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臺本

咖啡喝多了的後果就是，姜炎與暗無星月的天空對峙了一整夜。

一直等到太陽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都沒有一絲的困倦感。

早早的換上衣服出去跑步，回來的時候還不到八點。

洗漱過後，把昨天做的咖啡全都送進了下水道，感覺這輩子都不想再碰咖啡了，本來對咖啡的喜愛就沒那麽狂熱，只是會沏各種咖啡而已。

也許是咖啡喝的太多，也可能是一夜沒睡，姜炎胃口并不怎麽好。

吃了片面包便下樓了。

今天他要去拍雜志封面，朱慧已經等在樓下了。

“你這是……”他一上車，朱慧就察覺不對了，雖說跟往常一樣板着臉看不出太大變化，但明顯眼周圍一圈淡褐色。

“走吧。”姜炎眉頭一緊，坐在位置上便不再說話。

如此的氣場，車內其他人只覺得股股涼意襲來，想多套上幾件衣服。

到攝影棚期間，朱慧幾次想要與他說綜藝節目的事情，可他那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已經發揮的淋漓盡致，黑眼圈也越來越重了。

眼看着變成了國寶。

直到中午休息吃飯的時候，才開這口。

朱慧見他失魂似的吃了飯，叫助理衛昕把餐盒丢掉，一臉谄媚的笑容問道：“炎炎，你困不困？”

正在喝水的姜炎聽到這句“炎炎”差點沒把水噴出來，原本混沌的腦子都瞬間清醒，“有事直說。”

一般情況，朱慧這樣叫他，基本沒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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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聽她再次提到參加綜藝節目的事情。

放下水杯，調整下坐姿，雙手交疊在身前，靠在椅子背上眯着眼睛，沉默半晌，“不是有兩個新人給你帶了嗎？機會多給新人。”

“……”朱慧只想送他一句“您可真大度”，但這話她頂多腹诽。

“你先看看臺本，或許會喜歡。”朱慧起身把臺本放在化妝臺上，修長的手指在上面敲了兩下，“是個機會，別總拒絕。”

姜炎不屑的瞟了眼那臺本，徹底閉上眼睛。

壓根就沒想去看。

此刻的姜炎不是不困，是困還睡不着，就只能眯着。

一直到衛昕來叫他，才緩緩睜開雙眼。

“炎哥，慧姐叫我把這個給你，說熏熏眼睛。”衛昕貼心的将杯蓋擰開，小心放在他面前。

姜炎沒有擡頭，接過她遞來的溫熱茶水照做。

不用想，一夜未睡到現在，眼睛肯定都是紅血絲。

片刻後，在工作人員來人詢問是否可以繼續拍攝後，姜炎二話不說将茶杯放在化妝臺上的臺本之上，起身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

絲毫沒有受到一夜未眠的影響，只是臉色越發的陰沉。

倒也正适合今天拍攝的風格，稍稍有些暗黑系。

因為有事，所以朱慧一下午都沒在，等她回來的時候，姜炎的拍攝已經結束了。

正悠閑地坐在沙發上，随手翻着一旁堆疊的雜志，無處安放的長腿随意伸展，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氣場全開。

沒有急着打擾他的朱慧，拿出手機拍了幾張。

像姜炎這樣的人，随便拍都是大片，正好可以用來發微博。

翻看着雜志的姜炎很快就注意到了，但他早就習慣了這些，根本就不會受到影響，也不說話，繼續看着雜志。

“今天感覺怎麽樣？”朱慧收起手機走了過去，對剛剛的照片很是滿意。

“可以走了？”姜炎沒有回答她，這還用問，一天一夜沒睡，要不是敬業撐着，早就歇菜了，狀态能好到哪去。

“走了，走了。”朱慧本來還想跟他多說幾句，看他很是不耐煩的樣子，索性暫時閉嘴。

上了車，姜炎便又開始閉目養神，其實這一整天他都在試圖睡着一會，可無奈全都是清醒着的。

“卡號我要來了，你自己打錢還是我幫你？”朱慧把那張記着卡號的紙條從本上扯下遞給他。

然而姜炎眼睛都沒有睜開，只說了句，“你打。”便不再說話。

朱慧撇撇嘴，有時候她真的像是在對牛彈琴。

“臺本看了嗎？”

“沒有，”姜炎稍稍起身，終于肯把目光分給朱慧，“不想參加。”

“……”朱慧試圖平靜一下內心，免得突然發飙，“為什麽不看？”

“困。”

好借口！“姜炎，你我在一起工作七年，除了開始兩您是我給你安排工作，其他的時候我何時沒有尊重過你的意見？”

朱慧越說越激動，但出于職業素養，音調并未有太大的起伏，直接放話，“這個綜藝，只錄兩周，合同也簽了，你錄也要錄，不錄也要錄。”

“你在強迫我。”姜炎對她的做法很不滿，坐直了身子直視她。

若是換做別人，早就被他的眼神給吓得不敢出聲，但朱慧在這個圈子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什麽樣的人、事沒見過，完全不害怕，“違約金500萬，你自己考慮吧。”

這是把姜炎最後想要違約的退路都給堵死。“你非逼我上綜藝？”

“不是我逼你，是你作為一個藝人，也要全面發展，況且現在綜藝大火，你更不應該局限在影視圈裏。怎麽這麽死腦筋？”朱慧想不通，為什麽他這麽排斥上綜藝，別的年長些的演員也都涉獵綜藝，就為了不過時，不叫這更疊換代過快的年代被抛棄，他不過27的年紀，怎麽就不行。

“我有錢，賠吧。”

“……”要不是現在是和諧主義社會，朱慧真想掏出棒子打暈他。

沉默片刻，朱慧冷靜下來，“你再考慮一下，下個月拍攝。”

說完就不說話了。

整個車廂瞬間陷入更加沉悶詭異的氣氛之中。

其實姜炎不想參加綜藝的原因很簡單，只是覺得他的性格不會跟現在的綜藝節目有任何可以融入的點，去參加也就是杵在一旁，像個背景板。

而且他确實瞧不上綜藝，完全是在浪費時間。

快到家的時候，朱慧再次開口，“臺本呢？”

“慧姐，在我這。”衛昕搶先一步答道，之前姜炎去拍攝的時候，她就連着茶杯跟臺本一起收着了。

但怎麽也沒想到，這臺本還能是個導/火/索。

“給我。”朱慧把手伸過去。

衛昕小心的雙手遞過去，還瞧了眼姜炎的臉色，看不出變化，但肯定很生氣。

“拿回去，給我看。”朱慧接過臺本，氣憤的甩在他身上。

這是兩人在一起工作這麽久，朱慧第一次如此生氣。“這麽大的人了，為什麽跟錢過不去？還真當自己是視金錢如糞土的毛頭小子？”

姜炎看着從身上滑落到地上的臺本，漠然的撿起，放在腿上，若無其事的撣着上面的灰。

“明天沒事休息，在家看完了我們再讨論其他。”朱慧不想跟他多費口舌。

若不是她心理素質過硬，能分分鐘被這家夥氣進醫院。

·

跑了将近一天的活動，韓禹斌在晚上吃飯的時候，收到了過程略微曲折的五萬塊錢。

頓時心情大好。

當場就直呼今天他買單。

更主要的是，今天早上做的夢，無傷大雅，還有點小溫馨。

是一條流浪狗被好心人救起來的夢。

雖然還會不時地想起對門那人被擡出來的場景，但也算是個心理安慰吧。

大概警方還在立案調查，網絡上并沒有報道這件事，韓禹斌也沒有找罪受的偏要刨根問底。

對于現在的他來講，能不知道細節就不要知道，累，太累。

明天韓禹斌要去4s店把愛車取回來，一萬塊肯定是綽綽有餘，剩下的四萬存下來，留作買房基金。

雖然買房之路還很遠，至少又近了一步。

從餐廳出來，坐上車，吳昊便問他房子的事情。

可韓禹斌不太想找，本想着搪塞過去，但吳昊直接把選了的幾套房拿給他看。

實在是盛情難卻，韓禹斌只好拿過他的手機慢慢翻看着。

翻到最後一頁，也沒有一個特別滿意的，将手機遞回去，直言道：“昊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些我都……”韓禹斌沒有把話說完，只是搖搖頭。

“一個滿意的都沒有？”吳昊很是驚訝，怎麽會呢。

不放棄的又翻出幾個給他看，“這幾個呢？你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公司會給你出50%。”

本來沒想這檔子事的韓禹斌，一聽還有此等好事，瞬間雙眼放光，立刻來了精神頭，“真的？”

“那還有假？你昊哥什麽時候騙過你。”吳昊把手機再次放到他手裏，“你再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我已經跟領導請示過了，他們批了，畢竟出了那樣的事，也不好讓你繼續住那裏。”

韓禹斌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揚，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再次搖頭，“昊哥，不是我挑，是真沒喜歡的。”

“十幾套，都沒有？”吳昊狐疑的拿回手機，“那你想要什麽樣的，自己挑吧，挑好了我幫你參謀。”

“有預算嗎？”韓禹斌弱弱的問了一句。

吳昊愣了一下，“你還要住大別墅？兩室一廳就夠了吧？”

“夠，夠，夠了。”韓禹斌連連點頭。

既然有公司兜底，韓禹斌就不怕了。

現在他住的就一室一廳，卧室不大，客廳倒是大得很，如今公司要給他升級，自然是樂得不行。

整整挑了一晚上，終于選了一個非常滿意的，跟吳昊提了一嘴，他說可以。想着明天取了車，先自己去看看。

第二天早早起床，打車的功夫，還真的在路口看到有幾個人，手拿家夥事在一個下水道外圍着。

湊上前，就看到水井蓋裏有一只黑色的，不僅毛發打绺，而且已經看不到眼睛的小狗瑟縮在裏面，害怕又無助。

周圍幾個人正試圖救它出來，如夢中所見如出一轍。

但韓禹斌沒有看完，叫的車就來了。

其實後面他也不用看，夢裏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