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倒V)
夜色滲人,滿盤圓月高懸于空,自陸地吹響海面的風卷起耳側烏絲,井上千束拉高黑色圍巾,将被凍紅的小半張臉都埋進厚實的羊毛紡織成的機械圍巾裏。
poles tara酒吧外紅藍色霓虹燈交替閃爍,偶爾會瞥見三兩個穿着性感的女人扭着婀娜的身姿跟随身穿馬甲的招待生拐進酒吧。
井上千束瞥了馬路對面,叼着香煙的長發男人站在路燈下,随風飄落的細雪融化在發梢,黑色風衣勾勒出萩原研二修長的身形,他雙手插兜觀察着四周,在瞥見井上千束時不做任何停頓地直接把頭扭朝一邊。
男女間在愛情上本就是場精彩的博弈,試探打量,暗中交鋒。形單影只的男人擁有着過分優秀的外形,這很難不讓路過的女性回頭打量。萩原研二倒是不曾回應那些和他四目相對時暗送秋波的女人,但只要收益和誘惑足夠大,總歸有人會行動。
在被裹着人造狐皮披肩的女人搭讪時,萩原研二眼底明顯閃過一瞬的慌亂。下意識想要瞥向井上千束卻又強忍住扭頭動作——他的任務是在酒吧外面放風,暗中觀察周邊動态。要是因為過分注意井上千束那邊導致暴露,回去以後絕對要被敲腦袋。
突然好羨慕松田陣平,那家夥可以跟井上千束一同進入酒吧,雖然是以陌路人的方式先先後分別進入。
會出現這樣的局面,都是井上千束基于現有信息進行分析判斷後的決策。
如果字條真的來自降谷零,那她大可大大方方的獨自赴約。但這封字條絕不可能出自降谷零之手,哪怕模仿得有七分像。然而恰恰正是這張本該是陷阱的字條,暴露給了千束更多信息:
1.寫下這張字條的人是對降谷零(或是安室透)極其熟悉的人,或者是他周邊的人,可以輕易獲得寫有他字跡的文件,并以此進行模仿。
2.對方知道了她和降谷零的關系,或是對兩人間的關系有所猜測。如果是前者,那降谷零恐怕兇多吉少,她則面臨着被請君入甕的局面。收到紙條的時間離約定見面的時間只有三個小時,對方明顯是怕她有所準備或是事先和降谷零聯絡。畢竟這麽短的時間,暫時阻隔降谷零與外界的聯系并不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
3.對方大概率是臨時起意進行的試探。如果是事先準備、精心策劃,字跡應該不止七分像。只是對方沒想到井上千束不僅和降谷零非常熟悉,甚至能清晰明确的辨認出對方的字跡。由此也可以延伸出另一條結論,對方不知道她和降谷零曾是戀人,所以這次試探應該只是對她和降谷零的關系有所猜測。
井上千束在将自己的分析說給松田他們聽時,坐在沙發上的兩個男人擡頭看她的動作統一整齊,濃烈的不爽和醋意撲面而來。雖然沒發出一絲聲音,但哀怨的表情已經向千束傳達了一切——一眼就辨認出降谷零的字跡,你就是這麽當我女朋友的?
頭大的揉着眉心,井上千束默默挪開視線不敢說話。在警校時期她就是和降谷零最為熟絡,能辨認出對方的字跡也是理所當然的。但被對面兩個大男人以譴責的眼神盯着,她莫名有些心虛。
良久的沉默後,松田陣平從鼻息處吐出聲冷哼,說話時滿是酸味:“所以你打算怎麽辦?”
“以一名不認識降谷零的女警的身份前去赴約。”
假設井上千束不認識安室透,更不認識身份被隐藏起來的降谷零。那麽對她而言,這就是一張普通的神秘訊息。是有人因為什麽難處無法在陽光下與她約見,只得出此下策單獨約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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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上千束會獨自一人前去赴約,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會緊随其後,一個靜候路邊,一個僞裝成酒吧顧客,他們将成為井上千束的安全保障和眼線。
井上千束知道約見者大概率能辨認出松田和萩原——對方既然能派警視廳的警官替自己送信,就一定能通過送信的那位警官得知她近乎是全警視廳人盡皆知的花邊緋聞。
井上千束就是要對方辨認出松田和萩原——女警出于自身安全考慮,拜托了緋聞男友前來掩護,這不正好側面驗證了她不認識字條字跡的假主人降谷零或是安室透。因為如果她真的和降谷零關系友善,定然會放下戒心獨自赴約,而不會拜托人暗中保護自己。
本來萩原更适合進入酒吧,但在分配任務時,松田陣平咬着後槽牙笑着拎起已經出現裂痕的手機在兩人面前搖了搖:“不好意思,我手機壞了。有四個鍵盤都失效了無法打出字來,所以如果我負責外面的話是無法有效傳遞信息給你們的哦。”
心底已經大喊不妙的萩原研二:“诶!?”
井上千束接過松田的手機,按了幾下發現鍵盤确實如松田所說那般已經徹底失靈。
“唔,這就沒辦法了。那就拜托研二負責在酒吧外觀察情報和傳遞信息吧。我看看,陣平的手機還剩一五六七八能用,我們把這幾個數字分表标記成不同的意思,比如準備撤離、需要支援或者通知警視廳這類,到時候看情況發送給研二吧。”
“诶……?!”
拖長的尾音寫滿了失望,萩原研二握着手機僵在原地,臉上的笑容險些裂開來。
時間回到現在,井上千束瞥了眼路對面已經被三個顏值頗高的女性熱情圍住的萩原研二,默默收回視線看了眼手機。現在是晚上八點五十,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
警視廳的警察在休息日都會把手/槍上交到警視廳指定的位置,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随身攜帶回家,更何況井上千束目前還處于停職階段。雖然黑田兵衛有為井上千束開了個公/安部的後門,讓她獲得了随身攜帶槍支的特權,但那把德國制P230手/槍現在正藏在松田陣平的風衣腋下位置。
井上千束可以随身攜帶槍支的事一旦被發現,幾乎就約等于坐實了她是公/安部或者警察廳協助人的事實。但松田陣平不一樣,他是在職警員,這幾天更是處于連軸從早忙到晚的工作狀态。而且此次約見者的主要目标是井上千束,松田和萩原都不會被仔細針對,手/槍被發現的可能性自然會縮小。
在門口招待生的引導下徑直走進酒吧,燈光閃爍,音樂動人,井上千束卻遇見了意想不到的人——諸伏景光。
化名新村智的男人正抱着一把貝斯坐在燈光下縱情演唱,靈巧修長的手指握着撥片掃過細弦,配合着鼓點形成一段激昂的樂譜。本該炸耳的歌曲在溫柔嗓音的洗禮下變得款款動人,像從泥坑與血水裏活下來的老兵面朝夕陽席地而坐,向孩子們款款講述着戰場上的激情歲月和炮火下善存的人情冷暖。
諸伏景光閉着眼一字一句,上次見面時還只是微微冒頭的胡茬已經變得明顯,刨除身上休閑前衛的打扮和眼下微青的黑眼圈,諸伏景光此時的形象已經十分接近畢業時松田陣平擅自為他添加上胡子的畢業照。井上千束在看見諸伏景光時率先去觀察的其實是對方不斷張合的薄唇,身為駐唱雖然有光線從頭頂處傾斜着打下,但整體明度都被壓暗的室內環境讓她無法觀察到嘴唇這樣過于微小的細節。
視線從諸伏景光身上挪開,井上千束環顧四周,理所當然地發現了吧臺後方的安室透。
曾打動她內心柔軟的男人站在光線下,白色襯衣袖口被挽至手肘,露出肌肉線條分明的小臂。黑色馬甲、西裝長褲,領口處精心裁剪設計的墨藍色領帶被織進一根根銀線,在燈光下反射出獨特的光亮。設計精良頗有檔次的白手套勾勒出他修長的手指,基酒和冰塊被裝在搖酒壺中在手心搖晃,哐當哐當吸人眼球。但比起華麗的花酒表演,更吸引人的是燈光下男人的臉。
一頭金發絢麗奪目卻又柔順溫和,顏色正好。多一分則過于濃烈附有進攻性,少一寸則失了張揚與豔烈。如同夏日時節濃烈的陽光穿過雲層、鑽過樹梢降臨世間,讓熱烈和張揚從此有了具體的形狀。
安室透左側一縷劉海被理至耳後緊貼着頭皮,禁欲間又寫着幾分罪惡。成熟小麥般深沉的膚色和紫灰色的眼眸是海妖的魅惑,被他用故作深情的眼眸注視着,便是美杜莎都要甘拜下風。
井上千束找到處無人的桌椅落座,她單手撐着下颚默默看向吧臺後的男人和圍着吧臺坐成一圈的年輕女性。不得不承認,蛻去了警校時期一板一眼的認真,用黑暗作為僞裝色的安室透确實極具魅力,如同藏着黃金與人魚的神秘海域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對周圍向來敏銳的男人自然注意到了窺探的視線,他把擰緊的搖酒壺抛至半空,反手接住的同時不動聲地瞥了眼離吧臺隔了幾格桌椅的11號桌,于是看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女人。
紫灰色眸子微微瞪大,安室透很快收斂好情緒,将調配好的淺藍色酒水倒進利口杯,手指壓着杯底将美酒推至面前圍着吧臺而坐的女人跟前。
“這是您要的深海冰川。”
每個酒吧都會定制一些非常規的專屬調制酒,再賦予一個浪漫或矯揉造作的名字。
“好喝~!不愧是透先生,味道一級棒!”
面前的女人舉杯小小抿下一口,捧着臉笑得眉眼都彎成月牙。但再燦爛美麗的笑容都無法擊中早已心有所屬的男人的心房,安室透在心口砌上了牆,只有擁有鑰匙的那個人才能走進他的世界。
面對贊譽,安室透只是笑着說出“能被您喜歡是我的榮幸”的話,便低頭認真打理起吧臺後側的酒水,視線卻不經意間瞥向遠處安靜坐着的女人。也正是這個時間點,他身後适時走進另一名酒保。來人在暧昧的音樂歌曲中彎腰湊到安室透身邊,低低耳語:“那個女人,認識?”
安室透:“嗯,昨天她光顧過我工作的西餐廳。”
作為情報員,被各大政商界高層光顧的高檔西餐廳是不錯的兼職地點,總是能不經意間聽到些有用的信息。
“哦?僅僅是服務招待過,值得你一直偷看?”
安室透笑得坦然:“因為長相完美戳中我喜歡的點,性格似乎也是我的菜,可惜是個警察。”
“诶~”
對方拖長的尾音充滿了玩味。
安室透是故意的——他知道井上千束一定是被組織相關人員約過來的。思緒翻湧,頭腦快速風暴,眼下他能推理出的無限可能中,最接近真相的結論莫過于昨晚與井上千束在西餐廳的相處被組織的人看到了。是什麽時候,他帶井上千束進入VIP獨間前還是他們共同離開房間控制住動粗的男人時。
用餐那天安室透有特意留意到餐廳用餐的人,沒有熟面孔。所以對方要麽是安室透目前為止從未見過的組織成員,要麽對方是會易容的人。這段時間出入過東京的組織成員除了琴酒他們,就是身側這位正僞裝成男酒保的貝爾摩德。
初見時下意識顫動的瞳孔已經是不可挽回的破綻,既然如此那就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了當地承認他對井上千束感興趣。
“既然這麽喜歡,”僞裝成酒保的貝爾摩德擦拭着玻璃杯,笑道:“何不試着去和她打個招呼,說不定能追到手哦。”
“不合适吧,她坐下後就一直在打量四周,很明顯是在等人。”
“所以才需要你去搭話。畢竟警視廳的人出現在我們的酒吧,還明顯是約見了什麽人。不管是出于什麽原因都應該試探下,說不定能打探到什麽重磅消息。還說是……因為對方是在電視上大出風頭的精英之花,你怕砸了自己組織最高效情報員的名頭?”
“呵,”安室透從喉間擠出聲嗤笑,似乎是在表達對貝爾摩德挑釁的不屑:“正如我意。”
安室透單手扯動領結,不再遮掩視線,明晃晃地注視着角落處的女人。他露出個惡狼盯上獵物般的笑容:“吧臺就交給你了。”
“當然,不過你過去的時候,我希望你和她說的開場白是……”
聽完貝爾摩德的要求,安室透挑眉,臉上的表情充滿玩味:“你确定?”
“當然。”
“哼,知道了。”
将欽慕自己容貌的女孩子們的視線甩在身後,降谷零端着一杯井上千束下單的已經調配好的雞尾酒走向她。
欠身将點綴着櫻桃的倒三角形雞尾酒杯放在桌面,迎着井上千束疑惑的視線,安室透露出個真誠的笑:“沒想到又見面了,我可以坐下嗎?”
“唔?”單手托腮正四處打量的女人默默挺直了身體做得規整,她道:“可你的工作……”
“中場休息,同事會暫時替我處理好吧臺那邊的情況的。”
垂下視線稍作思考,井上千束将雞尾酒從圓桌中央朝自己這邊挪了一截,才開口道:“坐吧。”
拉開座位坐下,安室透體貼地和井上千束保持着一個紳士距離。
“你很有眼光呢,這款酒是我們酒吧的招牌,酒精度數不高,微甜,帶着淡淡的橙汁香,”末了,安室透又補充道:“是我特意親手調制的哦。”
手指捏着細長的握柄,井上千束不停轉動着杯身,低頭看着泛着流光的美酒。
“謝謝,我一定會用心品嘗的。”
安室透朝井上千束笑得真誠:“說起來還真是懷念呢,我們好久沒有這樣聊天了吧。”
井上千束在聽完降谷零看似懷念的臺詞時頓住了轉動酒杯的動作,視線也從泛着波光的雞尾酒移向面前男人俊氣的臉龐。
安室透回望向她時目光灼灼卻又泛着淡淡的柔情,如同老同學多年未見,又似錯過的戀人在街口相逢,柔聲輕問對方一句“你還好嗎”。
良久的沉默過後,井上千束終于啓唇,說出來的話卻近乎殘忍:“我們……認識嗎?”
幾米外,松田陣平也已經進入酒吧,邁着雙長腿在吧臺前落座。
作者有話說:
解釋:
1.
不是虐降谷零,沒有虐降谷零。
我真的怕又被降谷單推粉沖(滿滿的求生欲)!
千束會說出這樣的話是有理由的!下一章解釋!
2.
關于“研二不能暴露自己在放風”和“千束知道松田和萩原極大概率會暴露”,是互相不沖突的。
因為貝爾摩德會不會認出爆處組雙王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向貝爾摩德傳遞一種“井上千束并不認識字跡的主人,所以在收到一條沒頭沒尾的訊息,她會抱着警惕心求助緋聞男友幫忙支援”的信號。
舉個不恰當的例子,你知道這次期末考可能考不好,但你不可能因為知道這次考不好就直接擺爛。“因為可能會被認出來所以直接擺爛”,這種事絕對會導致萩原事後被錘的。
感謝在2022-03-22 00:30:34~2022-03-24 03:48: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夏和20瓶;17497875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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