感謝以前你們對她的照顧,以後都由我來,就不用再麻煩你們了。”

“不行!我們不認!”樂母大喊一聲,顫抖着手指着他們二人,咬牙切齒:“沒經過家長同意,你們這是無媒茍合,不算數!”

其實這話不對,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早就不太講老時候那一套,更何況還是在風氣愈加開放的城裏。

但是他很快想到那筆已經用到兒子娶媳婦一事上的彩禮,如果樂瑤之後不能嫁給那家,他們豈不是還要想辦法湊夠還回去?

已經花掉的錢,怎麽可能還得回去,所以這門親事必須不作數!

想罷,他迅速附和樂母,一時間連被人圍觀着看熱鬧看笑話都顧不上了,只想把樂瑤口中所謂的婚事攪合散了,之後方便按照他們的安排行事。

樂二叔嘴角抽抽,眼看大哥大嫂犯蠢,不得不提醒道:“現在不比以往那些時候,大侄女和侄女婿都領證了,已經成為合法的革命伴侶,這夫妻名分得到律法保護,不是父母說不算就不算的。”

女主點頭,看着樂父樂母扭曲泛青的臉色,故意怼道:“是啊,大家都清楚的道理,沒想到你們思想還這麽封建,現在都新社會了,竟然還想搞婚姻包辦那種陋習!你們說這事兒要是報上去,會不會有人來請你們去喝茶?”

最後一句輕飄飄的威脅剛落地,樂父樂母齊齊變了臉色。

這下換樂父顫抖着手指着樂瑤鼻子罵:“你這個不孝女,你敢?!”

樂瑤呵呵:“你們敢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你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

她絕對敢試,關鍵是他們敢嗎?

樂父樂母都不敢,別忘了兒子兒媳的婚宴還在舉辦中呢,真那麽和樂瑤拼上,不說婚事還能不能成,這婚宴肯定完蛋,這花的錢肯定要打水漂,他們損失不起,他們不敢。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狠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樂瑤一旦不管不顧起來,吃虧的會是哪方還用想嗎。

樂父樂母一想到這裏,頓時顧忌多多,看向樂瑤的目光又怨又恨,臉色都開始黑中泛青了。

偏偏樂瑤這時候還要火上澆油地警告說:“所以呀,你們就別惦記我了,誰說的媒誰負責,誰想嫁誰去嫁,反正我不嫁。”

話裏就差沒說誰收的好處誰去嫁了。

收好處的樂母哪裏聽不出她話中的擠兌,當下氣得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胸口憋屈的厲害。

雖然但是,她仍舊不太甘心,畢竟好處都收了用了,不把人給過去,他們這邊沒法收場,總不能真是她自個兒頂上,別說她不願意,就是她願意,人家也不要啊。

“死丫頭,你私自找男人,還頂撞長輩,我看你就是個不孝的狗東西,知青辦知道你是這種人嗎?你猜等他們知道後,會不會讓你怎麽回來的還怎麽滾回去呢哈哈。”

小賤人,跟她鬥!

樂母突然想到這一個關鍵點,立時像是抓住樂瑤的要害處一樣大肆威脅,全然不顧在場還有那麽多人在圍觀。

她以為這樣能威脅到樂瑤,卻不知樂瑤回城的途徑根本無可指摘,不是她想拿捏就能拿捏的。

另外,與她在這兒磨叽這麽久,樂瑤已經煩了,她打算速戰速決。

因此樂母話音才落,樂瑤就哈地一聲,似笑似哭地反問:“不孝?你配嗎?”

樂母還沒意識到她話裏的深意,當即揪住這點把柄,大腿一拍叫大夥評理,還說她不是不孝,就問她這是對待親媽的态度嗎。

看客們面面相觑,一時都沒上前摻和的意思。

樂瑤也沒給他們摻和的時間,幹脆接話質問:“可你是我親媽嗎?不是啊!”

衆人懵逼:“……??”

樂父樂母:“!!!”

不提大家聽到這個後的呆滞反應,樂父樂母兩人那是瞬間臉色大變,雖然很快又回過神急忙掩飾,但仍舊被眼尖的不少人瞧去,大家差不多已然明白樂瑤講的怕不就是真相。

人群裏不是沒有相熟的鄰居街坊,這下嗡地一聲炸了,忍不住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不久便有那上了年紀還記得些舊事的老人出來作證,說樂母雖然是樂父初婚娶的,但他們生下樂軍後離過婚,樂父之後其實又娶過一個,只不過那人福薄,沒幾年就沒了,如果樂瑤的親媽不是樂母,那麽算算時間,她就是樂父二娶的那個老婆生下的孩子。

至于樂父最後又怎麽和樂母複婚的,那就只要他們二人知道了,反正估計是那人剛沒,他倆這邊就重新扯證了,還把樂瑤的事死死瞞着,叫大家都以為孩子是她親生的,算是騙了所有人的眼睛。

可惜騙不了自己,不是親生的就是不好好對待。

衆人恍然大悟,差不多明白早前那些年樂母為什麽那樣苛待樂瑤了,原來不是親生的不心疼呀。

樂母被大家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得臉上發燒,惱羞成怒道:“你個老婆子懂什麽?我們以前可沒在這邊,你知道個屁!”

那作證的阿婆點頭,“對,你們之前是不在這邊,我也是啊,你約摸不記得我了,當時我在那邊也和你們在一個地方呢,說來當年你們的事鬧得不算小,我可忘不了。”

樂母沒想到還有這回事,直接被錘了個瓷實,表情瞬間扭曲。

這還不算完,那阿婆為了讓大家相信她沒說假話,立馬把藏在人堆裏不冒頭的樂二叔提留出來為她作證。

想當年他們都是熟人、鄰居呢,還能作假不成。

況且樂二叔還是樂家人,由他來證明的話,最能取信于人。

樂父哪裏想不到這一點,頓時朝樂二叔使去一個複雜的眼神,有警告有哀求,讓他注意點講話,別不該講的瞎講。

與此同時,樂瑤和韓愈也悠悠然地朝樂二叔看去,想看看他怎麽選擇。

樂二叔尴尬,瞧瞧這邊,再瞧瞧那邊,一時間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反正說啥都得罪人,說啥都是錯。

正在他猶豫的空檔,廳外的動靜終于将廳裏的正主吸引過來,只見樂軍一襲新做的中山裝,旁邊跟着一身紅的新娘子,随同的還有充當伴娘的樂堂妹。

他們出來的及時,正好聽到了阿婆讓樂二叔作證的話。

樂二叔不想說,樂堂妹卻顧及不到那麽多,當即心直口快地替親爸解圍道:“當然是真的了,我都知道呢。”

衆人哇地一聲喧鬧開,小姑娘的話可比大老爺們可信多了,現在樂堂妹證實的話一出,現場誰還不信作證的阿婆之前講的那些都真的呢,頓時對此議論紛紛。

樂瑤和韓愈相視一眼,嘴角雙雙勾起一抹愉悅的弧度。

樂父樂母卻愉悅不起來,連同樂軍和新娘子,未來的一家四口的臉唰地就紅了紫了黑了,如同打翻調色盤,臉色十分精彩。

特別是樂母被衆多異樣的目光明裏暗裏注視着,惱怒羞憤得不行,眼看拿捏不住樂瑤,立馬将矛頭對向樂父,質問他:“是不是你告訴她的?”

不然他們把這件事瞞的那樣嚴實,死丫頭是怎麽知道的。

樂父當即搖頭,他可沒跟樂瑤提過一絲半點。

兩人想到什麽,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樂二叔和樂堂妹他們。

樂堂妹眨巴着眼,一副跟着大家一起看熱鬧的模樣,而樂二叔反而頂不住兩人的視線壓力,禁不住摸了摸鼻根。

這是他心虛時的下意識小動作,樂父作為曾與他一同長大的兄弟,對此一清二楚。

好家夥,破案了,告密的就是他!

樂父樂母恨恨地瞪着樂二叔,樂二叔自知理虧,對此只能讪讪地笑。

樂堂妹跑過來擋在自家親爸跟前,不怕樂父樂母地跟他們對瞪。

咋地,本就是事實,有膽子做出來,還不讓人說了啊?

樂瑤此時開口道:“你們不用遷怒二叔,這事兒是我猜出來和他證實的,你們既然敢做,難道還不讓人說?”

為了幫樂二叔減輕壓力,她随即又緊接着轉移話題,問樂父當初親生母親留下的東西在哪兒。

“你連這個都知道……”樂父失魂喃喃,這下徹底确定她都清楚了,他們再瞞着也沒啥必要。

樂母眼瞅着他像是已經放棄‘抵抗’,立即急眼大喊:“什麽東西,沒有!想都別想!”

她這話實際上算是變相承認了之前那件事,現在對于樂瑤的問題也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讓人難免不多想。

衆目睽睽之下,樂瑤不跟他們繞圈子,直截了當地問:“其他的我不要,我就想問我親媽留給我的存折,你們放哪兒了?”

“!!!!”

大夥和樂父樂母齊齊震驚,一方是沒想到裏面還有貓膩,另一方則是沒想到樂瑤連這個都知道,還跑回來跟他們要來了。

就說她怎麽好心來參加婚禮,原來是讨債來了,真不愧是個掃把星、讨債鬼!

樂母終于忍不住破口大罵,可是再如何虛張聲勢都掩蓋不住她那一身的心虛。

新娘子眼睛一轉,暗中搗搗樂軍。

樂軍跟着失态問樂父:“爸,我們家還有存折?”

有存折為什麽還要借錢、嫁妹妹換彩禮給他結婚?讓他以後怎麽面對樂瑤,怎麽出去做人!

樂父苦笑:“以前是有,只是咱家遭竊那回被偷了。”

提到這個,剛還心虛的樂母立馬支棱起來,指着樂瑤非說就是她自己偷的,“賊喊捉賊,竟然還有臉回來要!”

不得不說樂母的第六感很強,東西确實是樂瑤拿走的,只不過當時她也沒想到那原本就是屬于‘她’的東西,她拿了理所應當,不然現在估計一毛都不剩。

既然是她的東西,那她就不懼承認,當下道:“當初你們讓我替哥下鄉,卻什麽都不給我準備,那我不得想想辦法?反正拿的也都是我的東西。”

樂母咬牙振奮,對樂父告狀:“你聽聽,你聽聽,我說過就是她幹的,你們還不信,那些都是我們家的東西,她拿了就是偷,報警!快報警!讓警察同志抓她去坐牢!!”

報警可不是小事,況且這事兒樂母也不太能站住腳,其他人立刻開始阻攔,勸說她打消念頭。

樂父、樂軍因此猶豫不決。

樂瑤冷哼:“我說了,我拿的本該就是我的東西,除開存折外,另外那點吃喝用的,我這次都換成等量的錢當做禮金送你們了,相當于兩清,以後誰也不欠誰,最好老死不相往來。”

“你們如果不死心,想告我就去告吧,我奉陪!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你們承不承擔得起反噬的後果。”

樂瑤講完自己最想講的話,達成這次過來的目的,再也沒了跟他們耗下去的心思,拉上韓愈轉身就走。

樂父下意識追上來,難得放下父親的架子請求道:“小瑤,既然你已經……”他看了看她身旁緊緊跟随如同保護者的韓愈,最終繼續說:“既然你不想按照爸媽的安排來相親,那不如把、把存折上的錢留給爸一點。”好将人家的彩禮還上。

樂瑤斷然拒絕,“不行,這是我媽給我留的撫養費,爸你那份可是已經拿走花到你另外的妻兒身上去了,怎麽還惦記上我的?”

要臉嗎?

樂父臉上脹紅,十分難堪,但仍舊堅持道:“就算不看在爸的份上,你也心疼心疼你哥,你哥才結婚,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

“那也跟我沒關系,不是有你們嗎?總不能還要我媽的錢來幫你們養兒子吧?我怕她那天會氣活過來找你們算賬。”樂瑤直言不諱道。

樂父被怼的無話可說,又不可能明白着跟樂瑤說彩禮的事,可不就一下噎住了。

樂母撒潑的聲音還源源不斷地從裏面傳出來,間或還能聽到樂家和新娘子等人勸說的話語。

樂瑤搖搖頭,趁着樂父愣神的功夫,立馬走人。

卻不想樂母随即沖了出來,狀若瘋癫地對韓愈說:“你不是跟她結婚了嗎,好歹我養她這麽多年,拿彩禮來!”

樂瑤二人的腳步一停,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向樂母。

好家夥,這是逼她給錢不成,又打上別的主意了啊。

其實給點也沒什麽,韓愈不缺那點錢,但樂瑤不想也不慣她,否則誰知道還沒有下回。

對方破罐子破摔,那她正好捅破最後一層窗戶紙。

“呵呵,你要是這樣,我就不得不講一下當年你和老樂同志是怎麽複婚的,我親媽又是怎麽被氣死的。大嬸,你要聽嗎?”

幾乎樂瑤的話一出來,追過來的衆人瞬間嘩地一下炸了,比剛才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情緒激烈。

什麽什麽,難道當年三人之間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可挖掘?

無數雙眼睛頓時如同探照燈一般,唰地照向樂父樂母二人,在他們身上掃來掃去,恨不得刮下幾層皮,看看裏面到底是什麽餡的。

樂母這次是真的要瘋了,尖叫着你知道什麽,都是瞎胡說,都是假的等等。

樂父也拉下了臉,指責樂瑤不怪瞎說八道。

樂瑤哼着舉起牽着韓愈的手,“你們大概想不到我家這位是幹嘛的,記住了以後咱們什麽關系都沒有,井水不犯河水,否則你們那點破事兒,我保證家屬院那片人手一份,到時仔細查查,說不定還能查出個陳年舊案呢。”

樂軍聽到這裏實在忍不住了,糾結着出聲:“小妹,別這樣,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當年爸媽他們、他們也是陰差陽錯……”

樂瑤擡手表示不聽不聽,就看着樂父樂母等着他們倆表态,而樂軍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反正他們倆是不可能再和平共處的,以後斷了關系也不必往來了。

樂父樂母內心有鬼,雖然即便被扒出來也不到很嚴重的份,但他們理虧心裏發虛,最後也只能不得不屈服在樂瑤的‘淫威’下,答應脫離關系的要求。

樂瑤兩人剛走,其他人立馬包圍了樂父幾人,想問他們當初的複婚有啥內幕,大家很好奇啊說說呗。

樂父樂母臉黑如碳,短時間內難以脫身,只能眼睜睜看着樂瑤潇灑離去。

他們并不知道,樂瑤離開的也不算潇灑,因為她剛和韓愈走到飯店門外就差點和人撞上,對方還十分臉熟。

樂瑤都沒想起這人是誰呢,人家看到她後先眼睛一亮,脫口喊道:“樂瑤同學,你回來啦?”

韓愈察覺到這小子盯着樂瑤異樣火熱的眼神,牽在一起的大手頓時緊握,半邊身子将媳婦擋在身後,目露警告地看向對方,同時問樂瑤:“你認識?”

樂瑤只覺得有點臉熟,但實在沒想起來是誰,幹脆搖頭:“不認識,這位同志,你誰啊?”

“你竟然把我忘了?”男同志一臉痛心疾首不可置信的模樣。

樂瑤莫名其妙外加牙酸,“我又不認識你,你是誰你趕緊說,不說我們走了。”說着當真拉着韓愈要走。

男同志趕緊把人攔住,坦白身份:“我是毛紅日啊,樂瑤同學你都忘記了嗎?”

樂瑤扒拉扒拉記憶,好像是有這麽個人。

“毛紅日……”

想起來了,毛紅日不就是那個她剛穿來時臉大如盆,搶她工作機會不說,還想讓她嫁給他然後留城給他家當老媽子的自戀自大弱雞男嗎?

他媽是個極品,叫茍美什麽。

他遠房小表妹,叫馬小蓮還是馬小荷的,搶了她憑本事考來的工作機會!

這麽一聯想,瞬間什麽都想起來了,畢竟算是仇人了啊,想忘記都不行。

說曹操,曹操到。

樂瑤念頭剛閃過,毛紅日身後便追來兩個人未到聲先到的女同志,不是茍美啥和馬小啥還能是誰。

只見他媽抱着個胖成坨的男娃颠颠地追過來,身旁還綴着個小碎步使勁倒騰的柔弱少婦。

“紅日——”這是毛紅日他媽。

“孩他爸——”這是毛紅日他……老婆。

是的,只是一眼,樂瑤就看出馬小蓮還是馬小荷的和毛紅日已經成了真正的一家人,沒看連孩子都生了,孩他爸都喊上了,只要眼不瞎耳不聾的人都能瞧出來。

樂瑤不禁感到奇怪:“話說遠房表兄妹能結婚?”

或許是血緣關系太遠已經超過了三代近親的範圍?嗯,有可能。

毛紅日卻因為這句簡單的問句誤會了,激動振奮又着急解釋地說:“樂瑤同學,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我和表妹都是陰差陽錯,天意弄人,如果你願意……”

“你不用解釋,跟我沒關系,你們愛咋咋,請随意,我和我愛人要回去了。”樂瑤打斷他的自說自話,拉着韓愈的手搖了搖,頓時讓他消了警惕,和她齊步繞過這家子人離開。

等兩人走遠,毛紅日他媽才說:“這是誰啊,瞧着不是一般人,紅日你怎麽不跟人多說上幾句,萬一對你工作上有幫助,咱也不用再費心忙活了不是。”

馬小蓮咬了咬唇,她倒是認出了樂瑤是誰,但想想剛剛婆婆說的那些話,還有樂瑤和她身邊男人的衣着氣勢,最終她也沒講出來,護着自家兒子的那只手沒忍住弄重了點力道,小娃娃頓時哇哇大哭起來,瞬間轉移走茍美鳳的注意力。

毛紅日聽得煩躁道:“我也想啊,但是人家眼睛張頭頂上根本不認我!”

茍美鳳奇了,“看樣子以前還是認識的?到底是誰啊?說出來看媽能不能幫你牽線搭橋。”

毛紅日想想也是,立即将樂瑤的身份交待清楚,說完就看到茍美鳳震驚得張大嘴巴的樣子。

“樂、樂家那個下鄉的閨女?不可能吧,她怎麽回來的??”

這個問題不光他們想知道,樂父樂母樂軍幾人也想搞清楚。

相比起樂父和樂軍下意識認為樂瑤是想了什麽法子,機緣巧合下走了狗屎運才得以回城,樂母則以最大惡意猜測:“肯定是扒着男人回來的,不然她怎麽比樂軍還早結婚?呸,不要臉!”

樂父樂軍忍不住皺眉,不太想聽到這種令人難堪沒臉的話。

樂父忍不住教訓了一句,“好了,別亂說些有的沒的。”

不想這一句話就不知怎麽戳到了樂母的肺管子,讓她當即撒潑一般坐下地哭嚎怒罵訴起了委屈,哭樂父沒本事護不住老婆兒子,罵樂瑤忘恩負義白眼狼,這輩子早晚被男人用爛抛棄,到時候那小賤貨可別哭着回來求她收留!

聽着她越罵越不像樣,樂軍趕緊阻止,但效果不佳。

茍美鳳帶着兒子兒媳和大孫子姍姍來遲,聽到的就是樂母那一番罵罵咧咧,眼珠子一轉當即附和,并趁機抹黑樂瑤,說她都是靠男人,不然肯定沒機會回程雲雲,極力貶低樂瑤,倒是和樂母難得同仇敵忾。

樂家父子倆攔都攔不及,只能任由她們罵着樂瑤發洩,想着罵夠出完氣總該能消停吧。

反正是叫外人看笑話了,也不在乎再多點。

但是聽她們在那兒罵來罵去的,樂堂妹最後聽不下去了,不顧樂二叔的阻攔,跳出來維護道:“瑤瑤姐才不像你們說的那樣不堪,相反她很有本事,靠自己都能考上名牌大學,不用靠啥男人!”

“啊呸!”樂母唾她一口,罵道:“你這妮子也不是個好的,小小年紀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早晚走那小賤人的後路……”

“大嫂慎言!!”樂二叔厲聲喝止。

罵樂瑤這邊沒人管,但是捎帶他閨女不行,當他是死的不成?

樂母不甘不願地住口,狠狠等樂堂妹一眼。

樂堂妹被激出火氣,嘿一聲道:“大伯母你還別不信,瑤瑤姐考上大學千真萬确,還是北大呢,這事兒一打聽就知道,能是我編的?”

看她說的煞有其事,樂母還沒什麽反應,樂父先心中一動地看向樂二叔,自覺他應該知道。

樂二叔看了看自家閨女,無奈地點點頭。

樂父頓時變了臉色,一下喜一下憂的,不知該怎麽好了。

樂母這下也不得不信了,臉色難看一瞬之後突然高興道:“好好好,這大學名額應該是我家軍軍的,樂瑤她要是個懂事的,就該把上北大的機會主動讓給她哥,到時候等軍軍上出來發達了,肯定忘不了她的功勞,沒有娘家人撐腰的出嫁女能有幾個過得好的。”

這番話大多數人都不認同,但也有一部分覺得是這個理兒沒錯。

樂堂妹聽得都想替他們尴尬,樂母真是好大的臉,還想搶樂瑤的大學機會,想得可真美!

“大伯母你拉倒吧,瑤瑤姐嫁的那位不簡單,你要是按照瑤瑤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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