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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打完了顧時之後，我就開車回了家。

大概是剛才用的力氣太大，以至于我現在頭昏腦漲的，所以一回到家裏，我根本沒來得及看手機，倒頭便睡。

第二天一早，等我再次睜開眼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好在今天是周末，不上班，所以我就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吃了個早餐。

等我吃完早餐打開手機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許慕野發來的一條微信。

那是淩晨三點多發來的，我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只見上面寫着：

“林星，我們完了。”

不知怎的，這要是擱平時，我看到這種消息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是這一次，我竟然感受到心髒的某一角在抽痛。

冥冥之中，好像我正在失去什麽東西一樣。

我的手指停在對話框的位置，停了大約有三四分鐘，我才後知後覺地發了個問號過去。

可下一秒，一個刺眼的紅色感嘆號便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

我內心一顫，随即給他打了個電話過去，可電話那頭傳來的卻是“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等我試完了所有聯系方式都沒有聯系到許慕野時，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把我拉黑了。

至于他這麽做的原因，我腦子裏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知道了我和顧時的事。

那之後，我好幾天都沒再見過許慕野。

盡管我心裏并不好受，但我面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要是實在心裏難受了，我就在公司裏沒日沒夜地加班。

雖然同事們都說沒見過像我這麽拼命的，可只有我自己才知道，這一次，我好像真的慌了。

再次見到許慕野是在三天後的一個晚上。

那天我依舊在公司加班，下樓拿外賣的時候，我正好看見他一個人靠在公司樓下的花壇上，一臉陰沉地抽着煙。

我拿完外賣正準備往裏走，卻看見他站在那裏吞雲吐霧，借着路燈的光亮，我看到他頭發亂糟糟的，胡子看上去也好久沒刮了，吞雲吐霧間，我還看見他眼角的那顆淚痣，也不見了。

我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可是，現在的我像極了一個膽小鬼，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于是，我佯裝沒看見，拿着外賣就準備進去。

誰知下一秒，花壇邊的男人瘋了似的朝我沖過來，一把拽住我的手，害得我手裏的外賣随之掉落在地。

“林星，你沒有心嗎？我以為你把我當成那個男人的替身至少會有一點點愧疚，可這麽多天了，你連找都沒有來找我，你他媽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特別帥？！”

他沖我聲嘶力竭地吼道。

我一擡頭，就看見他因為憤怒而變得猩紅的雙目，還有那布滿青筋的額頭。

還有他眼角那顆消失的淚痣，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奇怪，明明一開始就只想拿他當替身的，可是現在，我的心裏波濤洶湧，連內心深處那個聲音都在跟我抗議。

大概是我一直沒說話，惹惱了他，所以他沒有得到回應後便愈發狠厲地對我，拽着我的手就往公司旁邊那條暗道裏拉。

我被他拉到了裏面，四周昏暗無比，我有些害怕，可我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他帶着強烈懲罰性的溫便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被他吻得上氣不接下氣，直到口腔中漸漸傳來一股血腥味。

我想，這一次我大抵是把他傷到了，否則他也不會一改平日裏的溫柔屬性，化身成一頭充滿報複欲的野狼。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我的腿快要癱軟下去時，他才一把松開了我。

“林星。”

黑暗中，他背過身去，低聲喚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還沒開口，緊接着，他又問：“你喜歡過我麽？”

這一次的聲音比剛才的還要小，小得我差點沒聽清。

可是，我還是聽清了，甚至連他語氣裏的卑微、期待與失望都聽清了。

因為，現在的他跟曾經無數個夜裏的我一樣，我們都是感情裏的受害者。

只不過這一次，施暴者變成了我。

沉默良久，我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內心的情緒，對着他的背影回答道：“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