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只是在煮茶
商景彥沒打算做什麽,輕輕把池遂抱了出來。睡了幾天的衣櫃,池遂早在潛移默化中熟悉了商景彥信息素的味道,迷迷糊糊間摟住了商景彥的脖子,又被冰涼的肩章凍得一激靈。
“商,商景,将軍,”池遂一下子醒了,磕磕巴巴不知道怎麽稱呼,又扭着想下來。
商景彥冷着臉,他很惱火自己控制力變得這麽差,無意中放出了信息素,刺激到了剛成年的omega,環着脖子的胳膊放了下去,懷裏的人也要離開。
商景彥又不滿起來,快步将池遂放到床上嚴嚴實實地裹在被子裏,他怕被發現不對勁,語氣生硬,“我去洗澡,你先睡。”說着進了浴室,又轉過身叮囑,“不許跑。”
池遂又羞惱又忐忑,他找不到睡衣偷穿別人的衣服,進了別人的房間,這些事情在以前至少要招來一頓打罵,以前的他也早就溜了,不可能留着等罰。可他現在老老實實等着,是他做錯了,他不想被趕走。
只是他剛成年,腺體勉強算發育完,又不知不覺中受了高等級alpha信息素的影響,商景彥的信息素好像無色無味,只是透着點涼,其實無孔不入,霸道得很。
池遂在淡淡的雪山清泉味中變得越來越不對勁。
等商景彥冷靜了半天出來,房間裏已經溢滿了濃郁醉人的紅茶花果香,商景彥瞬間渾身肌肉緊繃。池遂被激着發了情,他的信息素本來是很寡淡,平常只有一點點微不可聞的苦茶香,确實很像狗尾巴草。但是有的茶聞起來不香,喝起來卻滿口清香。
只是缺了點水,更何況是頂級的雪山清泉。
平時喜歡炸毛的omega此刻埋在枕頭裏難耐地嗚咽,他咬着枕巾拼命克制着一陣又一陣嚣張的欲望,剛想張口,發現自己嗓音膩得吓人,又自認為很有威懾力地瞪着罪魁禍首。
只是眼神軟綿綿的,像是無聲的邀請。
距離池遂固定的發情期明明還有很久,家裏根本沒有準備抑制劑。軍區偏僻,這邊的駐兵基本都是alpha或beta。
商景彥怕池遂咬傷自己的舌頭,過去安撫地拍着池遂的背,哄着抽出了那截被咬得濕漉漉的枕巾。他打了副官的電話讓送抑制劑來,又放出信息素嘗試安撫池遂。池遂的眼神早就不清明,吐着舌頭小聲地喘氣,渾身都透着粉。商景彥的指尖沾上了甜膩的口水,他喉結一動,感覺快被折磨瘋了。
還沒完婚,池遂的腺體還不夠成熟,而且池遂還不喜歡他,不應該乘人之危,他的理智在緊緊支撐,突然池遂又用那截粉嫩的小舌舔了舔他的指尖。
商景彥感覺腦子裏的弦崩斷了。
煮茶工序繁雜冗長。燥熱的水燙着壺,在這溫存厮磨的間隙裏,需細細鑒賞茶葉外觀,再耐心地将茶葉撥入壺中,熱水緩緩入茶盅。
短暫的溫杯之後,又需高提水壺,水自高點下注,急流之下水聲清脆,茶葉在壺內翻滾,打開,以更充分泡出茶味,俗稱“高沖”。泡好之茶湯即可慢入茶盅,此時壺嘴與茶盅低低想抵,以免茶湯香氣無效散發,俗稱“低泡”。
如此高沖低泡四回,茶香仍經久不散。餘韻之中,再觀其色,聞其香,小口品茶。又須知,茶湯入口,得用嘴巴、舌尖等味覺器官來細細感知香氣。
最後這茶葉被拆吃入腹,只留一身的紅痕映雪。
池遂昏昏沉沉,完全醒來已經是三日後,他嗓子幹啞,又被熟悉的懷抱圈住,喂了口溫水。不知道是不是被臨時标記過,他在商景彥的懷裏很是安心,也很留戀。但池遂知道,他不能貪戀這個溫暖的懷抱。
他是omega,天生被alpha的信息素壓制,一旦被标記就不自覺會産生依賴,可是alpha不會。
一個人慣了,這麽多年磕磕絆絆地長大,他能将內心的平靜維持得很好,是因為他知道誰也靠不住。依賴這種情緒,就像毒藥,他不能碰,碰了會上瘾。更何況商景彥說了,娶他是責任,是庇護,是不想他有性命之憂。
更何況,他聽了不少傳言,商家的将軍冷漠無情,對麻煩的omega敬而遠之。
“對不起。”商景彥向他道歉,可是商景彥有什麽好道歉的,真是太客氣了。
“沒事,我應該向你道謝,謝謝你,解決了我的需求。”池遂背過身,不願意再看商景彥。等關門聲響起,池遂才堪堪忍住流眼淚的沖動。
被池遂冷待,商景彥不無辜,也不後悔。他一腔煩悶無處發洩,去打了半天槍,還是煩躁得很。他一煩,就有人要倒黴。
池安安最近很委屈,池陽一改之前對他的寵溺,發了好大的脾氣,指責他沉不住氣,是個沒腦子的草包。他覺得他爸就是惱羞成怒,這件事情根本不是他的錯。
是他爸怕池遂跟商景彥結婚,他們一家得不到好處,才刻意引導池遂對商凜有好感,也是他爸讓他去勾着商凜,留個後手。
誰知竹籃打水一場空,池陽最近日子不好過。監護人代管的財産,會在池遂成年之後返還,損失處還得貼補。池陽不甘心這麽多年替人白白打工,但他連池遂的面都見不到,只有一個拿着委托書的律師來跟他交接。
他拒不配合,鬧得很難看。本來事情僵持不下,誰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商景彥竟親自來了。那人穿着軍裝一臉蕭煞,被一群荷槍實彈的兵簇擁着走進池家的府宅,吓得池陽簽字的手都在抖。
“一個小時,收拾好東西趕緊滾。”商景彥坐在沙發上,拿着合同看,眼睛都沒擡。
池安安又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他知道當兵的紀律嚴明,少見omega,商景彥怕是沒見過好的,才會去寶貝一棵狗尾巴草。他的信息素高貴典雅,是備受推崇的朗姆酒味,沒有alpha能抗拒。
“将軍,求您,給我們留條活路吧,我們是池遂哥哥的親人呀,這麽多年媽媽照顧着他,爸爸也沒有短他吃穿,還讓他上貴族學校呢。”池安安怯生生地坐到商景彥旁邊,看着商景彥線條分明的下颌線,冷着臉的将軍成熟又硬朗,池安安真心實意地紅了臉,“能不能讓我們繼續住這裏啊,搬家好麻煩啊,我東西好多呀。”
商景彥在對方坐過來的時候就眯着眼,看到池安安脖子上的精巧的黑曜石項鏈,眼神從不耐煩變得陰冷。
“你們不是沒有活路,只是會回到你們應該待的階層。”
“讓池遂上哪所學校,是我要求的。”
“沒短他吃穿,也值得說道?你怎麽不想想你吃的每口飯都是池遂的。”
“東西那麽多,就不用帶走了。”
“陳副官,把他脖子上的項鏈摘下來。仔細搜查帶走的東西,我不希望我夫人的一毫一厘被偷走。”
他每說一句,池安安的臉就白一分,而池陽早就睚眦欲裂,“商将軍!你!你欺人太甚!”
商景彥本就心情不佳,此刻更是被池安安有意放出的信息素弄得發了火。他起身一把拔出槍上了膛,抵在池陽的太陽穴上,“我警告過你吧,池陽。”
“多少年之前來着?好像在你剛接了池家的公司,準備做假賬的時候。你還記得嗎?當時你是怎麽跟我保證的?”
“你還想搞小動作,讓池遂選擇我那個愚蠢的侄子,你打得好算盤啊,池陽,我是不是留你活太久了?”
池陽兩股戰戰,又想起那個陰冷的天,他正得意自己的空殼公司有了進賬,當天就被綁着吊起來,當時也是冰冷的槍口抵着右邊的太陽穴。經年的恐懼止不住地冒出來,池陽吓得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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