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最近都是好天,昨天去賣蘿蔔的士兵賣得順利,今兒一早就把蛇皮袋和賣來的錢幣拿來。

安伯也沒真要人做白工,從錢幣裏抽了兩塊錢,當時報酬付給了對方。那人原來不敢收,安伯一放狠話,他只能老老實實地塞進了口袋。

今兒便是割番薯葉,割完接着種空心菜,又使喚一個士兵去賣。

江楠問他:為什麽不自己去賣?

安伯神色黯然,卻說:“我懶。”

江楠不信。

天氣好,落日餘晖便看得清晰,只是江楠坐在輪椅上,視線被院外圍牆擋了大半,如果到大門外,風景應當是很不錯。

江楠能自己搖動輪椅,他抱着這樣的想法從院子移動到了大門。

落日被醫院大樓阻擋,需要移動到大門右邊,才能徹底看到那些風景。

悶了許多日,他就是想看看。

然而有人擋在他的面前,阻止他繼續前行的動作。

江楠擡起頭,看見那天那個跟着安伯去醫院的男人,是個Alpha。他蹙着眉說:“你擋着我了。”

那人漠然說:“你不能出去。”

“我不去外面,我就到隔壁幾米的地方待一會。”

“不可以。”

江楠神情不悅,擡手指向右邊門口的一塊空地,“我就去那邊待一會,我看一會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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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如機械一般開口:“那也不行。”

為什麽不行?是怕他們逃跑?

連屋外幾米的距離都不能去,這算什麽?他們到底是抗體攜帶者還是要被囚/禁的犯人?

“你是怕我會逃跑嗎?”江楠怒目瞪着他,指向自己的腿:“我的腿這樣,我往哪跑?”

“秉公辦事,請您理解。”

江楠怒聲質問:“我們是犯人嗎?要被這麽□□!”

Alpha士兵還是冷漠的回答:“自然不是。”

“那我出去個幾米距離有什麽不行?”

“這是規定。”

“去你嗎的規定!”

安伯聞聲從屋裏跑出,恰好就見江楠扶着輪椅起身,朝着前方高大的士兵揮出憤怒的一拳!

只是輪椅随着他的動作往後滾動,身體前傾時士兵卻往後倒退一步,江楠沒有任何支撐,身體往前傾倒,而那個士兵沒有伸手相助。

“江楠!”

只聽一聲重響,江楠重重倒地,身後輪椅徐徐後退。

江楠沒有立即從地上爬起,這一跤摔得他渾身都疼,除此之外,小腿傷口産生了痛感,像有火燒來一般,要将他整個小腿給點燃。

冷汗從額頭、後背冒了出來。

安伯立即上前把人扶起,他的力氣要比其他Omega要大,再加上江楠原本就受得營養不良,他雙手一攬就把人給托起。

“怎麽了?楠楠,你怎麽了?”

“腿……腿好痛。”

安伯轉眼看向江楠的右腿,他能看到長褲小腿位置被血紅浸濕。

是傷口裂開了。

安伯狠狠瞥了一眼門口站着的Alpha,那個Alpha的表情不似方才那樣冷漠,眉宇緊蹙,似是有些擔心。

安伯朝着另一位士兵道:“還不去找醫生來!”

那個士兵匆匆跑走,安伯又向面前的士兵擡首,說:“晚點找你算賬。”

說罷,他将江楠放回輪椅上,推着他往房間裏去。

醫生很快趕來,給江楠處理了傷口,嚴肅告訴他一定要好好休息,開了一些口服的藥後,就離開了宿舍。

安伯和江楠了解了大概情況,當那位國字臉Alpha的隊長到來時,安伯就和這位隊長開始了談話,對他發出了一系列的質問。

他盯着那個國字臉的Alpha,提問出為何江楠起身後,他不接着對方,反而往後倒退?

那名Alpha嚴肅着臉,只說是AO有別,這給安伯氣得不輕。

後來那位隊長帶着士兵連連道歉,最終只将這位Alpha調離至哨塔,更換了看守人員。

事後安伯走入江楠的房間,拉過一張椅子坐下,直入正題:“楠楠,你知道,我當時得知你願意來時的心情是如何嗎?”

江楠看向他,沒有說話。

“我當時是又喜又氣——我開心你可以來陪我,也開心你和當初的我一樣,願意幫助更多的人類;但我也氣,我氣你什麽都不知道,就要和我一起,被關在這個屋子裏。所以我當時去醫院對你發了一場大火。”安伯一嘆,“我以為你會清楚的知道,來到這裏之後會是怎麽樣的。”

“我是大概知道的。”江楠說,“賀祈之當初和我說過,但我沒想到,我想去屋子外兩三米的位置去看看落日也不可以。”

“原來沒有那麽嚴的,還是因為我吧。”安伯一嘆,“我逃跑了一次,所以別人對我們的看管嚴格了不少……其實如果是九八特種隊的人,就不會那麽嚴格,因為他們知道,蘇萬裏能哄住我。”

說到九八特種隊,江楠想起這幾天門口那些陌生的士兵,他不禁疑惑:“為什麽最近九八特種隊的人一個都沒有來?”

“他們出去了啊。”安伯說,“去外面執行任務了。”

據江楠得知,這些天外面的士兵沒有一個會把消息放給他們聽,安伯是從哪裏得知的消息,他有些好奇:“你怎麽知道?”

安伯自然道:“蘇萬裏告訴我的啊。”

江楠莫名有些不悅,嘟囔:“賀祈之沒有和我說。”

安伯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奇怪:“楠楠,你為什麽會覺得,賀中校會把他們要出任務的消息告訴你呢?”

聽此江楠怔愣,他也說不清,只覺得賀祈之沒和他說,自己有些難過。

見江楠沒有回答,安伯看着他有些難過的表情,問:“楠楠,你不會是喜歡上賀祈之了吧?”

江楠擡起頭,眼中冒出些不可思議——那大概是不可能的。

***

“報告隊長,兩點鐘方向,三百米外的一棟紅色磚房的二樓,發現幸存者兩名、變異者十至二十個。”

賀祈之對講機中傳出蘇萬裏的聲音。

賀祈之站在一棟三層高的居民樓樓頂,向着兩點鐘方向轉移目光,對講機調頻至所有人,下達命令:“伊青立刻尋找合适位置進行狙/擊,伊丹注意保護狙/擊/手,其餘所有人往蘇萬裏上尉集合,準備突擊,營救幸存者。收到請回複。”

對講機傳來幾個人聲的答應,賀祈之用聲音分辨出每個人收到命令後,再度給身旁的伊丹叮囑要保護好伊青,帶着幾個人往蘇萬裏方才前去的方向移動。

三十秒後他們與蘇萬裏集合,所有人抱緊手上的95式,快步移動至三百米外那棟紅色居民樓。

變異者分散在一、二兩層樓中,一部分在樓下晃蕩的首先被擊斃,另一部分則還在二樓一個緊鎖的房間外疑惑,是想着為何門打不開,也有在想裏面是否有人。

沒等這些變異者再反應,槍聲陣陣響起。

房內的孩子被槍聲驚着,在媽媽的懷中沒忍住哭出聲來。

門外變異者聽到哭聲頓時興奮,瘋狂地撞擊着這扇緊鎖的門。

木門并不牢固,沒幾下就被徹底撞開,角落的女人驚慌的看着門口血肉模糊的變異者,發抖之時還是緊緊把孩子抱在懷裏,想着就算是死,也要把孩子好好的保護着。

沒等變異者靠近幾步,一枚子/彈沖破玻璃窗,直入變異者的眉心,穿透了整個腦袋——變異者雙膝跪地,倒下不起。

然而後面的變異者還在湧入,狙/擊/手的子彈一枚接着一枚,枚枚正中變異者的腦袋,讓随後三四個變異紛紛倒地。

後來不敢再進的變異者徘徊在門口,他們或許是想等這母女倆自願出來,可這想法還沒個苗頭,便被一槍斃命——賀祈之留人清理了一樓的變異者,他帶人循着樓梯沖上二樓,迅速剿滅剩餘在二樓的所有變異者。

對講機傳來蘇萬裏清理完成的報告,賀祈之表示收到後走進房間,對那母女倆擡手敬禮:“你們好,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九八特種隊的隊長賀祈之。”

他和母女倆解釋了巡邏隊發現他們痕跡的事由,表示要将觀察十分鐘,并決定将他們帶回基地生存。

母女倆不勝感激,靜靜等待着十分鐘過去。

十分鐘後,這對母女并沒有感染、變異跡象,賀祈之令餘嘉名将他們帶上越野車,通知伊丹伊青觀察他們周圍是否有變異者襲。

成功将這對母女帶上了越野車,伊丹伊青也跟着撤離回車內。

等将這對母女完好送回基地,這持續了三天半的任務才算是徹底結束。

賀祈之踩下油門,朝着基地方向開去,又對手下說道:“回去進行工具的清點,其他報告我去弄,你們休息半天以後,就到抗體攜帶者宿舍去輪班。”

衆人應了聲“是”。

安靜幾分鐘後,後座伊丹和母女倆聊起天來,伊青也逗着小孩兒,氣氛逐漸沒有開始那樣嚴肅。

這就是九八特種隊,該認真時他們都是最優秀的戰士,但可以放松時,他們又變成了那個“目無軍紀的酒吧”。

蘇萬裏也是如此。

他坐在副駕駛上,對賀祈之問:“前些天都沒問你,你和江楠說了你要出任務嗎?”

“沒有。”賀祈之臉上沒什麽表情,“我只是打傷了他,沒有別的感情,不用說太多。”

“你什麽時候這麽冷血了?”蘇萬裏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他知道賀祈之這是有了些逃避的心理。

“我說的是事實。”

蘇萬裏帶着些責備對他說:“你是不是忘記了,江楠對生人的防備心有多重?他當時第一次見我和嘉名的時候,你知道像什麽嗎?像弓着腰背的貓,害怕,但随時想要逃跑。”

“我們的人和他相處了半個多月,才博取一點點的信任。你和他待了一個月,那就更不用說了。”蘇萬裏問:“你有沒有想過,他突然發現,看守人員一個也不認識、還不知道你到什麽地方去時,會是怎麽樣的心情?”

賀祈之久久沒有發言,似是認真開着車。

在經過城區內的一個路口後,他才發言道:“我回去做完報告就去看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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