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1)
“青帝擱這旮沓睡呢,沒事別吵吵。”
空氣中陷入了尴尬的死寂。
小白和曼施坦因倒還好——他們大概能聽懂這句話是啥意思,也能聽出其中自帶的歡樂語氣和大碴子味。
但是計夏青的表情看起來不那麽好,有些抽搐。
“師尊?”小龍緊張地看着計夏青臉上不斷抽搐的肌肉,心中有些擔憂,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沉默了好久,青帝陛下終于重新掌控了面部肌肉的支配權,強行将自己變成冷靜狀态,“我們走近點看看。”
她心中忍不住回想第五執這個人,這位老朋友,生死之交。
第五執,頂着一個極不常見的姓氏,從名字看就像是一位大反派。
其實呢,那家夥是一位中二病爆棚的東北銀,做人極講義氣,極講排場。
而且,和她一樣,也是個吐槽役選手,那張嘴就注定他也被打上了注孤身的戳。
再而且,他穿越過來前是個禿頂的程序猿。
在之前挺漫長的相處歲月裏,她經常嫌棄第五的各種中二病發病的行為:例如那貨總是口口聲聲嚷嚷着“本大爺就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我永遠是正義的夥伴”,“奧特曼是真實存在的,我就會變成光!”
同時,她也可以将自己的性命毫無保留地交給這個憨憨。
真是難得,一個經過了歲月和代碼蹉跎穿越過來的孤寡禿頭漢子居然還有那麽純粹的心靈和信仰——
信仰奧特之神。
喜歡奧特曼的人應當不會太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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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麽,她始終不太願意相信,以太現在變成這個亂七八糟模樣的始作俑者是這個家夥。
小龍眼尖,戳了戳旁邊發呆的小團子,“師尊,那個大坑旁邊好像有字。”
“什麽字?”計夏青回過神,瞬間膽戰心驚起來,一步一步不情願地蹭過去,定睛一看。
曼施坦因和宿白看着小團子瞬間蹲下抱頭捶地大嚎。
終端慢了一步,幾個字在頁面上翻譯出來——“閑着也是閑着,讓你當個青始皇”
一人一龍面面相觑,沒懂這幾個字為啥讓面前的人反應那麽大。
計夏青幾乎将地錘出一個小土坑後,深吸一口氣,壓抑着心中翻湧的情緒,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定睛看向面前的“兵馬俑”。
別說,捏的還挺像,沒有一個人俑是一模一樣的,都栩栩如生惟妙惟肖,連那些馬都各有各的模樣。
她面上淡定實則手抖地将不明材質的透明擋板移開,跳進大土坑,漫步在那些人俑邊上,仔細打量着。
越看,她越心驚——每個人俑都是認認真真花了心思的,有些人俑上竟然還有指紋,做一個應該得花不少時間。
“你到底有多無聊?”她喃喃自語,擡眸,看向了一望無際的人俑陣。
曼施坦因龍軀太大沒敢下來,爪子扒拉着土坑邊緣,伸長脖子瞪着金眸看。宿白也跳下了坑,手裏拿着終端掃描着。
“師尊,”宿白一個個掃描後,發出一聲驚呼,“這些人俑的年代不一樣!”
計夏青聞言回頭,噠噠噠跑回來,“最早的是什麽時候?”
“大概一萬多年前,”宿白小跑着,終端不斷掃描周圍人俑的創造年代,“這一坑裏的大概集中在二三十年期間。”
二三十年做了這麽多?
計夏青想了想,瞬間蹿向下一個深坑,“看看其他的。”
迅速走過了所有深坑後,兩人回到了曼施坦因身邊,兩個小腦袋一只龍腦袋靠在一起,看着終端上顯示的信息,宿白小聲念着最後的結果:“一萬年左右的最多,中間有一個斷層,再出現就是9800以後了。9800年後的也不少,但是數目在慢慢降低,最後只100年左右有一個人俑了。”
計夏青抱臂思索着,眉毛擰成了一個團子。
“有什麽東西就在我眼皮底下,一個大線索,就像大象那麽大,”她輕聲說着,閉上眼睛喃喃自語着,“就在我眼皮底下,但我錯過了。”
很多指紋,人俑出現的時間。
第五執好像留下來了什麽訊息,不是有意的,而是歷史和歲月留下來的線索。
曼施坦因龍腦袋湊過去,小心翼翼對正在憂心看着計夏青的宿白說,“她怎麽老是神神叨叨的。”
計夏青睜眼,沖偷偷說小話的大白龍翻了個白眼,揉了揉眉心,搖搖頭,“還是沒想出來,我們去看看那邊的金字塔。”
幾人又看向另一邊,金字塔前同樣有幾個字。
【無聊啊!!!】
一萬年前的第五執發出的嚎叫留在了金字塔的大石上,被一萬年後的三人記錄下。
計夏青再次捂臉。
真是尴尬。
宿白迅速掃描過金字塔後搖搖頭,“裏頭是實心的,啥也沒有,不排除石頭上有刻字的可能,但就我們幾個,還是不要對這麽龐大的玩意施行拆除好了。”
計夏青飛到空中上下打量着這座小型“金字塔”,嘀咕着,“這人是真的閑。”
她搖搖頭,“金字塔這裏估計也沒什麽了,我們進去吧。”
她和宿白對視一眼,然後一齊看向一旁的大白龍。
大白龍被兩道目光直勾勾盯着,打了個哆嗦,抖了抖鱗片,後退了兩步茫然問着,“幹嘛?”
“跟不跟我們進去?要不然變成人形?”宿白挑眉。
計夏青抱臂接了一句,“陵墓裏應該很難裝下一只龍。”
曼施坦因愣了愣,看了眼大門,瞬間挺直了修長的龍頸,優雅地邁着龍步,站在白色大門前,大大方方擺着龍尾,昂起龍首大聲地說,“你們看,這門多大!”
他尾巴驕傲地高高豎起,伸直龍腿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沖兩個人炫耀地眨着眼睛。
“這個門,可以裝下十個我!”
“對了!小白你的口述裏也說了,你是以龍軀進去的!”曼施坦因想到了什麽,理直氣壯,“能裝下你,當然能裝下我!”
宿白愣了愣,看向計夏青,“師尊?”
青帝陛下回憶了會小黑龍在墓室中的大小,微微挑眉,看向面前巨大無比但又相當精致的白色巨石大門。
好像……似乎……大概
第五執造這陵墓的時候就不是為人類軀體打造的。
而是為龍。
“真是有意思,”計夏青托着下巴自言自語,“你又沒有見過龍。”
被自己叫做大黑的老龍——也被現在的龍族稱為祖龍,在自己遇見其餘三帝和第五執之前就離開了,那柄青鋒劍是大黑最後給她留下的禮物。
從大黑離開,到自己躺入陵墓中的棺材裏,她再也沒見過一只龍,以太也并沒有出現和龍一樣龐大甚至比龍更大的生物。
第五執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越來越模糊陌生起來。
“人類?”碩大一只龍腦袋突然伸到她面前,“想什麽呢?走不走?”
計夏青回過神來,點點頭,“是我想多了,進去吧。”
曼施坦因點點頭,開開心心甩着尾巴又跑到大門口,不太想破壞門上的雕刻,爪子輕輕一推——
無事發生。
曼施坦因龍臉上閃過困惑的神情,龍爪用力一推——
安安靜靜。
就連門上雕刻的畫都絲毫不動。
“我這一爪子下去,就算這門是金剛石做的,也會裂開的啊!”大白龍目瞪口呆。
突然發出一聲巨響,仿佛是曼施坦因按中了什麽開關。白色大門最中間突然移開,露出一塊玻璃板,上書幾個大字:
【別瞎使勁了,這門從裏頭開。】
不知道為啥,自帶音效。
“從裏面才能開?”曼施坦因忍不住撓了撓腦瓜,“什麽陵墓才會做從裏開的大門?”
“你倒不如說,什麽陵墓會做一個大門呢?”宿白吐槽。
計夏青唇角提了提。
有一個可能。
這當然不是陵墓,大門從裏才能開,可能是為了等睡在棺材裏的人揭棺而起再次歸來。
倒是符合自己沉眠時的安排——就是真的沒想到第五執這個家夥這麽浮誇!給她來了個“下葬全套大禮包”,人俑陪葬都安排上了!
真是倍有面子呢!(青帝陛下假笑)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曼施坦因扭過頭,嚴肅地看着兩個人。
宿白将目光投向她親愛的,似乎對這一切頗為了解的師尊。
計夏青沉思一會,突然打了個響指,自信地看向他們。
“要不然,我們刨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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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施坦因抖了抖腦袋上的塵土,心疼地看着自己刨地的爪子,吹了吹氣,委屈地将爪子塞到在墓室裏東張西望的計夏青眼皮底下,“禿嚕皮了。”
計夏青敷衍地揉了兩下,然後龍爪子就被另一只手打掉了。宿白舉着手準備揍繼續躍躍欲試的大白龍,瞪着眼睛,警告着曼施坦因,小聲做着口型:
【別賣慘】
這麽老大一只龍,刨刨土能怎麽了?
天天就想着揉揉撓撓。
一點做龍的尊嚴都沒有。
大白龍翻了個白眼,也開始四處環顧起來。
“不像是主墓室,”宿白正經起來,放下幾個小型自動探測器。
幾個宛若小耗子的自動探測器向各個方向竄去,上面攜帶的360°無死角攝像機将畫面傳送回終端,她凝眸看着終端上漸漸生成的地圖,看向兩個人,“我們直接去主墓室吧,其餘墓室交給自動探測器就行。”
曼施坦因點了點頭,計夏青卻沒吱聲。
“師尊,你想什麽呢?”宿白好奇地看着她。
計夏青卻是在揚着頭,看向他們刨出來的那個洞,摸着下巴,“我們為什麽能進來呢?”
刨個洞。
還真是簡單。
這個陵墓有個門就算了,門還打不開;打不開就算了,居然随便在一個地方刨了個洞就進來了。
防盜措施約等于無。
而且從裏開的大門,集中在二三十年制作的大量人俑,指紋。
好多好多的疑問隐隐約約似乎可以被串成一根線,但是還缺了個關鍵的證據,還缺了好多好多線索。
“你為什麽不肯和我相認?”計夏青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發出嘆息,沉吟一會,微笑着擡頭,沖一人一龍點點頭,“走吧,去主墓室。”
幾人選擇挖洞的地方離主墓室不遠,一邊四處張望,一邊溜溜達達地趕過去,倒也不慢。
很快,幾人走進了一個異常開闊的大廳,大廳正中間是一口玄色的棺材,深沉如墨。
說是棺材有些不準确,因為它委實是——太離譜了。
無論是從大小還是形狀來說,都特別離譜。
反正宿白是想不通什麽棺材會做成長兩米寬兩米高兩米四四方方一個盒的。
曼施坦因走近四方盒子,繞着走了一圈,開始困惑,“這是啥東西?”
宿白聳聳肩,指了指小團子,“她就是從這裏出來的啊。”
大白龍看向計夏青,目光中有探尋的意味,“你到底是誰?為什麽在盒子裏?青帝的屍首在哪裏?”
計夏青面上冷靜,內心瘋狂土撥鼠嚎叫。
這就要掉馬了?
“先回答第二個問題,青帝肉身在底下。”曼施坦因看着小團子原地蹦了蹦,指了指腳下,“小白知道。”
宿白點點頭,“她給我看過,青帝在底下,被冰晶一樣的東西裹着,像是被封印了。”
曼施坦因點點頭,龍眸微微眯起,突然鋒銳,“那你怎麽知道青帝的肉身在哪?”
計夏青心中哀嘆一句,開始在心中編織謊言。
不過她還沒想好這個謊怎麽撒,得先轉移點注意力。
“咳,你們看這個盒子,能幫我看看有沒有什麽痕跡嗎?”她飄在空中,眼睛死死盯着盒面,想要找到一絲絲貼符的痕跡。
曼施坦因無奈地看了眼宿白,小龍沖他微微搖頭。
于是大白龍和她也加入了檢查盒面痕跡的隊伍。
計夏青飄在上空,一寸一寸檢查着盒子的上表面。
這個盒子的材質是她自己選的,形狀是第五執那個憨憨的設計。
當年選這種玄清石,主要圖的就是一個貴,看起來高級大氣上檔次。
第五執當時和她叨叨,“這玩意冬不暖夏不涼的,你睡着能舒服嗎?”
“呵,你懂什麽,”當時自己嗤之以鼻,“人還在世的時候要是能選自己棺材的材質,當然選最好的啊!”
“可是你這是假死,要是未來真死了,棺材還沒這回假死的好,多膈應啊。”第五執極其耿直地說着。
“閉嘴!”
“哦。”
計夏青仔細看完盒子上表面,揉了揉眼睛,扶着腰看着其餘四面,重重嘆口氣。
她現在深刻懷疑,第五執為了“我琢磨着你真死的時候的棺材一定要比現在的好”這一目标,在材質可能沒法進步的情況下設計的這個正方體的棺材。
這樣至少在設計層面上還有極大極大的進步空間。
她回過神來,無奈地搖搖頭。
玄清石除了具有優秀的強度和韌性外,還有一個特征——極容易留下痕跡,仿佛天然的指紋錄入儀。
倘若真是有人貼上的這張【禁止魂靈穿越物質相】符咒,應該會留下痕跡才對。
可是上表面什麽都沒有。
“師尊?”小龍突然發出驚呼,“這裏有個凹痕!”
計夏青聞言,瞬間蹿了下來,“哪哪哪?”大白龍也伸過了腦袋。
“這裏,”宿白指了指面前的棺材,“大概一指寬,圓形,不深。”
計夏青皺起眉,看了看,小聲說,“是不是你掀開這盒子的龍爪子?”
宿白遲疑了一會,搖搖頭,“應該不是。”
“當時的情況應該是,我一掀開貼在棺材上的符咒的時候,你就瞬間打開蓋子蹿了出來,我爪子應該沒碰到這裏的盒面。”
計夏青沉默着,在小本本上記錄下了這個發現。
曼施坦因嘆了口氣,“現在您能告訴我們您的故事了嗎?”
青帝陛下沉默着,搖搖頭。
“我給你們看看盒子裏有什麽吧,”她生硬地岔開話題,手掌浮起白光,慢慢将盒子掀開,“裏面的東西可以登記記錄,都沒什麽用。”
要麽是華而不實的裝飾品,要麽是第五執給她解悶放的撲克牌之類的小玩具。
她沉默着飄向大廳一端。
那兒有青鋒劍。
被放在石臺上的青鋒劍似乎感應到了她的到來,發出了輕微的嗡鳴。
計夏青站在石臺前,手輕輕撫上青鋒劍的玄色劍鞘,溫聲道,“抱歉,還不能帶你出去。”
青鋒劍瞬間安靜了,宛若一個被告知不能出去玩的委屈孩子。
計夏青無奈地笑了笑,彈了彈它的劍身,發出金石相擊的清脆聲音,安慰着說,“沒關系,之前那麽久都等過來了,還差這一會兒?”
青鋒劍發出不甘的嗡鳴聲。
“是是是,之前是有我陪你,你覺得一個人孤獨?那沒辦法啊。”她嘆口氣。
曼施坦因一邊掃描登記着盒子裏的東西,一邊小聲對身旁的宿白說,“小白,這裏交給我,你去盯着她。”
宿白重重踩了它龍爪子一腳,半是嗔怒半是抱怨地看着大白龍,“什麽叫做盯着她?我師尊又不是什麽壞人。”
“那她為什麽還不肯告訴我們她的真實身份?”曼施坦因悠悠嘆息,“你去看看吧。”
計夏青在大廳另一端,從他們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她站在青鋒劍前感慨,卻不能聽見她具體說什麽。
宿白不情不願地慢慢走了過去,計夏青卻拿起了青鋒劍,掂量掂量,瞬間皺緊了眉。
有些不對。
重了一點點。
青鋒劍她實在是太熟悉了,那是她“生前”從不離身的佩劍。
之前委實是太虛弱,這一點點的重量被自己忽略了。
但是這回,她真真切切感受到青鋒重了一點點。
像是有人往裏頭塞了點什麽東西。
計夏青眸子一緊,瞬間拉開劍鞘。
利刃出鞘,掉出一張麻質的小條子,上面有字,書寫極其潦草,看起來留紙條的人很急。
是第五執的筆跡。
【抱歉,那個符是我貼的,我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但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從來沒變過,你一定要相信我】
【當你醒過來的時候,可能會很虛弱,我知道你沒準備恢複魂靈的東西,就給你準備了一點點】
【把青鋒劍放回原位】
計夏青猛得擡頭,看着越來越近的小龍,手上微動,将小條子塞進自己衣服,将青鋒劍入鞘放回原位。
機關被觸發,發出巨響。
地面迅速裂開,露出一條深不見底的縫隙。
計夏青一驚,在下墜的那一瞬間,她沖着加速跑過來的小龍大喊,“小心!別過來!”
她能飛,小龍變成龍軀卻不知道需不需要時間,況且這裏似乎并沒有足夠容納小龍龍軀的空間。
宿白恍若未聞,紅眸看起來紅得有些過分,直接沖過來跳進裂縫,嘗試在空中去握住計夏青的手。
青帝陛下愣住了。
“好吧,蠢龍。”她深吸一口氣,飛過去握緊小龍滾燙的手,用力向上飛!
怎麽說都把小家夥弄出去再說。
可是拽不動。
“快到底下了。”宿白卻輕聲說,熟練地将自己抱在懷裏,在空中換了個姿勢,自己背部朝下。
“媽的宿白你是傻逼嗎?!我TM能飛!”青帝陛下口不擇言的說着髒話,用力向上使勁,讓碰撞盡量來得輕一些。
砰!
濺起漫天灰塵,宿白瞬間昏死過去。
曼施坦因愣愣看着突然張開又突然合上出現不到3秒鐘就将兩人吞沒的裂縫,突然反應過來,發出一聲極為憤怒的龍吟。
他巨大的金眸中,迸發出殺氣和懊悔。
早知道不讓小白過去了。
他扔下手中的東西,大踏步走到兩人消失的地方,焦躁地踱着步,伸出尖銳的爪子瘋狂刨着地面。
石板紛紛裂開,但那道裂縫卻再也沒出現,反而底下是極其堅硬的材質,他怎麽也刨不開了。
啪叽。
曼施坦因喘了口氣,擡爪,看向自己劈了的爪子。
這片空間再次響起一聲憤怒到了極致的咆哮。
曼施坦因走來走去,煩躁地甩着尾巴,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他的金眸裏有了幾絲血絲。
又一次,又一次在他擔任領隊的探索中出了事故。
龍爪狠狠揮向龍臉。
“對了,劍。”他迅速停下腳步,想起了剛才看到的一些畫面碎片,迅速變回人形,拿起青鋒劍,猛得扯開。
他愣住了。
“龍魂兵?!”
拿龍的魂靈煉制兵器,禁忌中的禁忌。
而且,巴別塔內根本就沒有龍魂兵,卻莫名其妙的有這樣一個詞條。
金眸沉下,帶着瘋狂的殺意,迅速下定了決心。
他再次變為龍軀,伸展翅膀,低吼一聲,升空,離開,跨越極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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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夏青根本沒昏迷,她緩緩起身,看着傻啦吧唧地做着自己肉墊的小龍,嘆口氣,“我是魂靈,根本不會因為這種事情受傷的,你想什麽呢?”
“還給我擋着。”
她聲音有些顫抖,緩緩伸手探向小龍鼻下。
還好還好,還有呼吸。
她長嘆一口氣,站起身,打量着這個地方。
這片空間不大,就是一個四十多平米的密室,雖然看起來全封閉,但是空氣是流通的。
“你就喜歡把心思花在這些奇奇怪怪的設計上。”計夏青又嘆口氣,從懷裏摸出麻質的小條子看了看,“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呢?你連老朋友的面都不想見。”
她收起小條子,一眼就看見了擺在中央石桌上的一個盒子。
打開。
好家夥,是一罐老貴老貴的口服液,在以太商城都是十位數起步天價魂靈特效藥。
旁邊還有一盒皺皺巴巴的紙盒,裏面有一片藥,紙盒上也是第五執放蕩不羁的筆跡:
【這個不知道有沒有用,不過建議先吃這個】
計夏青将那一片藥翻來覆去地看,想了想,吞服下去。
無果。
她抿抿唇,帶着些許小抱怨,“都沒搞清楚就讓我吃,藥不能亂吃的啊。”
她也将紙盒揣進懷裏,然後看向了那比較新一點的類似于口服液的東西。
計夏青看了看說明書和藥效,無奈地笑了笑。
這玩意也不能讓她恢複到巅峰,頂多恢複大半。
不過也比現在強得多了。
她喝下“口服液”。
依然沒反應。
青帝陛下一愣,随後魂靈傳來近乎撕裂的痛楚。
她的手猛得摳住石桌,感受着從魂靈內部燃起的熊熊火焰,深吸一口氣。
第五執?!
劇痛襲來,她宛若被天火灼燒,熱浪不斷湧來,像是要将她煉成一鍋鐵水。
她勉力保持着清醒,死死咬着牙關。
第一波劇痛緩緩度過,她長舒一口氣,發覺魂靈強度有少許的上升。
“好家夥,差點以為你這個鬼崽子騙我。”計夏青咬牙切齒,感受着即将襲來的第二波劇痛。
全身被巨錘敲裂開,然後再一點點拼起來用食指那麽粗的骨針粗暴縫起來的那種劇痛。
她覺得自己快要昏迷過去了,卻還看向一邊還倒在地上的小龍。
青帝陛下搖搖晃晃走過去,坐在小龍邊上,摸了摸她的腦袋,忍着劇痛,小聲說着。
“蠢龍,沒見過比你更蠢的了。”
“要你不要下來不要下來,還跟着跳下來。”
“都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計夏青的神色微微有些茫然:她只以為自己和小龍是有點感情的歹徒和人質的關系,頂多加一個互相利用。
但小龍似乎不是這麽想的。
“你有什麽目的嗎?”她摸了摸小龍的睡臉,突然輕笑出聲,“你這只蠢龍,能有什麽目的。”
她揚起頭,看向完全封閉的天花板,仿佛隐約聽見了龍吟。
“現在曼施坦因估計會想生吞了我。”
她又看着小龍熟睡的臉龐,忍不住慢慢将額頭靠上去,感受着小龍身上火熱又溫暖的氣息。
“你聽我說,我可能要睡一段時間。”
“你醒來,別怕。”
“我可能再醒來,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她勉力離開小龍,扶着牆,慢慢走向密室一角,無力地倒下,靠着牆壁深呼吸。
第二波劇痛又過去了,第三波是深入骨髓的冰涼。
她嘴唇不停打着哆嗦,手指用力畫出符咒。
一個隔絕聲音和畫面的壁障将她罩入。
“啊啊啊啊第五執你能不能選不疼的藥!”她忍不住咆哮着,手指死死摳着地磚縫,大口喘氣,意識不那麽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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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施坦因回來了!”鐘季秋經過甲板,無意間擡頭,看見了飛回來的大白龍,迅速通知了所有人。
就連鐘伯陽都趕到了甲板。
大白龍的金眸中有血絲,緩緩降落,收束龍翼。
龍背上沒有人。
隆美爾臉瞬間沉了下去,看着曼施坦因愧疚和瘋狂的眸子,顫抖着聲音問,“小白呢?”
曼施坦因抿着唇,良久,才說出一句話。
“抱歉。”
比所有人先反應過來的不是其他人,是鐘伯陽。
小老頭瞬間高高跳起來,狠狠甩了曼施坦因一耳光。
“你還我學生!”鐘伯陽喉嚨眼裏都是哭音,“曼施坦因你他媽就是個混賬玩意!”
曼施坦因扭過腦袋,不敢看眼前的人,深吸一口氣,“小白應該還沒事,我離開的時候隊員列表裏她的終端還在工作。”
隆美爾攥緊了拳頭,但稍微冷靜了點,“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和那個人類有關?”
曼施坦因點點頭,快速重複着之前的見聞。
大約講了一個小時,隆美爾點點頭,“掏家夥,我們趕緊趕過去,把地刨了,看能不能把小白救出來。”
“先保存好這個,”曼施坦因掏出那柄劍,“青帝陵墓裏的,那柄青鋒劍,是龍魂兵。”
衆人無言,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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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白緩緩睜開眼,還是一陣頭暈目眩。
只是自己昏迷的時候,隐約間聽見了熟悉的小奶音,在溫柔的對自己說些什麽。
“你聽我說,我可能要睡一段時間。”
“你醒來,別怕。”
她慢慢爬起來,一眼就看見了角落裏那個屏障,急忙跑過去。
沒有一絲聲音傳出來。
她小心翼翼敲了敲裏頭,小聲問,“師尊?”
“你在裏面嗎師尊?”
昏昏沉沉的計夏青猛得清醒了一瞬,聽着外頭小龍的聲音,苦笑一聲。
她現在狀态很糟,嗓子都是啞的。
她只能手指微微擡起,顫抖地敲了敲壁障,示意自己還活着。
小龍聽見這聲音就已經心滿意足,慢慢踱步走到石桌前坐下,托着下巴,愣愣地看着面前泛着白光的壁障。
她親愛的師尊就在裏面,不知道在經歷什麽。
但是昏迷時隐約聽見的聲音有些痛苦。
宿白嘆口氣,揉了揉眉心,開始無意識散發着思緒。
為什麽會跟着跳下來?
她自己也說不清。
當時看見裂縫吞沒小團子時,她內心突然出現的巨大惶恐,恐懼,緊張,讓她根本沒有多想,直接跟着跳了下來。
現在想起來,多多少少有些沖動,曼施坦因估計急死了。
但是并不後悔。
昏迷時傳來的女聲,很溫暖,聲音裏是對自己的埋怨和信任。
挺值得的。
她忍不住趴在石桌上,愣愣地想着自己對師尊的情緒。
一開始,是戒備中帶着好奇,僞裝成傻白甜的模樣接近,卻相處地舒服。
但是有了師徒關系和那次玄關裏藏在一起的交心暢談後,她逐漸發覺自己對這個人類的感情在慢慢變質。
這小團子上課的時候,徒手接住黑箭的時候,在侃侃而談各種理論和推測的時候,帥爆了啊!
整個人都在發光。
但是小團子在自己面前又是另一個樣子:總是因為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生氣,那天自己和鐘季秋跳舞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還總是愛莫名其妙地紅臉,也不知道想着什麽。
“真是糾結。”她低聲嘟囔着。
頭頂上突然傳來巨響,她茫然擡頭,看着不斷震動的天花板。
“曼施坦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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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夏青昏迷了一小段時間,再次蘇醒的時候,發覺自己長大了不少。
“突然不痛了,還有些不習慣。”她吐槽着,看了看自己修長的手指,滿意地點點頭。
萬能的符術光芒閃動,一面鏡子瞬間出現,她仔細打量着自己的面容。
唔,十七八歲吧。
就是很明顯,是青帝的容貌。
青帝陛下開始思索起來:無非也是兩個方向,爆馬,還是不爆?
“他們似乎一直沒有想過我可能是青帝。”計夏青喃喃自語,“應當不是故意在我面前表露出來的,是根本沒想到。”
“這是一個神權社會,可能神明說将我永遠放逐,他們就真的相信了。”
“所以不能爆馬。”
青帝如果再現,她覺得對巴別塔來說是恐慌大于驚喜的。
第一:一萬年前的老祖師揭棺而起了,現在的當權者不緊張嗎?
其二:神明說青帝被永遠放逐,但是青帝又突然出現了,神明的話語可信度突然不高了?這對于一個神權社會來說也是崩潰的。
更何況,她還有很多事情要調查,很多謎題需要解開。
這些調查,用青帝的身份反而是個累贅,用小家夥老師的身份更合适。
“不爆馬。”計夏青微微點頭,做出了判斷。
“那就得捏捏臉啊,”青帝陛下欣賞着自己的美貌,嘆口氣,“舍不得。”
好在最近掌握了改變魂靈外形的小技巧,這次倒是用上了。
計夏青對着鏡子,一點點調整自己的容貌。
“唔,臉稍微大一點?”
“不行,不好看。”
“眼睛換個眼型?換丹鳳眼還是桃花眼?”
“哎,都沒我現在好看。”
“啊啊啊啊我怎麽捏臉啊!!!”
青帝陛下,極度自戀。
磨蹭了三四個小時,計夏青總算選好了現在的容貌。
和原本的自己比起來都是大美人,只是少了點清冷,多了點活潑生動;少了點柔美,多了點英氣。
“唔,還不錯。”她左看右看,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一個響指。
一件長裙。
“唔,有點奇怪,好像過于随意了。”
又一個響指,一套正裝。
“是不是太正式了?別吓着小家夥。”
既捏臉捏完後,青帝陛下又開始玩起了奇跡暖暖。
“這件好像還行。”又是兩個多小時過去,青帝陛下終于選好了衣服。
一件寬松的休閑白襯衫,長至膝蓋,修長漂亮筆直的小腿裸/露着,腰部用一根黑色的腰帶系好,勾勒出優越的腰部弧線,外套一件黑色大衣,帶着金絲眼鏡,眼鏡鏈挂着,看起來——
宛若一個又純又欲的衣冠禽獸。
青帝陛下滿意地點點頭,深吸一口氣,伸手撤去了屏障。
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石桌前的小蠢龍,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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