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節

軟乎乎的,被子上染着一股清冷的梅香,感覺非常舒适。

桑桃躺下沒多久,她開始犯困了,好像有種神奇的魔力,引她墜入夢境。

睡眠障礙什麽的都不存在。

神奇的是,這個小世界很智能,仿佛随她心意所變幻,剛想要睡覺,窗外就從白天變成夜裏,太陽落下,明月高懸。

小兔子發出暖黃的一片幽光,簡直是純天然不費電牌小夜燈。

很快,她的眼皮便沉重到睜不開。

“桑桃……”

有個聲音在喚她,一聲比一聲低,愈來愈着急,裹挾着深重的怨念。

桑桃感覺被這個聲音纏住了。

她覺得冷,那種浸到骨頭裏的冷。

仿佛在極寒天氣,置身于冰冷的海水中,想浮起來,掙出一條生路,手和腳,乃至四肢百骸都被海草纏繞住。

桑桃回頭望了眼。

那哪裏是什麽海草,分明是成千上萬條毒蛇!

蛇眼帶着森森的惡意,對她吐出猩紅的信子,張大嘴,露出獠牙,要将她吞吃入腹,拆掉每一根骨頭……

那些毒蛇一直以來,僞裝成無害的海草,當她發覺的時候已經太遲。

“救——我——”

魔城北街中一家小客棧。

二樓靠近走廊的房間門口,是孟瑤兒的房間。

陸青塵輕敲了下門,“瑤兒,我來給你送藥。”

裏頭沒聲音,陸青塵推開了門。

房間內格局分明,一眼就能看到底,孟瑤兒躺在床上,面對着牆,被子拉得很上,半個頭都遮住了。

修仙之人體質溫和,哪裏需要蓋得這麽嚴實?

陸青塵皺起眉,走過去準備扶她起來。

走近後,才聽見她在小聲啜泣。

孟瑤兒:“師兄別過來,你先出去,我不想被你看到。”

陸青塵皺起眉:“到底怎麽了?”

這一路她都奇奇怪怪,不說話,喜歡一個人待着,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沒、沒事……”

不可能沒事。

如果只是身體不舒服,她不至于這樣,陸青塵最擔心她會不會撞了什麽魔魇。

這魔域中頗為詭谲,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中了什麽陰邪的術法,被他人操控。

陸青塵強行将她扶起來,孟瑤兒并未掙紮,她哭着擡起臉。

滿面淚痕之下,左邊臉頰竟有一處傷痕!非常猙獰,腫脹起來,從嘴角一直蜿蜒到眼睛下面,乍一看像是趴着一指寬的蜈蚣。

陸青塵愣住了:“這是怎麽回事?”

“剛才睡覺時被蟲咬了,你別看!我這樣子太難看了……”孟瑤兒拿手遮住臉。

孟瑤兒一向珍惜她的容顏,這種時候,陸青塵也不好強行去看。

他非常關心,問:“看清是什麽蟲子了嗎?”

“沒看太清,但似乎是血魄蟲……”孟瑤兒哭了起來,“師兄,我怎麽辦,我會不會以後都毀容了?”

血魄蟲……

陸青塵眉心緊擰,提着劍,在房間裏檢查一遍,沒發現有血魄蟲。

這種蟲他也沒親眼見過,只聽說過,這蟲非常厲害,起源于魔域,傳聞是從龍生活的地方長出來的,像蜈蚣那麽大,卻能一夜之間吸幹人的血和靈力。

聽說,這是魔主所飼養的,無比陰險惡毒。

萬幸,孟瑤兒這回只是被咬了一口。

若是再遲一點,後果不堪設想。

陸青塵沉下目光。

魔域裏有醫修,但那些都不可信。

現在必須盡快返回宗門,黃绫曾經歷過三百年前那場大戰,她是見過血魄蟲的。

“別怕,有我在,”陸青塵柔聲安慰,“今晚我們就去找離仙草,找到後立刻返程,你的臉一定會沒事的。”

孟瑤兒點了點頭,她坐好,陸青塵幫她重新戴好面紗。

何師弟就等在門口,準備立刻出發。

陸青塵牽着孟瑤兒,他的側臉清隽而溫柔,孟瑤兒心跳不已,卻又感到莫大的不安。

今天發生的事像在做夢。

她……桑桃……

竟然真的活過來了!

不是像那三年,在冰棺裏好像植物人那樣半死不活。

她變得活生生的,能走能說,看起來那麽鮮活。

“青塵。”孟瑤兒只有在私下密會時才這樣叫他,她問,“今天那個,真的是桑師姐嗎?”

“那當然,桑師姐是三洲第一美人,還是從小跟陸師兄一起長大的,誰認錯,師兄也不會認錯!”何文星說。

陸青塵目光有些失神,他又想起方才那一幕了。

“不錯,一定是她……”

他想到什麽,對何文星吩咐道:“今晚拿到離仙草後,你帶着瑤兒師妹立刻回宗,我留在這裏找桑師姐。”

孟瑤兒攥緊了袖口。

她忍了又忍,什麽也沒說。

無論如何,必須找到桑桃,只要她回到清侖宗,也許……那片碎玉會自己回來的!

三人隐匿了身形,加速朝魔域後山而去。

魔域大致就分為兩處,一處主城,一處後山,主城東南西北四條街,相對平靜一點,後山就是群魔亂舞,住的都是魔域本土居民,臭名昭著的赤血谷就在後山。

傳聞魔主已經複活,而赤血谷就是他的老巢。

離仙草只生長在赤血谷。

桑桃從噩夢中驚醒。

這回和上次噩夢不同,那次她夢見了黃绫和鬼修,至少都有跡可循,然而這次的夢沒頭沒尾,卻瘋狂掉san。

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從玉中秘境裏出來了。

她準備喘口氣,再逗逗鳥緩解一下。

結果冷不丁地看見大魔頭……

他近在咫尺,側卧着,一手撐着頭,姿态很是惬意慵懶,俊美的臉在月色下如玉般冷白,睫毛長而密,覆蓋在眼睑,柔和了那一身戾氣。

桑桃看了想點贊,然後反手送他出道。

這臉蛋,這身段,不當個魔域頭牌簡直暴殄天物!

問題是——

他的手為什麽要放在她肚子上?

“醒了?”謝辭淵轉瞬睜開眼,挑眉問道。

桑桃麻木地點點頭:“醒了。”但您好像沒醒。

謝辭淵:“你好像做噩夢了。”

桑桃又點頭。

對,我的噩夢就是你。

好家夥,誰能受得了一醒來,旁邊睡着個瘋批魔頭,他的手還放她肚子上

鬼片都不帶這麽演的。

謝辭淵又閉上眼,有些疲倦的樣子,修長的手指緩緩撫動,仿佛在對待一樣極其珍貴之物。

其實他動作很輕。

但越是輕,越讓桑桃提心吊膽。

“能不能把手拿開?”比如說她的脖子上,真的,她寧願他來點直接的。

謝辭淵微微擰眉,冷着臉回答:“不能。”

……你特麽的!

要殺要剮随你便啊,我又不是貓你摸個屁的肚皮啊!

桑桃氣得腦闊疼,打又打不過。

她想起自己曾看過的狗血挖心挖腎文學,連腰子都給氣疼了。

憑什麽就你可以玩肚子啊!

鳥呢?老子要玩鳥!

大魔頭任性地獨自玩了一會兒,他好像真的在摸貓肚皮,從上到下,從下到上,順時針,逆時針……桑桃都沒脾氣了。

過了會兒,謝辭淵語氣疑惑地問:“怎麽這麽平?”

桑桃本來已經放棄了。

聽見這話,她氣急敗壞地反駁:“你才平!你最平!我可是有B!BBB!”

謝辭淵覺得好吵,聽不懂,也不知她在鬼叫什麽。

他一把将桑桃撈到懷裏,讓她靠在胸口,一手環住。

“……”桑桃愣住了。

大魔頭又是在發什麽癫?

他能不能正常一點……他這樣搞起柔情路線真的讓人很害怕。

大魔頭看着并不是強壯猛男那一款,她親眼見過,他身上沒有健美先生那種大塊可怕的肌肉,沒想到懷抱卻很寬闊,主要是氣味好聞,還能擋風。

這樣一個喜怒不定的危險分子,她以為他身上會是冷冰冰的。

沒想到還挺暖和。

大魔頭穿的長袍挺單薄,桑桃被迫伏趴在他心口,能聽見心跳聲傳出來。

非常緩慢,比常人至少慢三倍。

說實話,桑桃一直覺得他是沒有心跳的。

他就像一個常年生活在荊棘深淵的怪物,不進食,不和人交流,強到無人能敵,沒事就揍揍小龍,燒燒鳥,糟蹋一下花花草草,病情嚴重的時候,會出去搞點大事,殺幾個人什麽的。

這會兒月黑風高,她和這樣一個瘋批抱在一起,聽見他的心跳,竟然有種詭異的安全感。

斯德哥爾摩了。

她肯定也變态中也變态了。

桑桃剛有點感慨,突然之間,大魔頭捂住她的嘴,低聲說:“閉嘴,很吵,別學鳥叫。”

桑桃:“……”

她心累了,真的,小鳥叫不是啾啾啾嗎?

是BBB……不是哔哔哔……

她躺平了,無力辯解,大反派強行讓她閉嘴,她哔哔不了。

過了會兒,桑桃快睡着了,謝辭淵摸着她的肚子冷不丁又來了句:“真的很平,小崽子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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