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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接下來的一周，顧之淮開始了新生軍訓，餘薇也開始了大二新課程的學習。

兩個人都很忙，可唯一不變的是休息時間會一起打打游戲，晚上會去學校那家奶茶店喝奶茶。

有一次在奶茶店門口，餘薇和顧之淮正準備點餐，結果袁也和上次那個女生迎面走了過來。

自從上次看到袁也發的朋友圈後，餘薇最近很少聯系他，再次見到，她竟然覺得莫名的尴尬。

最後還是那個女生最先開口：“餘薇學姐，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你了，這位是……”

女生的視線轉移到了一旁的顧之淮身上，停頓兩秒，她笑着開口：“不會是學姐你的男朋友吧？”

“當然不是！”餘薇和袁也幾乎是同時說出口的。

意識到這該死的默契後，餘薇面色一沉，立在一旁沒再說話。

這話讓四個人都有點尴尬，尤其是顧之淮，其實他準備站出來對袁也說他就是餘薇的男朋友的，可是卻被他們倆搶先了。

他偷瞄了餘薇一眼，面上泛着苦笑。

當時店裏的人太多，好巧不巧，只剩下一個卡座了，剛好能容納下他們四個人。

于是四個人只好坐在一起。

輪到餘薇點餐時，袁也忽然在背後對店員說：“來兩杯黑咖啡。”

說完，他又看了看餘薇，“我記得你以前喜歡喝咖啡。”

餘薇覺得有些可笑，因為他從來都不記得她是因為他才改喝黑咖啡的。

本想将錯就錯，結果一旁的顧之淮忽然上前對店員道：“不好意思，我朋友不喜歡喝苦的，給她換成檸檬撞奶吧。”

聞言，餘薇滿臉詫異地望着他，連帶着袁也也變了表情。

顧之淮卻笑着彈了下她的腦門，旁若無人道：“忘了上次喝黑咖啡喝吐了的事兒？檸檬撞奶多香。”

說完，顧之淮就拉着她進去了。

只剩下袁也愣在原地望着他們的背影，他後知後覺地想，自己是不是忽略餘薇太多了？

進去後，袁也好幾次想跟餘薇說話都被顧之淮打斷了，看着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袁也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就連他喝慣了的黑咖啡也難以下咽。

最後，在餘薇打算回宿舍的路上，袁也攔住了她：“我們談談。”

“我們沒什麽好談的。”餘薇态度冰冷。

這段時間她的态度轉變讓袁也有些适應不過來，尤其是看到她身邊的顧之淮後，他心裏的醋意更是擋不住。

見她說完就要走，袁也氣得拽住了她的手，“餘薇，你究竟在鬧什麽？你以前不是……”

“我以前不是那麽喜歡你嗎，怎麽現在變了？！”餘薇一把甩開她的手，朝他吼道。

聽見這話，袁也卻沉默了。

他知道餘薇對他的心思，可是他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歡她。于他而言，餘薇就像是永遠不會離開他一樣，所以他肆無忌憚，因為他确定餘薇足夠喜歡他，更離不開他，可是現在……

“袁也，”餘薇還是沒能忍住眼淚，嘴唇不住地顫抖：“我承認，我以前喜歡你，還喜歡了很多年，喜歡你好像變成了我的習慣一樣。可是現在我不想喜歡你了，喜歡你太苦了，就像我明明喜歡檸檬撞奶卻硬要喝黑咖啡一樣，真正的喜歡不是這樣的……”

聽到這些，袁也嘴唇動了動，最後卻一句話都沒說出口。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餘薇才無所顧忌地蹲下去，把頭埋在膝蓋裏哭。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感受到有一個人緊緊地抱住了她。

感受到那人傳來的溫熱，餘薇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麽冷了。

良久，她才聽見顧之淮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他說，“兔子，你今天做得很棒，因為你已經跨出了奔向美好生活的第一步了。我知道放下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很難，不過你放心，我會一直陪着你。因為我是檸檬，兔子的……檸檬。”

餘薇紅着眼擡起頭來，望着面前的顧之淮，此刻她內心五味雜陳。

而顧之淮還是一如既往地拿出紙巾為她擦幹眼淚，看着她哭得紅紅的眼睛，顧之淮笑着捏了捏她的臉，道：“哭了之後眼睛紅紅的更像兔子了，不過……”

他頓了頓，喉結翻滾：“希望下次見面，我能看到一只愛笑的兔子，一只喜歡檸檬撞奶的兔子。”

（六）

自從那次在宿舍樓下和袁也說清楚後，餘薇幾乎很少看到袁也，就算是碰面，兩人也會十分默契地各自低頭不說話。

而顧之淮那晚的安慰，卻讓他和餘薇的關系越來越近。

平時他們會一起去圖書館讨論專業相關的問題，放假會一起去旅游，總之兩人相處得十分融洽。

一次周末，兩人去山上露營。

夜裏蚊蟲多，餘薇最讨厭這些蟲子，被煩得不行。就在她罵罵咧咧之際，不知何時顧之淮突然走了過來，在她手上貼了兩個防蚊貼。

餘薇被他的舉動驚到了，連忙問：“你什麽時候買的這個？”

顧之淮在她旁邊坐下：“來的時候就準備好了，山上蚊子多，女生很容易被蚊子咬。”

聽了他的話，餘薇對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奇怪，明明他還比她小一歲呢，怎麽他比她想得還要周到？

鬼使神差地，餘薇開玩笑說：“以後誰要是當了你女朋友肯定很幸福，你對誰都這麽好，要是你女朋友肯定更好。”

“我可不是對誰都這麽好。”顧之淮偏過頭靜靜地看着她。

“什麽？”餘薇一臉疑惑地望着他。

月亮很圓，淡黃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餘薇一眼就能看到他被月光照得更顯柔和的側臉。

過了幾秒鐘，顧之淮才緩緩偏過頭，與她四目相對。

伴着防蚊貼的中藥味和樹上的蟲鳴，餘薇聽見他一本正經地說道：“我只對你這麽好。”

“往後，也只打算對你一個人好。”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

他說話的聲音明明很輕，可落在餘薇耳中，就像是放了一場盛大的煙花，震耳欲聾。

餘薇控制不住自己怦怦亂跳的心髒，緊張、驚訝、激動、欣喜，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顧之淮，我……”憋了半天，她始終沒憋出一句完整的話。

顧之淮明白她想說什麽，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我知道你現在還沒完全放下袁也，所以不能輕易接受下一段感情。”

餘薇望着他的眼睛，就像是他的眼睛有魔法一樣，她就那樣被他深深地吸引着。

“你的暗戀很苦，所以下一段感情必須很甜。談戀愛本身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如果不開心，我寧願一直這樣陪着你。我不知道你以後會不會選擇我，但是至少現在，我想讓你開心。”

顧之淮靜靜地說着，餘薇靜靜地聽着，她從來沒見過像他這樣溫柔的男孩子，該怎麽形容他呢？

就像那晚的月光一樣溫柔。

（八）

那晚的告白讓餘薇後來每一次見到顧之淮內心都在小鹿亂撞。

但顧之淮還是一如既往地陪着她，陪她去圖書館，陪她打游戲，陪她喝檸檬撞奶，陪她做她所有想做的事情。

就在這一件又一件的小事中，餘薇好像變了，變得比以前更愛笑，更開朗。

從前她會因為袁也發了和別的女生的合照而流淚，可是現在，就算迎面和他碰上，她也可以做到內心毫無波瀾。

她想，她應該徹底放下袁也了吧……

時間過得很快，眨眼間，又一個四季過去了。

這一年的春天，顧之淮在學校外開了一家奶茶店，店名就叫“檸檬撞奶”。

從裝修到開業，一共花了一個多月時間。

開業的那天，顧之淮把奶茶店布置得很浪漫，他邀請的第一個客人就是餘薇。

除此之外，還有她的室友，以及袁也。

從去年夏天在山上告白開始，顧之淮就在策劃這一切。他覺得，要準備一個正式的告白才行，因為他不想讓餘薇将來和他在一起了回想起來感到遺憾。

前去赴約的餘薇并不知道這是顧之淮的店，她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檸檬撞奶”四個大字。當時她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特別，并沒有多想。

可越往前走，那些照片就喚起了她的回憶。

牆上貼滿了她和顧之淮從認識到現在的所有回憶，很多她沒放在心上的小細節，卻被顧之淮全部記錄了下來。

沿着指示标一直往前走，餘薇看到顧之淮站在玫瑰花路的盡頭等着自己。

他穿着初次見她的白襯衫和藍色牛仔褲，連發型都換回了迎新那天的發型，看到他的樣子，餘薇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在機場等他的場景。

一時間，她喜極而泣，淚水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可這一次，她笑得很開心。

兩位主角出場後，其餘人也從房間走了出來，開始在旁邊制造氣氛，袁也站在一旁撒花，臉色鐵青，卻又不敢說什麽。

在衆人的歡呼聲中，顧之淮單膝下跪，眼裏閃爍着星星，盡管排練了無數次，可他額頭還是不停地冒汗。

醞釀許久，他終于說出了那句話：“兔子，我喜歡你，你願意做檸檬的女朋友嗎？”

說完，周圍的人也跟着起哄，弄得餘薇面色緋紅。

在顧之淮期待的眼神中，她主動拉起他的手，大聲回答道：“我願意！”

……

很久很久以後，餘薇才漸漸明白，原來她也可以被人無條件地偏愛。

曾經她在袁也身上吃的苦頭，現在終于随風消散了。

現在，她不用再硬着頭皮去喝黑咖啡了。

因為，夏天快到了，有人陪她一起去喝檸檬撞奶。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