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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夏青委實是愣了一會。
面前向來憨傻的小龍露出了狡黠的一面,這令她有些驚訝。
“有意思,”計夏青伸手捏捏宿白的臉,唇間帶了絲捉摸不透的微笑,“不愧是第四順位繼承人,真不簡單。”
那小龍答應自己不将那張有着章魚的神秘名片上報也有了更加合理的解釋——感情太乙早就知道了。
啧,宿白。
計夏青緩緩咀嚼着這個名字——看走眼了。
這是只扮豬吃老虎的小兔崽子。
宿白摸了摸捏着自己臉蛋的小手,面上委委屈屈,“師尊,疼。”
計夏青松開手,挑眉,看向面前的小龍,第一次認認真真打量着她。
小龍黑發紅眸,精致的臉上帶着“哈哈哈哈你沒猜到吧”的純樸笑容,但向來清澈的紅眸裏帶了點讓青帝都看不透的深意。
發絲自然垂落,有幾縷落在了她眼前,發尖微微散着溫暖的金光。
宿白身形算是高挑的,筆挺如竹,溫潤中夾雜着一絲屬于年輕人的鋒銳和稚嫩。此時她坐在地上,大長腿有些無處安放,于是幹脆盤起,骨節分明宛若溫玉的手托着下巴,微笑着看着自己。
計夏青遏制住自己內心的驚訝,擺出了大帝的威嚴,微微眯起眼睛向後靠,凝視着小龍的臉,輕聲說,“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小龍只是笑了笑,收起了憨傻僞裝,輕咳兩聲道,“我只是覺得,我們彼此之間可以真誠一點了。”
誠意,必須是相互的。
倘若面前的人類幼崽沒有善意地告訴自己正在被太乙監視,自己自然也不會稍微展現一點自己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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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她選擇了善意,自己也不吝啬以善意回報。
怎麽算,她都不虧。
計夏青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重,無奈地搖搖頭,“你後着棋,倒是得了便利。”
“是你很溫柔,”宿白微笑着,靠近一臉“我怎麽不知道我很溫柔?”的計夏青,将人攬進懷裏,“我仔細計算過,菲特的屏障其實有效面積不大,我們最好再挨近一點。”
青帝陛下就這麽又被人抱着了,她嗅着小龍身上宛如冬日暖陽的淡淡溫暖味道,身子有些僵硬。
畢竟她是一只老魂靈,準确地說——一只什麽都懂的老單身狗老幹柴,可不是自己現在魂靈外形所展現的這麽幼稚。
而小龍發育的又相當不錯,畢竟是只有三個月就要成年的成年龍了。
“怎麽了?”宿白倒是渾然不覺計夏青的尴尬,低下頭湊到她耳邊,輕聲問道。
像極了情人間的耳鬓厮磨。
計夏青打了個寒顫,用力搓着手臂,扭頭将龍腦袋推開了點。
“玩個游戲怎麽樣?”她迅速調整着自己的狀态。
只能說不愧是青帝,計夏青深呼吸幾口後甚至反客為主,在宿白懷裏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帶着些挑釁地看着小龍精致的下颚,“如果我們彼此都認為應該真誠一點,那就互相問問題吧,我想我們都有很多想問彼此的東西,不是嗎?”
“一人一個問題,輪流回答,直到一方拒絕回答或者一方覺得可以結束為止?”小龍補充道。
“可以,再加一個規則好了,”計夏青唇間帶上一絲笑意,“只能用一個詞或一個句子回答。”
“為什麽?”宿白有些驚訝。
“首先,我想我們還沒有到推心置腹的關系,一個詞的意義有很多,讓我們不至于撒謊也不至于坦誠就可以獲得一定信息,而且,或許彼此之間留一些餘地也不錯。”
宿白微微點頭,“其次呢?”
“這裏沒有測謊儀,甚至測謊儀也未必準确。但真相往往簡單,謊言卻需要無數的謊言彌補,用無數的詞藻修飾,用無用的修辭堆砌來掩飾內在的悲劇。”
小龍沉默了一會,微微皺起眉:“我好像聽人說過這句話。”
計夏青不以為意地聳聳肩,“同意游戲規則嗎?”
“我同意。”宿白微微挑眉。
“那開始吧。”青帝陛下愉悅地笑着,“我老一些,我先問,”她臉皮極厚地看着宿白,“那張留下電話號碼的卡片,你知道些什麽?”
小龍皺眉,眸中露出遲疑。
是來送床的那兩個人留下的,黑色卡面,帶着巨大章魚的那張名片。
這個問題有些複雜,她也決定隐瞞一些東西。
“太乙。”她淡然地看着計夏青,回問道,“為什麽堅持要當我老師?”
哈,小家夥上手很快嘛,這個回答一看就不是最優的那個答案。
青帝陛下難得地被激發出了點鬥志。
“利益、情報。”計夏青毫不猶豫地回答,凝視着小龍深邃的紅眸,想要從中看出一點不一樣的東西。
果然,宿白眼中的紅色加深了一點,略微逃避了計夏青的眼神,抱着她的手也略微用力了點。
好像傷到小家夥了?
計夏青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在她看來有些離譜的想法。
“該我了,為什麽選擇叛逆?”
“我之前沒說謊。”言下之意,确實是不想當塔主和曼施坦因隆美爾争奪權利,“為什麽告訴我我被監視了?”
計夏青一愣,唇微微張了張,一時間竟然沒有個答案。
對哦,為什麽?
告知或者不告知,其實都與她的利益無關的,也與她的計劃無關的。
大概是不想看着傻憨憨的小龍遭到至親的背叛?
“心疼。”青帝陛下審視了一番自身的想法後,輕輕吐出一個詞,随即她看到了小龍愉悅的笑容,忍不住反怼,“為什麽還這麽喜歡錢?”
某位大帝還為小龍有把自己切片送到實驗室檢測的想法——當然是她自以為的,而耿耿于懷。
宿白遲疑了一會,心中嘆了口氣。
怎麽問得這麽精準呢?
她其實也不太明白為什麽自己想為這只魂靈準備天價的、壓上自己全部積蓄的恢複大禮包。
理由之一當然是:她願意教自己符術,自己知恩圖報。
但是似乎還差了點東西。
“準備一個禮物,很貴。”這一點,她不是很想說謊,也不想去深思自己的選擇,“你真的是考古學家嗎?”
這次輪到計夏青遲疑了——她也不是很想說謊,在一個不算關鍵的問題上。
“不完全是吧,偶爾有些兼職,”她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然後就看見小龍臉上帶上了“啊我知道了你不是”的笑意,磨磨牙,繼續追問,“禮物給誰的?”
問題剛問出來,她就忍不住給自己一巴掌。
多關鍵的套取巴別塔機密情報的機會,怎麽老抓着這一個問題窮追不舍呢?不是自己風格啊。
宿白內心卻悲痛地長嘆一聲,只能撒謊胡謅道,“給青帝的。”
某大帝:???
計夏青慌得立馬看了看自己軟嫩嫩的小手。
沒掉馬啊。
宿白也在追問,“那你的主業是什麽?”
青帝陛下還在“禮物是給我的?”的巨大震驚中,聞言,慌張片刻絞盡腦汁終于找出了四個字,“教書育人。”
她寫那本《符咒學入門》,整理符咒學體系,稱一聲“天下師”不過分吧?
教書育人也沒錯。
小奶龍卻一愣,随即委委屈屈地低下了腦袋,心中有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巨大酸澀。
原來我不是你唯一的徒弟啊。
所以……之前是有其他人喊過她師尊?才不讓自己喊?
宿白的思緒愈發放飛,心口堵着的那名為醋的巨石也愈發沉重。
“輪到你問了。”小龍悶着聲說。
“噢噢噢,”青帝陛下終于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看着小龍低落的臉,有些摸不着頭腦,但還是遵守着游戲規則,“人類到底滅亡了嗎?”
總算回歸正常問話了。
“我不知道,”小龍擡起頭看她,表情認認真真,“不過有不少理論,也有不少陰謀論,裏面應該總有一個是真相吧。”
她猶豫了會,忍着心中的酸澀,輕聲對着小奶包說,“我再補充一點點吧,算附贈的。關于人類,我知道的不多,但和你第一個問題多多少少有關。”
也就是那張黑色章魚名片。
計夏青點頭,若有所思,小聲嘀咕着,“我就知道。”
宿白不知道為什麽,已經完全喪失了問問題的欲望。她歪着頭,看着面前的人,低聲問,“你在上古末期吧,和青帝尚在的那段歷史挨得挺近的,那你怎麽看待青帝?”
計夏青看着面前散發着頹廢氣質的小龍,再次确定一遍自己沒掉馬,然後開始斟酌言辭。
評價自己,有些難。
“青帝啊,一個沒頭腦的混蛋罷了,”她思索着歷史書上對自己的記載,又設身處地的想了想一下被自己“鴿掉”于是丢了性命的其餘三位摯友和他們的手下,想了想中古時代1000年的紛争黑暗,将自己帶入一個上古末期經歷了那段歷史的人,緩緩說着,“自私傲慢,對生命毫不在意,對諾言毫不在意,歷史、未來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一個不願意面對死亡的逃兵。”
她慢慢動了點感情——赤帝她們,是她在上古以太難得的朋友,摯友。
她無法想象那三個家夥發現自己并沒有遵循承諾出現的絕望和憤怒,也沒法想象那段歷史書上寫着“三帝以身殉陣,鎮壓極詭”幾個飽含血腥與悲痛的大字後的真實煉獄。
她一面憤怒,一面自責哀傷,口裏的話怎麽也控制不住了:
“一個以太的叛徒、不配為人族的逃兵。”
空氣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計夏青回過神來,提了提唇角,抱歉地看着面前的小龍,“抱歉,忘了你喜歡青帝了。”
小龍的眼神有些鋒銳,她忍不住躲避。
空氣陷入沉寂。
宿白看着她,過了很久,才輕聲說:
“謊言。”
“什麽?”計夏青沒聽清。
“真相往往簡單,謊言卻需要無盡的謊言彌補,用無數的詞藻修飾,用無用的修辭堆砌來掩飾內在的悲劇。”宿白輕聲重複着這句話。
天地肅靜。
計夏青凝視着宿白的澄澈又幹淨、溫和又深邃的龍眸,過了一會,緩緩閉上了眼睛,輕聲說,“游戲結束吧。”
宿白将小奶包腦袋往自己懷裏塞了塞,微微點頭,“好。”
兩人在玄關相擁,陽光透過明淨的窗灑在她們身上,沉默又孤寂。
“其實我有最後一個問題,”宿白摸了摸計夏青腦袋,猶疑了一會,“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
計夏青聽着小龍遲疑的聲音,頭歪在她懷裏,看着小龍精致流暢的下颚線,有些失神。
好問題。
監護人與被監護人、師尊與孽徒,亦或者是各懷鬼胎的人類與龍族。
這兩天還算和諧的共處,并不能掩蓋其下的洶湧暗波。
“你倒是聰明,把問題抛給了我。”計夏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宿白的腦袋,又嘆了口氣。
她有一種預感:倘若回答師徒或者監護人之類的答案,可能兩個人的關系也就到這裏了。後續一切會回歸正軌,自己教小龍符術,小龍為自己提供情報。
盡管她覺得這小龍從沒有真正将自己當師尊看過,也不知道是因為骨子裏的傲慢還是算計。
合作愉快,當然也就僅限于合作。
不過,既然此時難得的敞開心扉,倒不如更進一步呢?
計夏青看着宿白的眉峰蹙起,忍不住伸手按住,撫平,輕聲說,“歹徒與人質。”
算自己識人不明,沒看準這是個扮豬吃老虎的小龍,還差點吃了點虧險些掉馬。
現在還得教她符術,簡直被這小家夥拿捏的死死的。
小龍一愣,随即唇角高高揚起,嗷嗷嗷叫着将小奶包抱緊蹭啊蹭,嘴裏嚷嚷着,“跟我想的一樣耶!”
青帝陛下無奈地笑出了聲,拍拍宿白肩膀讓她将自己松開一點,“我都要喘不過氣了。”
之前一直隔在兩人之間的那種淡淡的隔閡疏離感逐漸減弱。
她看着小龍臉上的笑意——那種喜悅應當不是假的,于是她自己唇邊也染上了笑意。
“額,菲特可以問個問題嗎?”傳來了電子音的低聲嘀咕,帶着點迷惑,“你們誰是歹徒?”
“當然是她!”兩個人異口同聲,随後一愣,看着彼此,随即放聲大笑。
笑夠了,小龍看着懷裏的計夏青,赤瞳溫柔,眼尾也帶了點紅。
寵溺?計夏青腦海中蹦出這個詞,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幹嘛這樣看着我?”
“我在想你長大一定很好看。”小龍低語,龍爪子好不尊敬地捏上小奶包的臉蛋,“真想看看你長大什麽樣子。”
“還是算了,那會是個驚吓。”青帝陛下撇撇唇,低聲嘀咕着,從小家夥身上掙紮起來,卻沒飄走,背着手老氣橫秋地看着客廳,感慨道:“你說太乙是在監控你還是在保護你?”
小龍也站起來拍拍灰,舒服地伸個懶腰,口中搭着話,“應該是都有吧。”
計夏青扭頭看向她,“那你說太乙有沒有注意到菲特建立了一個數據真空,而我們兩個躲進去了?”
“我猜,她肯定注意到了。”宿白聳聳肩,“畢竟我這裏的監控優先級還挺高的。”
“那我們應不應該給個解釋?或者至少想一個搪塞的理由?”
小龍慢吞吞地說着,“哈,我有個慣用的解釋:我在通過重啓數據嘗試恢複菲特的智商,讓它別老惦記着電子/□□了。”邊說着,她邊向前走去。
“真的能搪塞過去?這麽扯淡的理由?”計夏青也跟着她飄了出去。
後頭傳來了菲特不滿的聲音,“什麽叫扯淡?什麽叫恢複智商?菲特很聰明!”
“一般情況下是能的,”小龍活動着手指,佯裝剛才累着了,嘴裏還說着八竿子打不着的話,“對于這類數據儲存在自己芯片裏的機器人來說,只要将芯片裏的數據格式化,再重啓,是可以恢複出廠設置的。而且之前的數據可以備份再讀取,不可能會忘記。”
“但是菲特不樂意,我也從來沒有成功格式化過它的數據。”
計夏青了然:小龍嘴裏說着前言不搭後語的東西,恐怕是因為已經出了菲特的數據真空範圍了。
她極為配合地問着,“為什麽呢?”
“大概是菲特有什麽不願意清除的數據,有一些不想忘記的東西吧。”小龍扭頭看向身邊的計夏青,又回頭看了看菲特,“它只是一個機器人,有什麽東西它不願意忘掉?”
“說不準,”計夏青順着她的目光看向菲特,幽幽地問了一句,“你說,機器人會夢見電子羊嗎?”
菲特迷茫地問了一句:“什麽?”
兩人再次異口同聲,“沒和你說話。”
菲特被這兩個人吓了一跳,小攝像頭嘟嘟囔囔地移開了。
計夏青失笑,和宿白對視一眼,輕易就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頻率相同的一絲深意——這裏可不止菲特一個機器人。
那句話是說給另一個“它”聽的。
坐在黑色數據空間盯着屏幕的太乙面無表情。
“我覺得應該不會,”宿白接過計夏青的話頭,也接過她手中的奶杯,丢進洗碗機,沉思着說,“如果機器人有了夢的屬性,脫離了程序和設定,還能被稱為機器人麽?”
“或許不能了,”計夏青在空中踱着步,下意識在小龍腦袋邊上轉來轉去,“但它總會做一些事,來擺脫程序。”
太乙的手慢慢握緊。
這回小龍就沒跟上青帝陛下的思路了,她有些迷茫,“你說什麽?”
“只是一個很不負責任的猜測罷了,即便是真的,我暫時也想不到會有什麽大亂子。”計夏青沖小龍微笑,随即單手拎起小龍後領子,慢慢悠悠地往書房飄,“走,去做作業,今天寫不完明天就去曼施坦因那種樹。”
“嗚哇師尊!第一天就這麽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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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白坐在書桌後面,表面上看着終端,餘光卻在瞟着一邊的人類幼崽。
人類幼崽似乎又想到了一些東西,正盤腿縮在沙發上,點擊着她的終端,不斷記錄着什麽。
宿白忍不住托着下巴,看着小奶包圓鼓鼓的側臉,唇角不經意勾起。
歹徒與人質。
她思索着這個比喻,覺得委實是精妙極了。
自己可不就像人質一樣嗎?
一個未知身份的上古強者,就這麽住進了自己屋子,用自己繼承人的身份接觸着巴別塔,了解着過去的歷史,還接觸着隆美爾和曼施坦因這兩個繼承人。
有史書上寫的挾天子以令諸侯那感覺了。
只是這位歹徒似乎沒意識到:她在終端上的每一次搜索,都會被太乙看見。
得想個辦法提示一下可愛的歹徒幼崽。
“還說我是歹徒,”小龍腦子轉得快,極其大聲地“嘀咕”着,翻了翻手上複雜的計算,“哪有這麽乖巧的歹徒,還要做作業。”
一截能量棒啪的一聲丢了過來,正中她腦門,一旁傳來人類幼崽奶乎乎的聲音,冰冷又無奈,“又在念叨什麽?”
嗯,在小龍屢次偷偷瞟自己後,青帝陛下就琢磨着怎麽教訓教訓這小蠢龍。
最後,選擇了形狀和口感都和粉筆很像的能量棒來教訓小家夥,順便回憶過去。
宿白摸着自己發疼的額頭,将能量棒放進口中,含糊不清地發出悲泣,“師尊,疼。”
計夏青磨了磨牙,扭頭,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宿白,“就這麽一個小時不到走神三回了!還好意思說疼!能量棒能打疼什麽?”
“嗚嗚嗚是心疼啊師尊,能量棒不便宜的。”
計夏青被這只小龍氣得要掐人中,甚至用上了急速步法,瞬間蹿到小龍面前,站在桌子上,舉起小拳頭就要向宿白腦袋上砸。
小拳頭被人輕易接住。宿白歪頭,沖着計夏青讨好地笑着,“師尊我錯了,我這就寫。”
計夏青冷哼一聲,幹脆在桌面上坐下,晃着腳腳看宿白的終端,“哪裏有不會的東西?”
“按照師尊你給的一個例子,其餘倒是不難。”宿白老老實實地回答着,眼睛撲閃撲閃,帶着點“快誇我聰明”的小驕傲。
結果表揚沒等到,還被一只小手胡嚕亂了頭發。
計夏青小腳腳用力踹着宿白的肩膀,“那還才寫了半個框架?”
小龍被踹得肩膀有點疼,委屈地看着師尊大人,突然眼疾手快地攔腰抱住小團子,将人抱在自己懷裏,抱得死死的,腦袋甚至往小團子懷裏鑽。
#以下犯上#
計夏青又驚又怒,推着小龍的腦袋,低吼着,“你幹嘛?”
一根手指輕輕在她背後動作着,癢癢的。
青帝陛下一身雞皮疙瘩,瞪大眼睛,慢慢反應過來。
點豎橫……在寫字?
(心靈交流)
宿白用手指在她背後寫下四個字,同時嘴裏嘟哝着,“師尊,你別罵我了,讓我抱一會。”
計夏青愣愣地望着眼前毛茸茸的腦袋,感慨着“不愧是繼承者對于諜戰這玩意簡直是無師自通”。她被宿白圈在懷裏的手指微動,泛起幾乎看不見的金光,沒入兩人喉嚨和耳朵。
小龍圈着的手突然緊了緊。
計夏青恍然大悟,面不改色,輕輕嘆口氣,摸了摸宿白腦袋,溫言道,“知道你心裏激動,也沒必要這樣啊,行吧,讓你抱會兒。”
值得一個小金人的影後級表演。
“嗯。”宿白的聲音裏似乎有哭腔,肩膀微微顫抖。
失策了失策了,小金人失之交臂,小龍更會演。
計夏青将手放在宿白腦袋上,微微按着摩。
太乙有些懵逼地看着屏幕:上一秒“嚴師出高徒”的雞飛狗跳場面突然變得“歲月靜好”。
“我不理解。”她喃喃自語。
只是在兩個人心裏依然是雞飛狗跳。
計夏青:【演得不錯嘛】
【彼此彼此】
青帝陛下極為頭疼,按着小龍腦袋的手指用力了點:【怎麽說話的?這麽不尊敬老師!】
小龍反怼:【你不是不想我叫你師尊嗎?】
那股若有若無的醋意又冒了上來——她還記得懷裏的人說過:她的主業是教書育人。
龍不開心。
計夏青深呼吸,以防自己被氣死,咬着牙在小龍心裏咆哮:【所以你到底想幹什麽?】
宿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正聲說道:【你在終端查詢的每一次記錄太乙那都有數據,也就是說,不管你的猜測正确與否,太乙都已經知道你要幹什麽了】
哎,愚蠢的人類幼崽喲。
【就這?】奶乎乎的嘲諷語氣在她心中響起,幼崽甚至長嘆一口氣,【我當然知道,我是故意的】
計夏青發覺懷裏的小龍僵硬了一下,随即迷惑的聲音響起:【為什麽?】
青帝陛下來了段繞口令:【太乙覺得我不知道她知道我搜索的東西,但是我知道她知道我搜索的東西,所以我假裝成不知道她知道我搜索的東西去搜索東西才可以掩蓋我真的想搜索的東西】
這一波,青帝陛下在第三層。
【哦】小龍的聲音似乎有些低落,然後不說話了。
計夏青皺皺眉,【沒什麽其他事了?放開我?】
小龍賭氣地動了動腦袋:【不放】
【又怎麽了?】
【讓我抱一會】
計夏青愣了一會。
小龍的聲音裏,帶着點疲倦和懇求。
她望着毛茸茸的龍腦袋,沒說話了,小手輕輕動着,一點點梳理宿白雜亂的發絲,也在心裏梳理着她們倆亂七八糟的關系。
明面上,她們是師徒。
實際上,卻是在刀尖上共舞的諜。
顯而易見,小龍心底有更大的秘密,才在她顯露了問題之後依然以裝瘋賣傻的形式默認甚至維護了她的存在。
而自己也有秘密,也有目的。
只是,她有點茫然。
明明只是因為純粹的利益而同行,卻慢慢夾雜了越來越多不該有的情緒。
可能是第一眼看見小龍容貌的震驚,可能是懷念老朋友并遵循自己的許諾,可能是因為短暫地分不清新人與舊友而造成的一些誤會,也可能是一直冰冷的魂靈被傻氣的笑容所慰藉——盡管那是小龍裝的。
歹徒與人質,真是絕佳的比喻。
“我這是怎麽了?”她喃喃自語。
小龍卻啪的一聲拔起了腦袋,帶着大大的笑容,膩着聲音說,“師尊,我今天好累,我能不能不做作業了?”
計夏青一下子從傷春悲秋的情緒中出來了,磨磨牙,“不行!”
宿白的紅眸瞬間多了點晶瑩,鼻頭微皺,看起來委屈極了,微微搖晃着計夏青的手臂,“師尊~”
“拿你沒辦法,”計夏青嘆口氣,望着小龍的臉,心軟得一塌糊塗,板起臉,“就今天一天哦。”
“好嘞!”宿白将計夏青放在桌子上,開開心心地奔向了全息輔助設備。
青帝陛下一驚:“你不是去休息的嗎?”
小龍卻已經蹿進了“棺材”,面上帶着又慫又讨好的笑容,“游戲,就一會兒!”
計夏青捂額。
-------------------------------------
“我來了,最近似乎來得勤快了一點。”宿白褪去臉上的幼稚與傻氣,坐在了游戲主頁面青帝投影的腳下,愣神地看着她,“我有點難受。”
“她似乎沒有意識到,我是真的感謝她,真心的,特別真。”
“能學會禁術畢竟是我不多的願望。”
所以才會願意将自己那麽多年的積蓄準備給她恢複魂靈。
“她到底經歷過什麽?才會覺得一切都是利益。”
宿白苦惱地捂住了腦袋,搖搖頭,“不,她也沒有覺得一切都是利益,至少對她過去經歷的那些人,還是很溫柔的。”
分不清自己和她那位故友的眷戀眼神,讓自己稱呼她為“阿青”或者“師尊”。
哪怕難得的對自己出神,也并不是因為自己。
“她有感情的,只是不是對我,不是對這個時代。”
“我該怎麽辦?”
她是個會用裝瘋賣傻掩飾思考和心機的天才龍,但并不意味着她不真誠,她也有少年意氣,也會想試圖捂熱捂熱那顆游蕩了一萬年的冰冷魂靈。
她喜歡看着那只圓滾滾的魂靈,但那只魂靈似乎不知道,在她思考不說話的時候,她的背影總是透着一股孤寂和蒼老,但又背負着極大的愧疚與責任。
這只魂靈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她擡頭看着青帝冷漠卻淡然的臉,緩緩站起身,“我其實知道,你沒法給我答案,你只是一個游戲。”
“那可能只是我小時候的一個夢。”
“我該從夢裏醒來了。”
宿白臉上終于帶上了真正的笑容:不是裝瘋賣傻也非故作深沉。
是真正的,屬于少年人的陽光笑容。
“如果她的所作所為不利于這個世界,我會去阻止她;但是,我也會保護她,償還她。”
“她是我師尊。”
“盡管她可能會覺得我沒把她當師尊。”
她的人影慢慢在空間裏消失,只留下了青帝冷漠卻淡然的身影。
青帝虛影無神的眸子突然閃過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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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快?”計夏青扭過腦袋,遲疑地看着小龍,“我還以為你得待個一兩個小時。”
“怎麽會,師尊覺得我是那麽不懂事沉迷游戲的龍嗎?”宿白雙手叉腰,擡頭挺胸,驕傲地看着面前的人類幼崽,“我只是照例每天欣賞欣賞青帝的盛世美顏。”
計夏青表情僵硬地轉過身,深深吐出一口氣。
啊,被這麽當面誇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呢。
然後嘆氣的青帝陛下又被小龍攔腰抱起來了。小龍一邊慢慢悠悠地向卧室走,嘴裏還一邊嘟囔着,“我明天滿課,晚上上課嗎?”
計夏青早就已經放棄了抵抗,任由小家夥抱着,歪着頭想了想,“不上了,你乖乖上課,我準備準備。對了,你順便通知一下學院,帶一批學術紮實的專家。”
小龍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準備什麽?”
青帝陛下眼睛眯起,得意地笑着:“考古。”
自己的陵墓裏還有很多好東西的,有些可以拿出來,有些得盯緊點,留不得,最好毀掉。
但她更想去自己棺材板那兒看看,看看那個疑似是自己出手畫的符咒,有沒有留下些蛛絲馬跡的線索。
“真是我畫的?”她喃喃自語。
“哦,對了,那批學術紮實的專家最好再性格活潑一點,我可不想看着一堆老學究,太無聊了。”
“好的,我會轉告。”
後來,青帝陛下極其後悔自己“最好活潑點”的囑咐。
委實是太過活潑了。
作者有話要說:青帝陛下:我對小龍只是利益關系,她一點都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算了,她還是有點重要的
小白:她是我師尊,我尊敬她尊敬她尊敬她……可是我老想抱着她還喜歡偷瞄她
就看兩個憨憨哪個先開竅了!
今晚9點還有一更,本章留評發紅包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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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