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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幼荔也記得自己給鄭在泫送的那封情書。

他是第一個出現的可攻略人物。

當時，鄭在泫還沒有出道，在首爾藝高讀高三。

因為長相帥氣，個子又高，還是S.M.的公開練習生，他成了學校裏的風雲人物。

裴幼荔跟其他同學去圍觀過一場S.M.組織的全明星希望籃球賽，鄭在泫穿着黑底橙邊的2號球衣，在場上游刃有餘地奔跑、上籃，清爽得像是從青春校園小說裏走出來的男主角。

向觀衆席微一擡眼，就能引起尖叫聲無數的那種。

為了離鄭在泫更近一點，方便攻略，裴幼荔特意跳了級，升到了高三。

但是很可惜，他平時幾乎都泡在S.M.的練習室，來學校的天數屈指可數。

別說攻略，即便在同一個班級，他都有可能不記得她是誰。

畢業的時候，裴幼荔塞了封情書在他的桌廂。

倒不是想要真的在一起，而是希望能給對方留下個印象，至少……不是陌生人。

不過，這封情書送出去就石沉大海了。

直到今天，裴幼荔也沒有收到任何回應。

她猜測鄭在泫當時并沒有打開看。

不久後，裴幼荔就從網絡上看到了鄭在泫作為NCT出道的消息，而為了完成這個世界的副線任務——成為頂級娛樂公司S.M.的首席造型師，她也開始專注籌備首爾大學視覺設計專業的申請。

反正，只要能進入S.M.，就還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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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面試的裴幼荔在當天就接到了闵惠珍的通知，讓她盡快到公司報到。

經過近一個月的培訓，她才獲得接觸藝人的機會。

這一個月，裴幼荔不僅要學習提升技能的課程，還要經受其他方面的審查，比如，私生活。

S.M.對造型師的感情狀況沒有明确的要求，但有一點非常重要——不能追星。

闵惠珍向推薦裴幼荔來的導師特意詢問過這一點，還帶她去過有愛豆參加的幾個小活動，也旁敲側擊地要過她的社交賬號。

ins是15年注冊的，不是臨時僞造。

動态是零零星星的幾張照片，時間跨度很大，有自拍，有他拍，沒有任何追星痕跡。

最重要的是，裴幼荔每年都會發布一張與同一個男人的合照，神态親密。

應該……是有固定的交往對象。

闵惠珍徹底放下了心，把裴幼荔交給了同公司的主造型師——白智雅。

白智雅已經結了婚，性格溫柔又耐心。

她負責的藝人是NCT127。

NCT是S.M.從2016年起推出的大型男團，人數無上限，目前只有兩個小分隊——NCT127和NCT DREAM。

同時，根據作曲家給出的歌曲風格，公司還會推出由不同成員構成的不固定小分隊NCT U。

鄭在泫就是NCT127的門面之一。

“幼荔啊，等會進去的時候不要緊張，孩子們人都很好，”看着在待機室門口發愣的裴幼荔，白智雅鼓勵地捏捏她的肩，“這階段你先給我當助理，學習一段時間再上手。”

“好的，智雅姐。”裴幼荔彎了彎眼睛。

白智雅推開門。

“智雅努娜（姐姐）！你今天遲到了！”

第一個出聲的男孩子坐在沙發上，戴着口罩，懶散地擡起頭。

發現自家造型師姐姐後面跟了個陌生面孔，他的眼神逐漸從玩笑和抱怨轉變成探究與好奇。

愛豆的禮貌本能讓他站起身：“您好……”

裴幼荔事先認過人，李锴燦，NCT127的忙內（年齡最小）。

忙內這極度恭敬的一聲問好，讓各幹各事的其他成員疑惑地擡起了頭。

珍珠白色的毛絨小衫，修身款但稍顯寬松的長褲，微卷的黑發兩側別了小夾子，清晰地露出了漂亮的五官。

皮膚白皙，瞳孔烏黑，唇瓣嬌紅，很精致的長相，卻好像蒙了層霧，幹淨，柔和，清妩。

有些受到沖擊的金道渶湊到鄭在泫耳邊：“這是你說的還行？”

鄭在泫無暇顧及他的話。

上次回到宿舍，他特意翻找過高中的東西，果然發現了裴幼荔寫的那封信。

他最後一次去學校是在畢業典禮那天，桌廂裏塞了一堆東西，裴幼荔的信就夾在一堆情書中間。

每一封情書，鄭在泫都打開看了。

別人送的情書，封面要不就是粉嘟嘟的，要不就是粘滿了可愛的貼紙，唯獨裴幼荔的那一封，一片純白。

內容沒什麽特別的，大致就是說“有好感，會一直默默支持他”。

落款的名字一筆一劃，字跡很漂亮。

至于為什麽會對她的長相有印象，那是因為，畢業典禮當天，相熟的一位男同學總是激動地揪他的衣服，問——

“那個是裴幼荔！你應該不認識……畢業後就見不到了，你說我要不要上去求個合照？”

問了差不多十幾次。

思及此，鄭在泫抿了抿唇瓣，将視線投向裴幼荔。

她不會是……為了自己才來的S.M.吧？

裴幼荔也條件反射地看向了鄭在泫。

給他送情書的人那麽多，應該……不會記住她。

裴幼荔決定裝不認識。

于是，鄭在泫看到她的目光飛快地略過自己，在其他人身上掃了一圈。

“這位是新來的cody，裴幼荔，以後跟着我負責锴燦、瑪克、昀昀和泰絨，大家歡迎！”

cody？

NCT的成員們眼裏劃過同樣的訝異。

緊接着，陸陸續續的鼓掌聲響起：“歡迎歡迎！”

鄭在泫沒說話，跟着拍了拍手。

白智雅帶裴幼荔簡單認人：“泰一、锴燦、瑪克、攸太、昀昀、道渶、渶浩……以及，在泫。”

她身上背着兩三箱化妝工具，從頭至尾鞠躬一圈，動作有些艱難。

面對鄭在泫，裴幼荔的神态沒有任何變化，只微微笑着道了句“你好”。

好像不認識他。

鄭在泫內心微妙。

“這位是泰絨，NCT127的隊長。”

入目是一雙大眼睛，明亮、清透又純真，盛着溫和的善意。

輪廓分明，眉目精致，幾乎沒什麽缺陷，就連右眼旁邊的疤痕，都是玫瑰形狀的。

有這樣一張臉，大半風格都可以駕馭。

好想……在他臉上塗塗畫畫……

裴幼荔有點手癢。

她克制住自己，依舊傾身禮貌鞠躬。

但是這一次，裴幼荔感覺，腰上承受的重力突然松了不少。

李泰絨伸手幫她扶了扶已經滑到了前面的化妝箱。

“你這個箱子重，可以先卸下來。”

嗓音軟糯。

“嗯？啊……謝謝。”

裴幼荔多看了他一眼。

“幼荔，其餘的都是公司的造型師，你在培訓時都見過，也不用多介紹，”白智雅也示意她卸下化妝箱，“你先幫我給他們打個底妝？”

裴幼荔立即應聲，把需要用的工具擺上桌子。

她看看近在咫尺的李泰絨和一同坐在沙發上的李锴燦、李瑪克：“你們誰……”

李泰絨移動了一下椅子，湊到她面前：“我第一個吧。”

“好。”

裴幼荔先給他簡單地清理了一下面部，開始擠水乳。

給第一次見面的男團成員化妝，跟給柳智珉化妝是不一樣的，不能過分親近，少搭話比較好。

裴幼荔格外專注，專注得像是在完成大學導師布置的作業。

她耳側的小夾子很普通，就是化妝用的夾子。

但別在她的頭發上，好像變得格外漂亮。

開始，李泰絨的眼神一直落在別處，發現裴幼荔不太注意他後，才跟着她打轉。

“你今年……？”

周圍的成員和工作人員都在自然交談，他們兩個顯得很冷清，李泰絨主動開口。

裴幼荔反應過來他在問年齡：“98年。”

“啊……”李泰絨計算着年齡差，“比我小三歲。”

底妝已經鋪好了，裴幼荔正仔細端詳，無意識地答：“嗯，小三歲。”

她掏出小刷子，一點一點将修容蓋上去。

這個動作比剛剛離得近，李泰絨立即閉上嘴巴，微微垂眸。

她只點了幾個地方，就再次直起身體：“好了。”

李泰絨禮貌道謝：“謝謝。”

裴幼荔微微笑笑，擡頭望向正在給昀昀打理頭發的白智雅。

後者只向化妝鏡內看了一眼，就點頭示意通過。

下一位是李瑪克。

相對于李泰絨，這孩子的拘謹和局促簡直呼之欲出，視線沒有和她交彙過一次。

“你本名就叫李瑪克嗎？”裴幼荔狀似無意地問。

“嗯？”李瑪克注意力不集中，沒聽清問話。

目睹這一幕的李锴燦勾着嘴角幫裴幼荔重複：“努娜在問你的名字。”

“嗯，”裴幼荔将定妝散粉掃在李瑪克臉上，“Mark是英文名字吧？你有本名麽？”

李瑪克這才反應過來，兩頰瞬間發熱：“有……敏涥。”

“李敏涥？”裴幼荔重複。

李瑪克點點頭。

“嗯……”裴幼荔繞到他身後，仔細看了看，“差不多也好了。”

李瑪克無意識地扣了扣自己的褲子：“……謝謝努娜。”

話音剛落，他就看見李锴燦火速在身邊落座：“終于輪到我了。”

這孩子好像有“話痨”的屬性，只是清理臉頰的工夫，就已經說了好幾句話——

“努娜這裏需要再塗一點。”

“最近活動好多，回宿舍很晚，皮膚狀态都變差了。”

“努娜是98年的？那豈不是……還在上大學？”

……

裴幼荔一邊塗抹水乳，一邊對他的每句話都盡量回應。

兩個人的聲音不大不小，屋子裏的人都能聽見。

其他成員偶爾就會有意無意地瞟向這裏，視線裏摻着些羨慕。

年紀小有特權？

那麽容易就能和新來的、好看的造型師小姐姐“混熟”。

“大學的話……姐姐應該交男朋友了？”

裴幼荔手一頓。

不遠處犯困的鄭在泫瞬間精神。

他坐直身體，很小聲地輕咳了一下。

不待裴幼荔回答，白智雅就走過來揪了一下某人的耳朵：“呀！李锴燦！乖一點！幼荔……肯定是有男朋友的啊！”

有男朋友？

鄭在泫朝裴幼荔看了一眼。

同樣動作的還有正在卷頭發的李泰絨。

雖然他們很快收回了視線，但都在默默地關注着她的回答。

然而，拿着化妝刷的女孩子維持着标準微笑，沒否認：“我要給你上粉底了。”

李锴燦并沒有在意白智雅攙着寵溺的“警告”，假裝嘆氣：“果然啊，努娜長得這麽漂亮，沒有男朋友才奇怪。”

一口一個努娜，配上小熊系眉眼，很可愛。

裴幼荔用手中的刷子蘸取了一點粉底液，塗抹在李锴燦的臉頰。

還沒刷開，她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李琇滿老師對顏值的執念已經蔓延到cody屆了嘛……”

李锴燦的絮絮叨叨被裴幼荔的動作打斷——

她用刷子的另一頭微微擡了擡他的下巴。

能言善辯的某人失了語：“努娜你……”

“好像……得換個色號。”裴幼荔假裝正經。

金道渶反應迅速，“撲哧”一樂，毫不留情地在弟弟身上插刀：“锴燦需要黑一點的粉底呢。”

李锴燦：……

聽見這話，李泰絨也不自覺地彎了彎唇角，微微側頭望向裴幼荔。

她也在笑。

輕輕淺淺的笑，眸子像清透的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