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1)
“你要問我什麽?”隆美爾微笑着,手指交叉置于腹部,肌肉大漢看起來溫和又儒雅。
“不,這取決于你願意告訴我什麽。”計夏青手指轉動着筆,看着面前的大塊頭,“你可以告訴我什麽?”
“不要說謊。”
隆美爾一愣,“這倒是稀奇。”
他思索一會,輕聲說,“我确實參與過老古失蹤的案件,但是我只能告訴你,我對他沒有敵意。”
計夏青盯着他,微微挑眉。
隆美爾沉默不語。
“沒了?”青帝陛下嗤笑一聲,“看來不能說的玩意還挺多。”
隆美爾笑笑,扭頭看向門外,似乎可以透過厚厚的門板看見外頭那個無助又緊張的小家夥,“所以你才不讓小白進來?一開始以為會有什麽答案?”
“她确實挺親大師兄的。”他眸中滑過一絲愧疚。
“一開始我以為是弑兄戮師之類的。”計夏青皺起眉,在紙上寫上幾個字。
古德裏安:失蹤,應該未死。
隆美爾:動機?
隆美爾扭頭看向她,“還有什麽想問的?”
計夏青擡起頭,微微眯起眼睛,審視着面前的大個子,“你和古德裏安的關系呢?”
“很好,”隆美爾毫不猶豫地回答,“可以托付生死。”
Advertisement
計夏青的太陽穴跳了跳,頭有些疼。
本來她以為已經明了的事,似乎又開始撲朔迷離了。
“不問這些了,”計夏青迅速折上了紙,不讓暗中窺視的太乙監視到,“說說你們塔主吧。”
“老師怎麽了?”隆美爾放松下來,甚至給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嘬了口。
“那破茶有什麽好喝的,”計夏青看了眼,無語地搖搖頭,“在我的判斷裏,你應該是反對這件事的。”
隆美爾嘴角微微抽搐了會,借茶杯擋住了自己唇角的笑意,佯裝不知,“什麽事?”
青帝陛下張了張嘴,然後臉慢慢憋紅了。
該死。
說不出來。
“就是……”她謹慎地斟酌言辭,“關于小白未來龍生經歷的重要轉折點,你一開始不是持反對态度嗎?”
隆美爾裝傻,“你說成年禮?這有什麽可反對的?”
青帝陛下默默拿起一只鋼筆,擰開墨囊,對準了隆美爾的粉嫩領結。
隆美爾默默向後退了一步,捂好自己的小領結,無奈搖頭,“一點玩笑都開不起。”他撇撇嘴,“我原本是去老師那告狀來着的,但是老家夥說了,絕對不會插手你們之間的事,也不準我們插手。”
“為什麽?”
隆美爾嘆口氣,“他說:‘過往不可追,未來無意義。’”
“什麽意思?”計夏青心中對這句話泛起了一絲莫名的恐懼。
他搖搖頭,“我估計他的意思是:既然你們已經互相喜歡了,他又攔不住。”
“早知道當時就應該我親自看着你,不該把你交給小白的。”他沖着計夏青示威地揮了揮拳頭,又恢複到之前一貫的粗鄙形象。
計夏青敲着桌子的手驟然一頓,若有所思,突然問出一句,“塔主絕對不會插手我和宿白之間的什麽事?”
隆美爾被哽住了,只以為她在裝傻回敬自己,狠狠瞪她一眼,嘴裏叨啊叨,“你要是真的喜歡,就別老吊着小白。”
他沉默一會,“那小孩,本來就很缺安全感的。”
計夏青知曉他會錯了意,卻也不解釋,看着大漢站起身,正了正他的領結,擴步離開,拉開書房門。
靠在門上的小龍驟然轉身,看着在書房端坐的計夏青,眼睛裏情緒複雜深沉。
但是她臉上很快又帶上了笑容,嫌棄地推開了擋路的隆美爾,張開雙臂準備跳入計夏青懷裏。
青帝陛下默默離開凳子,站起身,接住了龍。
宿白明顯開心了很多,眸間的暗沉散去,蹭蹭她的臉。
隆美爾捂住腦殼,生氣地走過來,扒拉開兩個人,“好了,跟我去拿你的禮物。”
宿白一愣,“不就是一件衣服嗎?”
她還以為是曼施坦因的龍軀不方便來巴別塔內部,所以拜托了隆美爾,“你倒是拿出來呀。”
隆美爾點點頭,臉上卻泛起驕傲,“當然,但我們得去起飛區。”
計夏青終于知道了不祥的預感來自何處。
“是給龍軀的衣服?”她驚呼出聲。
“要是只是人類的怎麽會花個萬兒八千?巴別塔裏頭可沒有奢侈消費。”
宿白臉上出現了抗拒的神情。
計夏青則有些失神——她想起了前幾天和曼施坦因的對話。
“粉色的,毛絨絨的,應該不會有錯吧。”
她一把捂住了自己腦殼。
宿白猶猶豫豫地看了看隆美爾,又看向她,“師尊,我們去那邊?”
計夏青一手捂臉,一手瘋狂擺動表示拒絕,“我還有些事,你們去吧。”
小龍愈發緊張了,不安地看着隆美爾。
隆美爾拍着胸脯保證,“你放心,我和曼施坦因又不會害你。”
“師尊~”宿白又看向她,神色委委屈屈。
計夏青沉思一會,想到剛才隆美爾所言——多給小白一點安全感。
她點點頭,“行,但我得等會,确實有點事,不騙你們。”
小龍仔細打量着她的眸子,從裏面看出的只有誠懇。
“那我等你辦完事?”她扯扯計夏青袖子。
青帝陛下果斷搖頭,“我有些事,得和太乙談談。”
“我不适合聽?”宿白輕聲發問。
計夏青沉默一會,看了看小龍身後皺眉瘋狂搖頭的隆美爾,心底嘆口氣。
“是的,你不适合。”
宿白沖她露出了一個完美的微笑,後退幾步,活潑地擺擺手,“那我就先去了啊,等你師尊!”
計夏青心底有些難過,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能點頭。
小白先一蹦一跳地出了門,蹦蹦跳跳的背影看起來卻并不開心。
隆美爾跟在她後頭,回頭,輕聲說:“我很喜歡小家夥。”
“如果有一天,你讓她失望了,即便塔主阻攔,我也會和你拼命。”
門砰地一聲關上,計夏青默默注視着空無一人的門口,轉身,步入書房,輕聲呼喚:“太乙。”
藍色人影出現在她身邊。
“剛才隆美爾撒謊了嗎?”她敲着桌子,逼視着面前的人影。
太乙面無表情地搖搖頭。
“是不知道還是沒有?”
“看您怎麽理解。”
青帝陛下磨着牙,“我最讨厭和我玩文字游戲的人。”
太乙老老實實鞠躬表示歉意。
計夏青皺眉,看向桌面上那張折起來的紙,沉默了半盞茶的時間,突然開口,“如果我讓你不能監視我接下來的思考和記錄,你會怎麽做?”
太乙相當誠懇地說,“我會消失在您的視線中然後繼續監視。”
計夏青搖搖頭,站起身,走向門口,高呼一聲:“菲特!”
菲特探出小攝像頭的腦袋,熟練地展開了數據真空。
太乙無奈地長嘆一聲,消失在空氣中。
數據真空,她确實無法監視。
計夏青默默靠在門板上,展開了紙,掏出了自己的小本子,然後将小攝像頭扭到一邊,不準它偷看。
古德裏安的失蹤很奇怪,按照她的推測,一定是有人插手了這個事件。
那第一順位繼承人失蹤,她順理成章地懷疑上了最大受益者隆美爾,而且她通過B級權限查閱資料,确實發現了在古德裏安失蹤的那段時間,隆美爾也在極詭黑暗中出探索任務。
還失蹤過一段時間。
但是,這只龍剛才特別誠懇。
“古德裏安沒死,”計夏青輕聲說着,“隆美爾配合了他的失蹤計劃。”
假若隆美爾沒撒謊,這就是最合理的解釋。
“為什麽?”
計夏青迅速寫着些東西,“動機不明确。”
她沉默一會,引出一條箭頭,寫上幾個字。
巴別塔的真相。
那個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陰謀。
“現在的問題是,塔主知不知道隆美爾和曼施坦因的謀劃?”她在旁邊打了個問號。
倘若知道,那就是師徒三人瞞着曼施坦因和宿白做了一些事;倘若不知……那就更有意思了。
“我也沒見過古德裏安,”她喃喃自語,“難道是天生反骨?”
還有一個小問題。
她翻過新的一頁紙,在兩邊各寫上了幾個字。
左邊是第五執,右邊是老頭兒,四個徒弟的老師。
“哪個是真塔主?”計夏青摁了摁脹痛的太陽穴,沉吟一會,在兩個名字上畫了一個連接符號,“第五執藏在老頭兒身後。”
“可是,”她點了點老頭兒的名字,“你存在的意義是什麽?為什麽多此一舉?”
如果第五執完全掌控了巴別塔,何必推出一個傀儡?
那要麽,是他還沒完全掌握;要麽,是他不敢站在臺前。
“還有,為什麽絕對不會插手我和小龍之間的事?”計夏青搖搖頭。
換她是老頭子,愛徒在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身邊,還情根深種,她一定會生氣,不說棒打鴛鴦,适當的盯着和勸阻肯定有。
那個老頭子,似乎包容地過分了。
“過往不可追,未來無意義?”她眉毛擰成了兩個小疙瘩,“這又是什麽意思?”
“絕對不會插手,到底是指得我和小白的感情……還是其他的事?”這也是隆美爾會錯意的那個問題。
計夏青捏捏鼻根,仰起頭思索一會,又翻開筆記本新的一頁,寫下隆美爾的名字。
“書生?還是武夫?”她喃喃自語,“忠誠?還是叛逆?”
她苦笑着搖搖頭。
腦袋好疼,真希望有個人能幫她想想辦法,一起讨論讨論。
宿白?
她腦子裏下意識滑過這個慣會以下犯上的逆徒的名字。
青帝陛下猶豫了一會,還是搖搖頭,将這個名字甩出自己的腦海。
她不想小家夥傷心,也不想讓她卷入這些陰暗的破事。
隆美爾的态度也是如此。
第五執,第五執,你到底給我留下了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還有,那個很沒有存在感,卻被篤信着的神。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将本子收進了懷裏,敲了敲菲特,“把數據真空收起來吧。”
菲特乖巧照做,小攝像頭鬼鬼祟祟地扭過來,伸過來望着她,“你剛才在想什麽?菲特覺得你似乎很頭疼。”
計夏青笑笑,伸手摸摸小攝像頭的腦袋,心中思緒一轉,笑着說,“你怎麽老認錯隆美爾?”
她差點忘了這裏還有一個“當事機器人”,也親眼目睹過那場古德裏安失蹤的奇詭事件。
菲特氣鼓鼓地甩着小攝像頭,活像一只舞獅的二哈,嘴裏唠唠叨叨,“菲特一開始就被埋在土裏了,好不容易探頭的時候,看見了一個人的背影。”
小機器人沉默了一會,“很像隆美爾。”
它輕聲低語,“菲特總是會無意識地回顧那段數據,簡直就像做夢一樣。”
計夏青失笑,“你還知道夢?”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激動地站起來,“你的那段數據還能轉化為錄像嗎?那次探索的全過程?”
菲特懵懂地點着小攝像頭,“可以。”
計夏青伸出終端,示意菲特對接端口,“讓我看看。”
很快,一段視頻資料出現在了終端上。
計夏青面無表情地敲了敲菲特,“開啓數據真空。”
她以菲特的視角第一次看到了古德裏安,小龍他們的大師兄。
火系巨龍,一般有着極為暴躁的脾氣,但在古德裏安身上卻看到了一抹沉穩。
神似隆美爾身上的那股儒雅氣質。
計夏青調整着進度條,迅速看到了事發的時候。
突如其來的極詭黑暗爆發,沉重的黑暗籠罩了所有探索小隊的龍,一股巨力擊上了在古德裏安身邊的菲特,随後爆炸,将菲特埋進土裏。
随後就是長時間的黑暗,嘈雜又憤怒的人聲傳來,伴随着一聲又一聲的巨響。
“那個攻擊直接損傷了菲特的識別系統,當時菲特想去幫幫外頭的人,也根本做不到。”菲特在一旁解說着。
計夏青開着玩笑,“用你那五十顆電子手雷和一罐強酸?”
菲特的聲音老委屈了,“那個時候菲特還有很多攻擊武器的!”
過了很久,畫面終于有了變動。
“這是菲特的自動修複系統終于勉強修補好了識別系統,至少能用了,所以菲特看了看外頭。”
計夏青屏住呼吸,看向了一邊的小攝像頭。
菲特只照到了一個背影。
那背影酷似隆美爾的兩米大漢,全身穿着古怪的,泛着銀白色光亮的服裝,将手中的刀狠狠插進面前巨龍的眼睛,擦起無數火花。
巨大的火系巨龍身上被極詭腐蝕地遍體鱗傷,終端早就被損毀,根本無法施展術法,痛苦地長嘯一聲,轉身逃進極詭黑暗。
那大漢也跟着步入了極詭黑暗,似乎是在追殺。
“難怪你會認錯,”計夏青沉默了一會,“換我,我也覺得是隆美爾。”
小攝像頭用力搖搖頭,“不會是小師弟的,是菲特總在……嗯,按他們的說法,總在做噩夢。”
計夏青挑眉,“你這麽确定?”
“小師弟,很崇拜主人。”
計夏青聞言陷入思索,又扭頭,看向了那個酷似隆美爾的背影。
“這是什麽?”她突然指着屏幕的一處。
土壤裏埋着一只黃銅戒指。
“啊,一個指揮成編制的戰争機器人的戒指,菲特是獨立的戰争機器人,歸主人管轄,這個可以指揮成編制的戰争機器人軍團,”菲特看了眼,老老實實回答,“不過我聽說,戰場上發現的這枚是損壞的。”
計夏青微微挑眉,“這種戒指誰能持有?”
她可沒在隆美爾和曼施坦因那裏看到過,小龍更是不可能。
菲特回憶了會,“一般來說,只有塔主能有。”
“一般來說?”計夏青表示疑問。
“嗯,主人當時是板上釘釘的繼承者,說不定塔主會給主人一枚呢?”
“那這個戒指能指揮的戰争機器人呢?全部戰損?”計夏青追問。
“對。”
“哇,”青帝陛下面龐上浮起笑意,“越來越有意思了呢。”
她默默站起身,誇獎地摸着小攝像頭,“菲特,真不錯。”
小攝像頭開心地扭來扭去。
計夏青思索着,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門板。
終端突然傳來信息,她被吓了一跳,點開,是小龍的,她給小龍的備注還是大名。
宿白:【嗚嗚嗚嗚嗚師尊救命!你快來!】
她還沒來得及回複,新的消息又過來了。
宿白:【算了,師尊你還是別過來了,不,是千萬別過來!】
計夏青看着前後矛盾的兩條消息,右眼皮跳了跳。
明明知道在巴別塔裏,小白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她還是沒忍住,迅速發消息給隆美爾。
第一青:【小白在你身邊?】
隆美爾掏出終端,看了眼遠方被大白龍摁住肚皮哭戚戚的小黑龍,手指微動。
隆美爾:【對,怎麽了?】
計夏青思索一會,【你們在哪,我過來看看。】
【起飛場,你知道地方嗎?我給你共享位置。】
【知道。】
小黑龍的紅眸看起來水水潤潤,爪子用力踹着大白龍的身體,大聲咆哮着,“曼施坦因!你放我起來!你個混賬!”
她第一次對于師尊拒絕陪自己感到這麽欣喜。
要是被師尊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宿白覺得她不會再喜歡自己了。
大白龍扭過修長的龍頸,爪子淡定地繼續按着,任由小黑龍的小短腿在空中撲騰着,不理她。
隆美爾走近,看着正在打鬧的兩只龍,面上浮現笑意,“人類說她事情辦完了馬上過來。”
小黑龍的腦袋瞬間扭了過來,紅眸中帶着羞憤欲死的殺意,“隆美爾!我要咬死你!”
大漢正了正自己的粉紅色領結,背着手溜溜達達走到一邊。
大白龍打量着地上的龍,嘀咕着,“多好看,你不懂得美。”
宿白四肢一抖,放棄了掙紮。
-------------------------------------
計夏青來得不算快——巴別塔盡管不算太大,但起飛區位于最邊緣。
而除了經過了特別審批,比如上一次緊急召集小隊探索而來的飛梭,巴別塔內部是禁止高空高速飛行的。
昨天她身邊有太乙,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以這回,青帝陛下只能老老實實坐懸浮列車跑了過來。
一走進基本沒什麽龍的起飛區,她老遠就看見了在黑暗中發光的大白龍,急速步法瞬發,挪移到他面前,笑着對他說,“怎麽沒什麽龍?你們巴別塔不允許夜航的嗎?”
曼施坦因笑笑,“當然不是,不過龍本來就不多,我和隆美爾清場了。”
計夏青點點頭,“小白呢?”
大白龍另一只前爪指了指被自己按着的龍。
計夏青一怔,将視線下移。
她剛才還真沒認出來這是小黑龍。
畢竟這一坨粉色的毛絨絨的東西是什麽玩意?!
計夏青的嘴唇開始顫抖,覺得自己随時會厥過去。
小龍抱着自己的尾巴,将腦袋塞進了龍翼,不敢看面前的女人。
曼施坦因還老驕傲了,“吶,我不是問過你嗎?”
“你說女孩子選粉色肯定沒錯,正好隆美爾也大力支持粉色,我就敲定了這個顏色作為主色調。不是說還喜歡毛絨絨嗎?我就特意定制了這種毛絨絨的觸感。”
宿白身子一震。
師尊也參與了設計?
她開始仔細思索等會表現出什麽情緒比較好。
別哭得太難看吧。
曼施坦因的尾巴甩過來,一點一點為計夏青展示,“喏,背脊部選擇了長毛配以絨毛,你要是摸起來會很舒服。”
計夏青視線轉過去,看見了一大團随風飄舞的毛絨絨。
垂下來的時候,仿佛是一只漂亮的,溫順的……嫩粉色的長毛貓。
“腹部選擇了短毛,保暖又好看。”白龍尾巴指向了龍腹處,“為了與背部做出區分,我不僅費勁心思在幾百種粉色裏悉心挑選,弄出了漸變的感覺,免得顏色上太過單調。”
所以你選擇了死亡芭比粉?
青帝陛下開始深呼吸。
“然後是龍尾、龍翼還有龍爪,這一塊比較難,不能用那種絨毛軟毛了,畢竟還是要飛行和戰鬥的。我參考鳥類,做得是羽衣,還加了亮片。”
青帝陛下看着宛若彩色大公雞的龍翼和龍尾,開始掐自己人中。
“龍腦袋也很棘手,我們最後還是決定不做其他改動,就帶一個小裝飾算了。”大白龍一記回首掏,将躲在龍翼裏的黑龍腦袋掏了出來,展示給計夏青看,“當當當,這個是隆美爾挑的,他說‘小白最喜歡青帝,青帝發明了舞獅的習俗,所以帶了獅子頭吧。’”
計夏青看着眼前緊閉着龍眸不敢看自己的小黑龍,深吸一口氣。
她漂亮的,光滑的鱗片呢?
她猙獰的,可怖的骨刺呢?
她是個冷血動物愛好者啊!
面前這是一坨什麽玩意!是插着雞翅膀的粉色色塊聚集體獅子貓嗎!
她陰恻恻地擡頭,看向開心搖着尾巴,向自己邀功的曼施坦因。
“對了,還有!”曼施坦因傲嬌地向她展示。
“還有!?”青帝陛下的聲音瀕臨崩潰,“你不會加上了什麽燈光秀之類的東西吧。”
曼施坦因龍臉一愣,“沒有啊?”
緊接着他陷入沉思,“其實是一個好主意。”
“打住!”計夏青長舒一口氣,“我覺得并不是一個好主意。”
她微笑看着曼施坦因,“說吧,還有什麽設計?我能撐住。”
曼施坦因龍尾示意她走近一點,掀開絨毛,“喏,你看。”
計夏青定睛一看。
啥也沒看出來。
曼施坦因的爪子不滿地拍打着地面,“你仔細看!”
青帝陛下瞪大眼睛,終于發現了異樣。
“這些絨毛……成束?”她遲疑地擡起頭。
“對!”曼施坦因開心地點着頭,“本來十天前就能做好了,我瞅着這些亂七八糟方向不一致的絨毛不得勁,就把它按一百根一束,綁在了一起,然後經過仔細的梳理,固定了造型。”
他爪子托住龍腹,将龍托起來,“你看,這樣就很漂亮。”
計夏青的唇抖了抖。
“你毀了我最後一點關于這東西的好感。”
連毛絨控愛的那種觸感都沒了!
果然不應該小看曼施坦因的強迫症!
宿白将右眼睜開一條縫,小心翼翼看着師尊的表情,“師尊,你……覺得怎麽樣?”
青帝陛下退後半步,看着驕傲的大白龍,和一旁驕傲的隆美爾,深吸一口氣。
“隆美爾,你能變成龍嗎?”
隆美爾一愣,“我可以啊!”
計夏青點點頭,面上浮現一絲笑意。
“宿白,脫下來。”
“得嘞!”
-------------------------------------
當宿白終于将自己的腦袋拔出那個愚蠢的獅子頭時,計夏青又拿着不知道哪裏薅來的繩子,将兩只龍吊在了起飛區的邊緣。
黃龍的尾巴耷拉着,大白龍還在殊死掙紮,在空中做着仰卧起坐,“第一青!我咨詢了你的意見!你明明就是這麽說的!”
計夏青面無表情,飄在半空,敲了敲曼施坦因的龍腦袋,“我不知道你是給龍軀定制衣服,我也不知道不會定制全包的衣服。”
曼施坦因委屈地龇牙。
計夏青擡起頭,看向不遠處那一大坨粉色的玩意,又深吸了一口氣,“這玩意要花萬兒八千?退了!”
“不能退了,也不止這麽多價格。”旁邊的黃龍覺得自己有點腦溢血,也開始做仰卧起坐,“那些只是外表,那實際上是一件裝甲,防護力一流。”
計夏青一愣,走過去伸手敲了敲地上的毛絨絨。
果然,裏面是硬的。
她扭頭,“如果把外殼剖下來,裏面是什麽樣子?”
黃龍做了個仰卧起坐,擡起龍腦袋看着兩個人,“是一層純黑色的金屬,可生長型的,除了腦袋沒覆蓋到其餘地方都有,真正貴也就是貴在這裏。”
計夏青沉思一會,突然擡起頭,“曼施坦因!你喜歡這個外殼?”
大白龍冷哼一聲,“我當然喜歡!”
計夏青淡淡地說着,“把外面這層剝了給你,裏面的給小白。”
大黃龍不幹了,擡起龍腦袋,“人類!你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也很喜歡這個外殼的!”
宿白極為敷衍地點頭,“給你了給你了!”
曼施坦因也不幹了,用力揮舞着龍翼拍打着隆美爾的腦袋,“明明是答應給我的,你搶什麽搶!”
大黃龍冷不丁被打了一下,憤怒地伸過腦袋,在大白龍耳邊嗷嗷喊着,“怎麽了!我也出了錢出了力的!憑什麽就給你!”
計夏青摁了摁突突往外冒的青筋,咬牙切齒,“閉嘴!”
兩只龍一抖,乖巧挂着,朝着對方怒目而視。
“一三五曼施坦因,二四六隆美爾,曼施坦因平時是龍軀,需要的時間長一點,所以周日也給他,就這麽定了!”青帝陛下一錘定音。
可以!”兩只龍異口同聲的答應,曼施坦因随後開口,聲音裏有幾分愧疚,“那我是不是再準備一份禮物啊?”
計夏青搖頭,“不用了。”
“可我最精華的設計小白不穿啊。”曼施坦因嘆口氣,“要不我再設計一份?”
“不必了,心意到就好。”這回輪到了她們異口同聲。
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笑。
青帝陛下看向身邊的小龍,在她心底小聲嘀咕。
【他們兩個,是真的認為這東西好看?】
宿白面無表情地點頭,【是的。】
計夏青捏捏眉心,覺得總覺得是面前兩只龍裝傻。
審美……它不能差到這種地步吧!
“曼施坦因,憑什麽你能多一天。”大黃龍的聲音酸溜溜。
“呵,你嫉妒。”
計夏青一拍腦袋。
可能真的是審美問題。
過了一會兒,計夏青按照挂着的曼施坦因的說明,将最外面一層毛絨絨的粉色外殼拆了下來,将裏面的金屬內襯給宿白套上。
原本的龍是黑色,但是現在的龍,黑得與夜融為了一體,只有那兩只燈籠似的紅眸還能看出龍在哪兒。
計夏青施展了一個小術法,瞬間這裏亮如白晝。
在強光下,小龍後足着地,撲啦一聲為計夏青伸開了龍翼。
青帝陛下抱臂靠着牆,微微一擡下巴,“轉個圈。”
小黑龍滴溜溜轉了一圈。
計夏青面色帶上了笑意,冷血動物愛好者對這一身不是鱗片勝似鱗片的類似外骨骼的東西很滿意。
她走過去,伸出手。
黑龍乖巧地低下頭,任由計夏青摸着她的腦袋,甚至在她掌心蹭了蹭,猙獰的龍臉溫順又親昵。
曼施坦因拍拍龍翼,打了隆美爾一下,小聲嘀咕,“這倆關系怎麽樣了?”
隆美爾滿懷感慨地嘟囔一聲,“說不定小白成年禮後我們就很快要喝喜酒了呢?”
曼施坦因倒是滿意地點點頭,看向遠處的一龍一人,“我覺得挺配的。況且以後人類即使要做什麽不好的事,也會先想想小白嘛。”
大黃龍聲音有幾分惆悵,“怕就怕,這人類不是這種人啊。”
計夏青看着親昵的龍腦袋,有些失神。
真好看,恰似記憶裏的那個一樣。
呸,不準想。
小龍卻看到了她一瞬間的恍惚,四肢着地,趴下,龍腦袋擱在地上,正好與計夏青平視。
她心中鼓蕩,終于忍不住問出來,“又想起你那個老朋友了?”
計夏青一愣,點點頭,又急忙解釋,“你們确實很像而已,我沒認錯,就感慨一會。”
龍腦袋溫順地蹭了蹭她,“嗯,我知道。”
燈籠大的紅色龍眸注視着她,龍爪默默伸出,收回了鋒銳的指甲。
青帝陛下又是一愣。
黑龍不滿地咧咧嘴,“手手。”
大黃龍和大白龍看着不遠處,将自己手交在龍爪裏的人類,大黃龍兀然嘆口氣。
“你看,小白被那個人類吃得死死的。”
他敏銳地察覺到,黑龍不是很開心。
尾巴都搖地不是那麽快了。
計夏青在龍身邊坐下,摸着她的龍臉,也順手捏着她的爪子,“成年禮是三天後?是以龍軀嗎?”
宿白搖搖頭,“不是。”
“那兩只蠢龍說要你穿一天?”計夏青努努嘴,指向一旁的粉色毛絨絨。
“只是有一個環節需要啦,”宿白擺着尾巴,眼睛裏有一些好奇,一些忐忑,“師尊,你給我的禮物呢?”
計夏青的臉又紅了,輕咳幾聲,“等你成年再說。”
龍撇撇嘴,腦袋耷拉在地上。
“那我們回去吧,這玩意是要脫下來還是就穿在龍軀上就行?”
“就穿在龍軀上就行,和人形穿衣服似的。”
變化成人形的小龍小心翼翼牽着計夏青的手。
青帝陛下輕哼一聲,随意掙紮了一下,見小龍的手鉗得緊,也就作罷。
兩人揚長而去,大白龍的龍頸伸上來,委屈地高喊,“不把我們先放了嗎?”
計夏青沖身後揮揮手,“你們自己想辦法!”
待兩人遠去,兩只吊挂着的龍同時鼓勁,掙開了繩子,在天上飛翔遨游,巨大的龍眸凝視着地上的兩人。
“挺好,”曼施坦因的聲音裏有羨慕,“彼此喜歡,挺好。”
大黃龍卻是嘆了口氣,憂心忡忡,“二師兄,你……”
你還是平時多個心眼吧。
大白龍扭過頭去看着他,“我怎麽了?”
隆美爾搖搖頭,“沒什麽。”
大白龍嘀咕一聲,“稀奇古怪,”他一個俯沖,将地上的一坨粉色毛絨絨收進自己的儲物工具,随後一拍翅膀揚長而去,“我回了!”
隆美爾再空中盤旋幾圈,降落,化成人形。
獨自一人在的時候,他眉眼間又是那種少見的儒雅氣質。
“小白,當心點啊。”他嘆口氣,随即咬牙切齒,“曼施坦因比我多一天!哼!”
-------------------------------------
兩人回到家中,已過了午夜,計夏青睡了一天恢複受傷的魂靈,實際上剛睡醒,精神還飽滿,小龍卻已經是一個哈欠接着一個哈欠。
計夏青揉揉宿白柔軟的發絲,溫聲道,“你先去睡吧,我睡不着,晚一點。”
宿白困頓地點點頭,洗漱完走進房間,倒在床上。
計夏青則是步入書房,敲着桌子。
不知不覺間,在思考中,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青帝陛下搖搖頭:可能隆美爾也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麽狡猾的人。
凡是能騙過自己的僞裝,都已經算是半真半假。
譬如小白之前僞裝地傻白甜形象,也是因為她自己多多少少也是有着開朗愛笑的性格,大笑起來的時候也确實有點傻。
而隆美爾,一直藏着的那種儒雅氣質,似乎與他本身偶爾腦子有點問題(指在審美方面)也不沖突。
“不能把人想得太極端啊,”計夏青喃喃自語,“得重新找線索。”
那個黃銅戒指。
她摸着自己下巴,“黃銅戒指……直接問老頭子?”
書房裏突然響起敲門聲,宿白困頓地打着哈欠進來了,“師尊,都快兩點了,明天還有事呢,你要不還是早點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