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節

中睡得這麽沉,也不懼被野獸叼了去。

當時天快黑了,喚她并未有用,她全無反應!

我無力地瞅了會子她,也不知哪根神經弦搭錯了,把沉的不行的她給背回了村裏,我的家中。

我們村叫江家村,是個很簡單的村落,其名的來由亦簡單,因村裏人多姓江,我亦姓江。爹爹給我取的大名是文元,幾乎沒人叫過,村裏人不是喚我四姐兒,便是四丫頭。

嗯,搗蛋鬼應盡歡喚我與村人不同——文元。

撿回個睡不醒的姑娘,頭一夜我是與她同榻共眠的,家中只一方榻,她亦是女子,我未曾多想。

只是次日醒來,我哭笑不得。

這姑娘的睡相着實不可言表,手腳并用纏在我腰間腿上,我側頭去瞅她,見她珑唇微翹,鼻息輕緩,睡得那叫一個香甜!

身子被她壓了一夜,手腳皆酸麻,醒後我半晌起不來身。

只在我起身穿衣的一小會兒功夫,她又換了兩下睡姿,摸摸索索地把被子團了,揉到懷裏抱着,又眉眼恬恬呼呼睡着。

這模樣可真像個孩子。有點可愛。

我去夥房準備早膳,熬了粥,想着家中有這樣的“貴客”,又将梁上僅剩的一小塊熏肉取了下來炒了,再炒了一個青菜,想着做得盡量豐盛些。

“喂——有沒有人?”

大聲的叫喚傳來時,我手裏正攪着蛋液。

“有沒有人啊?這是哪裏啊——”

聽着她不停呼喊着,我趕緊放下手裏的碗,推了卧房門去見她,只見她茫然着正張嘴又欲急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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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子她見我後,語如連珠急聲問:“吓,太邪門兒了!姐姐怎麽一覺醒來在個奇怪的地方?小妹,快告訴我這是哪裏?我怎麽會在這裏?我随身的東西呢?你有沒有見着?我的衣服呢?包呢?還有我手機呢?……”

她問題太多,我聽不甚懂她那許多話,只揀幾個回答:“姑娘,你現下在奴家的家中。姑娘随身的外衫髒了,奴家已替你洗過晾曬了。”至于其他,我實不知。

“奴家?姑娘?這什麽稱呼?在拍戲嗎,我倆是群演嗎?……你穿的這是什麽哪個朝代的衣服啊?”她問題很多,杏眼睜着,面上一副滿是奇異的神色。

這回她說的話我完全弄不懂,一時怔愣無語。

她試探着問我:“小妹,你沒事吧?”

我才想問她有沒有事,怎麽淨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呢!只又覺着她的嗓音格外清冽好聽,我一時有些癡癡,讷讷言道:“哦,我沒事。”

不對呀,這是我家,我是主人家,怎地能對着客人怔怔發愣呢?

太失禮!

我很快回神過來,好脾氣地指了指榻邊小幾上的衣服,對她道:“姑娘,今日你先穿奴家的衣裳罷,”忖了忖又與她解釋道:“這是奴家新做的,還不曾上過身。你換好衣服,出來用些早膳吧。”

她的衣服料子極好,我恐她不愛穿我的舊衣,下意識把前不久做的新衣翻出來給她備下。我覺着,這是應有的待客之道。

片刻失措後,她又大方自如地應聲:“噢!好,謝謝!我就來。”說罷她就掀了被,露出她僅着了小衣的白皙玉腿。

那景灼然晃眼……我的臉飛紅。

逃出了卧房外摸着火燒似的臉頰,平息着激烈的心跳。而後我回到夥房,把裝着攪好蛋液的碗置入鍋中,坐到竈口小凳上,點火蒸蛋羹。

醒來後的她,眉眼間添了幾分英氣,眸子裏盛着亮亮的光,比睡着時更好看,只是方才并未與她通過名姓,觀她言行,不似此地人。

不多時她就出了卧房,在小院裏轉了一圈,尋到夥房時問我:“小妹,請問洗手間在哪?”

我打了水盛在木盆端給她,她茫然了會子,說她內急想要方便一下,問廁所在哪?我方知她要找的是茅房。

洗漱時她仍是呆呆的,我真擔心撿回來個傻子——她不會用柳枝刷牙,略微苦惱片刻後,含了水拿手指磨蹭了幾下,咕嚕咕嚕漱了口。

用早膳時她毫不見外,邊吃邊與我套些近乎。

她執起竹筷,盈盈笑着與我搭話:“對啦小妹,我叫應盡歡,還沒問你怎麽稱呼呢?”

“江文元。”

“文元妹妹,你多大了?”她喝了口粥又問。

“十七。”

“哈,文元妹妹小我六歲,要不你叫我姐姐吧?”

“……”

見我不搭話了,她尴尬着笑了笑,不大好意思道:“文元妹妹,我再問最後幾個問題,你別嫌我煩啊,我想知道咱們現在在哪個鄉下,哪省哪城市,額,還有啊,這裏有沒有地方能借我打個電話?”

我并沒有嫌她煩,只是我遵守着“食不言”的規矩,用膳時話不多。她大抵以為我是個很冷淡的人,看樣子她似乎很習慣一邊用膳一邊說話。

我想,作為主人家,我不該一直沉默着,這樣客人會不自在,便暫且把教條抛去一邊,耐心與她交流。

“嗯,我們在廣陽縣,這裏是江家村,打個電話?我不知。”省?沒聽過。

應盡歡扔下竹筷,陡然驚聲:“文元妹妹,現在是哪年哪月?這是哪國?”

實在不知她為何激動,手腕被她抓得生疼,我沒去掙開,口齒清楚地告知她:“噢,此間是恒晟朝,現下是景泰十三年間,九月廿八日。”

而後,這位應姑娘的行止讓我驚呆。

她神色驟變,忽而起身推開院門,慌慌張張往外奔去。見狀我趕緊跟上,見她在村裏四處跑着看着,口中還念念有詞,怎麽沒攝影機,車子也見不着,沒有劇組嗎?我的天咧,這人穿的,這都什麽衣服啊?……

應盡歡在村裏轉着疑惑着,又似在求證着什麽,茫然無方地奔走了兩刻鐘,回身望見我,頓時拍着大腿蹲地嚎啕出聲:“我特麽是穿越了麽?為什麽這麽害人吶?……”

村裏的嬸子叔伯好奇地瞧着,我跟前一個大姑娘莫名哭得泣不成聲。我無法容她這般哭下去,實在……丢人。

拉了她回了小院,她倒乖覺,跟随我往家走。

過兒半個時辰,她情緒漸漸穩了下來,問我從何處見着她的。我領着她回到遇見她的那小坡上。

她在山坡附近搜尋着,我并不知她尋些什麽,只是跟着她,總覺得她情緒很低落,而她說的那些話許多是我沒聽過的,幫不上什麽。

而後她很頹然告訴我,她無處可去,無家可歸。

穿越是什麽意思,我不懂。

她勉強笑笑,說她是“穿過天地時空之界域,越身而來此地”。

說的那麽潇灑,別一直掉銀豆子才好。

我收留了她,反正家中就我一人,多她亦無妨。家中景況,不算豐裕,一人果腹勉強尚足,多她——我需更勤些山上才行。

她性子大咧,傷心頹然一陣之後,情緒便恢複如常了。嗯,我之前想錯了,她根本不傻,而且聰黠得沒邊,我時而被她捉弄逗趣。

只是,她若不那般幼稚或許更好些。

後幾日她便日日随我上山采藥,如同今日這般。

應盡歡不識得草藥,陪我上山多是新鮮感,且她貪玩得緊。

石頭與花草,白雲與藍天,樹木與鳥鳴,她皆能欣賞半日,時不時會呼喊着讓我一同欣賞。

昨日,因了應盡歡這搗蛋鬼的“幫忙”,日漸西斜我們下山時,藥簍裏只小半簍藥草,不及我往日半日采得多。

應盡歡接過我手中的竹筒蓋,問道:“還要麽?”

我回過神來,搖搖頭道:“不渴了。”

“文元累不累?”她總是很多問題問我。

“不累的。”

“文元,你是十七歲嗎?”

“是啊!上月剛過十七歲生辰。”

“感覺你不像十七,像我姐姐一樣。”也不知道她這算不算誇。

“嗯,盡歡也不像二十三,看起來像我妹妹。”盡歡雖要我喊她姐姐,可她真沒半點姐姐的樣子!我多是喊她盡歡。

說罷我與她對視,眸裏明光帶笑。

“文元,你真好看!”

“……”你也好看。我卻不如她善于表達。

“文元,你會嫁人嗎?”盡歡忽而問道。

“不,這個……”聞言我面色一赧,無話可接。

嫁人這樣的話怎好說出來,若爹爹在世,我大抵如其他女子般,也許早嫁做人婦了吧。念及此,心中掠過一絲苦意。爹娘皆不在了,我一無依孤女,嫁人這種事未曾自己考慮過,且爹爹三年的大孝還未守完。

“額,文元,你們這裏結婚是不是都很早啊?”她撓撓頭又問我。

結婚?盡歡是說成親吧。我略忖後道:“也不早的,女子大多十三四定下婚約,及笄之後成親。”

盡歡聞言又打趣我,兀自一本正經胡說八扯:“嘿嘿!就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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