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楚懿非常清醒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但是很顯然其他選手不知道,方才就已經凝固的氣氛愈發詭異。他們簡直就跟見鬼了似的,楚懿不是跳舞的嗎?幹什麽非要拿自己的短板跟人家的長板比啊!
而且路蕭是誰?他現在可是組裏面唱功最強的選手,圈內瘋傳他的公司要求他每次舞臺都拿到優勝,出道的時候都能炒個“全能Ace實至名歸”的熱度。
可直到現場慢慢恢複了嘈雜、重新開始進行分組以後,楚懿都冷冰冰的沒有再說什麽。
直到隊員們終于齊了,楚懿便帶着他們來到專用的訓練室,拿起了《乘風覆水》的歌詞本,回過頭來似是要說話。
跟在後面的隊員們被吓得齊刷刷倒退了幾步,驚悚地表示出拒絕,“我,我們就不争C位了。”
楚懿的眼眸漆黑,最終便還是鎖定了路蕭,“要掰頭嗎?”
路蕭站定在原地,桀骜的眉目陰晴不定,片刻後竟是直接笑了出來,“你是認真的嗎?”他簡直就沒明白了,所以楚懿到底哪裏來的勇氣,居然敢這樣跟他叫板?
“就《乘風覆水》的副歌。”誰知楚懿就像是個沒有感情的勝負機器,“我們分別唱兩句,誰唱的好誰就贏。”
“好。”路蕭烏沉的眉頭揚起,“那你不要後悔。”
他說完接着道:“就讓我們的隊員投票。”
隊友們聽到這裏頓時寒毛倒豎,霎時都想說他們怎麽投票,神仙打架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好不好!但最終還是遲鈍地騰挪到了角落,心情複雜地等待着他們的表演。
路蕭根本就不相信自己會輸,直接往場中間站立,随後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唱歌的風格竟與他本人的氣質如出一轍。
“大鵬一日同風起
抟搖直上九萬裏”
《乘風覆水》整首歌講的是鲲鵬遨游雲水的故事,路蕭的副歌有種在萬仞絕壁引吭的遙遠遼闊感,斷崖下是迷蒙霧氣的江面,将凄婉和寬廣的感覺結合得恰到好處!
他很顯然是非常喜歡這首歌才選的,不論是音色、技巧還是表現力都尤為成熟,極其貼合合《乘風覆水》的意境,怎麽聽都已經是完美答案。
楚懿毫無波瀾地聽他唱完,輕慢開嗓。
“假令風歇時下來
猶能簸卻滄溟水”
他唱歌的感覺和平時截然不同,平時那股子冷冰冰的感覺驟然消解,多了幾分缥缈和悠遠的感覺,方才那些霧氣彌漫的江面頓時化作了實質,逐漸露出了扁舟的身影。
最絕的是他的腔調,流行技法用來唱古韻的歌曲再好,也始終不如真正的古韻。楚懿不疾不徐,嗓音清冽而又悅耳,就像是從萬重山間過般煙波浩渺。
室內隊友們原本都有些抗拒,誰知道分別聽兩人唱完以後,最開始那股子驚悚的表情變得更加強烈,差點直接站起來了。
楚懿居然會唱歌?
這是首先的反應。
他居然唱歌還這麽好聽?
隊友們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懿,差點都想激動地撲上去,把他的嗓子扒出來看看。他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本事啊,明明唱歌這麽好聽以前怎麽從來不唱的!
直到聽到背後“嘭”地聲,他們興奮的叫喚戛然而止。只見路蕭突然站了起來,猛地盯着楚懿的眼睛,臉色竟是青白不定。
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就算是從他自己的角度來看,楚懿也絕對是會唱歌的,最起碼絕對不會比他弱。這看起來甚至還不是他的最強項,否則他也不用拖到現在。
最重要的是腔調和技法。楚懿根本不知道是從哪裏學的唱歌,能夠駕馭的風格和音域顯然比他更廣,就算唱的不是現在這部分,也絕對能夠有驚豔四座的表現。
路蕭達不到他的程度。
所以是他輸了。
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盯着楚懿不知道多久,他突然倏地起身,直接摔門離開。
隊友們被驚得跳了跳,僵在原地更加不敢說話。只能謹慎地看向了楚懿,希望他不要再生氣,免得把整個組的關系鬧得更僵。
楚懿看着門口片刻,卻是漠然收回了目光,道:“掰頭結束,是我贏了。”
“這樣的話他隊長的競争也放棄了。”他冷冷地道。
他當然看得出來路蕭現在到底有多生氣,換做是他自己他會發脾氣。但是兩人要的東西是同樣的,到了最後怎麽會都有輸贏。
而楚懿不可能輸,所以他根本不打算去管路蕭,而是直接撿起了歌詞本,看着所有隊友道:“現在我們繼續競選隊長,有人報名嗎?”
隊友們顫顫巍巍,突然覺得他比路蕭還要可怕,齊刷刷地道:“沒有!”
C位和隊長的重任就這樣同時落在了楚懿的頭上。楚懿倒是對此習以為常,他便重新盤腿坐下,在歌詞的段落間用力地畫下了彩色線條,開始重新地編排起歌曲。
隊友們面面相觑片刻,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氣,跟在他身邊問東問西。直到夜幕降臨的時候,他們所有的內容都劃分好了,才猛地發現不太對勁。
路蕭居然一直都沒回來。
隊友們無措地看向了楚懿,“隊長……”
楚懿的臉上冷冰冰的,很顯然對此早有預料。就路蕭這樣心高氣傲的臭脾氣,現在還輸得怎麽慘,別說只是摔門以後不回來,就算是不唱了他都絲毫不會意外。
但即便極其不願意,他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道:“我去看看。”
他其實并不知道路蕭會去哪兒,離開訓練室以後去了趟便利店、還有後面的操場,都沒有找到他的蹤影,最後打聽到了路蕭的宿舍,這才輕輕地推門進去,随後頓住。
屋內沒有開燈,漆黑一片。
他隐約看到角落的被子鼓起來,便猜測到路蕭應該是在睡覺。原本想要開燈,但是發現對方遲遲沒有動靜,索性便直接走過去,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梯。
黑暗之中,他看到路蕭的臉露在被子外面,鋒利桀骜的眉頭緊緊鎖着,額頭上還布滿了大顆的汗珠,看起來像是被夢魇住了般,遲遲都無法醒過來。
楚懿面無表情地看了他片刻,猜測他可能是發燒了,在要不然還是燒死他和、還是幫他解決毛病免得整個組的念頭中激烈掙紮,最終還是去走廊的藥箱取回了溫度計。
“路蕭。”重新爬上床梯的時候,楚懿低聲叫他,“醒醒。”
然而路蕭依舊沒有動靜,楚懿便只能把溫度計塞進他嘴巴裏面叼着,默數着時間取出來看,發現居然燒的度數還不低,三十八度二。
楚懿盯着溫度計的水銀,被戳中的點也越來越多,随後目光沉冷的落下,正正好撞見路蕭費勁地睜開了眼。
路蕭起初的神智還不太清楚。他本來輸了以後實在太生氣了,就想回來睡會消化下情緒,穩定了以後再回去訓練,可誰知道睡着睡着怎麽都醒不過來。
他在夢裏面拼命掙紮,竭盡全力才終于醒來。誰知道都沒能等他艱難地喘口氣,抹一把淋漓的大汗,就被床邊一道漆黑寂靜的身影驚得差點跳起來。
楚懿就這樣在黑暗中幽幽地看着他,“路蕭。”
他冷冷地道:“你不想活了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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