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确認
酉時四刻,将軍府內。
小五站在房間門口,看着圍着被子不肯下床的楚昭淩:“王爺,真不去上早朝嗎?”
楚昭淩有些孩子氣的搖頭,斬釘截鐵:“不去。”
他已經連着做了三晚上的夢了,每個夢都與沈故有關。不管開始多正常,最後總能歪到那種事上。糾纏一整晚,醒來後亵褲濡濕。
他想排斥,可又不知餍足地沉浸其中。
如果那晚是迫不得已,可夢裏那些龌龊心思又作何解釋?
楚昭淩覺得對不起沈故,那晚不僅表現的不好,夢裏竟然還想對他行不茍之事。簡直不是君子所為!
“你先出去。”楚昭淩抱着被子,“我一會進宮批折子。”
言外之意:早朝是不可能去了。
小五被轟了出去,并貼心關上房門。
房間只剩他一人,楚昭淩掀開被子低頭看着某處,單手扶額,重重嘆出口氣。
半個時辰後,小五準備叫王爺吃早飯,來到房間,發現房間沒人。想了想,朝書房走去。
書房門虛掩着,小五推門進去,見王爺坐在桌案前,正奮筆疾書。桌案周圍的地上散落着紙張。
小五走過去随便撿起一張,認真端詳上面的內容。
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佛家的靜心咒。
小五往桌上瞟了眼,果然看見了須彌方丈送給王爺的佛經。佛經攤開放在桌上,王爺正埋頭急速抄寫。那些間架結構标準的文字被王爺寫成了大小不一、難以辨認的……墨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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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現在只有一個想法——須彌方丈真乃神人也。竟能猜到王爺有朝一日需要用到靜心咒,提前就把它給了王爺 。
這邊在抄靜心咒,沈故那頭已經到了勤政殿。
每次上朝時,皇上要從主殿側門進去,可以直通龍椅。沈故站在門口,雙腳好像綁了千斤重的巨石,怎麽也邁不開。
“皇上,進去吧。時辰到了。”多喜輕聲道。
沈故呼出口氣,緩緩走了進去。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走到龍椅旁坐下,眼神下意識瞄向楚昭淩站的位置。
空空如也。
沈故:“?”
人呢?
沒見到楚昭淩,沈故底氣頓時足了不少,清清嗓子:“有誰知道攝政王去哪了?”
“回皇上,攝政王好像沒來早朝。”王岐道。
公然罷朝可是大大的不敬,王岐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沈故一聽,整個人都放松下來,忍住上翹的唇角:“不來就不來吧。上朝!”
沈故仔細聽着大臣們的上奏,沒有一個說起西南賦稅之事。
找到一個空檔,緩緩道:“攝政王本是西南王,今日罷朝,或許是膩了朝堂之事想回封地了。你們說,朕該不該讓他回去待些日子?”
沈故邊說邊睨着底下人的反應。
皇上經常想一出是一出,他們當臣子的都習慣了。今日又是怎麽回事?就算皇上想把攝政王趕回封地,他也未必回去啊。
現在但凡不是攝政王一黨的,都想讓他遠離朝堂,哪兒涼快哪兒待着去。但也都只是想想,沒人有這個能力。
“前些日子他還向朕提起此事,說想回西南看看。”沈故覺得火不夠旺,繼續添柴,“朕拿不定注意,你們都說說。”
“臣覺得此事萬萬不可!”王岐第一個站出來,“西南遠離都城,皇上萬萬不可放虎歸山!”
楚昭淩在朝堂上一手遮天。威勢之下,所有人都得夾起尾巴,謹小慎微。
王岐竟然不想讓楚昭淩離開。沈故面上不動聲色,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
“說得在理。”沈故不走心地誇獎一句,“朕不會放他走的。”
早朝結束 ,沈故坐上龍辇:“去禦書房。”
楚昭淩早朝沒來,奏折估計也不會批了,這項工作自然而然落到沈故頭上。
“小氣鬼。”沈故憤憤嘟囔。不就是強迫你做了那事嘛,犯得上賭氣不工作?
來到禦書房,楚昭淩果然沒在。沈故坐到桌案前,摘掉頭上礙事的冕旒,開始批折子。
自從他修改了奏折制,處理政務輕松了不止一點半點。奏折裏不僅列出了應對策略,還分析了對策的可行性、實施方法、利弊優缺。
這是沈故規定的格式,每份奏折必須按照這個标準書寫。看着面前比之前厚了的奏折,沈故十分滿意。
這才是奏折的正确打開方式!
正認真批折子,門口隐約傳來腳步聲。
沈故一愣,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沒等躲,楚昭淩便推門進來了,看到沈故,一腳門裏一腳門外僵在原地。
狹路相逢勇者勝!沈故牢記這句話,然後一屁股又坐下了,無比端莊道:“朕來日理萬機。”
看到沈故的瞬間,楚昭淩腦子裏“轟”一下,那晚的畫面争先恐後湧上來。
半個時辰的靜心咒算是白抄了!
他現在根本無法面對沈故!
楚昭淩拔腿就要走,身後的小五擡手關上殿門,低聲道:“王爺,總要面對的。勇敢起來。”
楚昭淩想把小五的屁股踢開花!原地躊躇半晌,擡腳朝桌案走去。
之前為了方便監督沈故批折子,楚昭淩特地命人将桌案換成可供兩人使用的長桌案。而且整個禦書房只有這一張桌案。別無選擇。
楚昭淩硬着頭皮坐在沈故旁邊,拿起折子,開批。
站在殿門口的小五朝多喜擺了擺手,多喜心領神會走到他身邊。
“出去吧。”小五低聲道。
關上殿門,多喜語氣疑惑:“怎麽感覺皇上跟攝政王之間怪怪的?”
算不上吵架,但關系又不如往常那般親密。
掌握真相的小五沒答。
殿內,倆人正在比賽批奏折。那架勢,搞得好像誰批的少誰就沒命一樣。
楚昭淩四日沒來禦書房,奏折都快堆積成山。光把所有奏折看一遍就要很久。他整日泡在禦書房,早就習慣了。坐一天也沒問題。
沈故不行。
鑒于某人的售後服務太差,沒有及時處理,沈故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天。雖然恢複個七七八八,但不能久坐。而且還是坐在硬邦邦的木椅子上,連個軟墊都沒有,更堅持不了多久。
楚昭淩在,沈故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只能時不時動動身子。
餘光一直鎖着沈故的楚昭淩見他這般,立時想到了什麽——他那裏還傷着,不能久坐。
伸出手臂将沈故跟前的奏折撈到他這邊,垂頭道:“我自己看。”
沈故現在難受的不行,一聽,立刻起身離開。他走得急,沒注意到楚昭淩心疼擔心的目光。
回到寝殿,沈故從枕頭底下拿出瓷瓶,又上了一遍藥。躺在床上,終于後知後覺楚昭淩剛剛的愛搭不理。
沈故氣得牙癢癢。
他也不知道自己氣什麽。那晚的事只是個意外,他也沒想跟楚昭淩怎麽着。但一想到對方冷漠疏遠的态度,沈故就忍不住生氣!
“連句關心都沒有,哪有這樣的。”沈故縮在被窩裏,委屈地自言自語。
亥時一刻。
批了一天奏折的楚昭淩坐在馬車裏,政事和沈故摻和在腦子裏,攪的他心神不寧。
夜風掀起窗簾,感受到涼意的楚昭淩向外看了眼。
馬車正巧駛過春香閣。
他之前一直以為春香閣裏的男子就和青樓中那些賣藝不賣身的女子一樣。
如今看來,大錯特錯。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楚昭淩:“停車。”
小五立刻停下馬車。
楚昭淩從馬車裏出來:“你先回去,不必跟着。”
小五不放心,又不敢違抗命令。站在原地目送王爺進了春香閣。
小五:“!!!”
小五眼珠子沒差點瞪出來!
王爺去春香閣做什麽?!莫不是被刺激瘋了!
楚昭淩一進春香閣便得到了熱切關注。他今日穿的是常服,氣質卓然,一看就是個有錢有修養的主兒。
“這位客官瞧着面生啊。”春香閣老板立馬迎到楚昭淩面前,套近乎。
楚昭淩不解:“你們只做熟人生意?”
他問的認真,老板臉色卻是一僵,心說這人語氣也忒沖了,不過開個玩笑而已。面上依舊挂着笑:“什麽生人熟人的,來到這裏都是客人。”
老板打眼一看就知道他是第一次,主動問:“您喜歡什麽樣的?”
楚昭淩想了想,語調變的輕柔:“眼睛大大的,眼神明亮清澈,笑的時候很可愛,喜歡穿藍色衣服。”
說着,唇角不自覺地勾起。
老板觀察着楚昭淩的反應,心下明了:他心中定是有位求而不得之人。
“放心放心,這裏什麽樣的都有。”
房間裏。
楚昭淩坐在凳子上,沉默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不辨喜怒。
一身藍衣男子的被他看得發毛,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心裏忍不住想:這人到底是來幹嘛的?
龜公讓他換上藍色衣服,還囑咐他要乖巧一些,說是客人喜歡。可看對方的架勢,也不像來找樂子的,倒像是來找茬的。
半天後,楚昭淩閉了閉眼,站起身朝房門口走去。
不是他就不行。
從頭到尾被忽視個徹徹底底的藍衣男子看着空空的房間,嘴角不由得一抽。
這人怕不是有什麽大病。
翌日清早,小五來到王爺房間。房間裏空無一人,小五在桌子上發現一張紙條。
【我去雲鼎寺了,替我保護好皇上。】
是王爺的筆跡。
小五捏着紙條,懵在原地。
昨晚去春香閣,今早去雲鼎寺。
王爺這是看破紅塵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訂閱,鞠躬~
今天(13號)的更新在淩晨,明天恢複到晚九點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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