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牽手

這是榮白城第一次帶有“強制”色彩的, 和陳幼雪對話。

榮白城的手捏着陳幼雪的胳膊，防止她後退，陳幼雪被迫靠近榮白城。

榮白城在陳幼雪面前, 一向是溫柔的。他給她暖手, 害怕煙花傷到她，下意識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而這麽不顧陳幼雪意願，在陳幼雪想要後退的情況下，還強硬地拉着她的胳膊, 這是頭一遭。

也是第一次, 陳幼雪在榮白城的眼中，看到了壓制的欲.望。

不是對一個小女孩, 而是, 對一個女人。

陳幼雪深深呼吸兩下，讓紛亂的心緒平穩下來。

在這個男人的強壓之下, 陳幼雪還是強忍着心跳，問：“那你呢？你也禁止嗎？”

她擡起頭，望向榮白城。

榮白城喉頭一動：“當然。”

陳幼雪随着榮白城的答複，臉上笑意越來越大，她把沒被榮白城拉住的那雙手擡起來，手心攥住，伸出小指：“拉鈎。”

榮白城漸漸松開陳幼雪的胳膊, 陳幼雪胳膊上的鉗制越來越輕, 那只手從她的胳膊上，轉移到了她眼前。

榮白城也伸出了小指, 和陳幼雪的勾在一起。

陳幼雪感覺到榮白城的手上是用了力道的, 她的小指都被拉得有些疼。

拉鈎完畢, 陳幼雪主動抽回了手指：“你弄疼我了。”

榮白城問：“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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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陳幼雪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胳膊, 還是手指。”榮白城說。

陳幼雪眨眨眼：“哦，都有點疼。”

榮白城的聲音似乎包含了一點歉意：“下次我會注意。”

說完，榮白城率先離開。

陳幼雪站在原地，想，這就是說，還有下次的意思？被榮白城主動拉住，想想還有些期待。

陳幼雪想，這個老男人好像突然開竅了。如果早點知道“談戀愛”威力這麽大，她早就雇一個演員扮演男朋友了！

陳幼雪心花怒放，忘了跟上榮白城，榮白城站在客廳無奈地回頭說：“走了。”

“哦！”陳幼雪點點頭，這才小跑着跟上榮白城，很自然地牽起榮白城的手。

榮白城沒有用力，但是也沒有拒絕。

直到這一刻，陳幼雪才有剛剛不是做夢的實感。就算是在夢裏，榮白城都會避開自己的手！

榮白城比陳幼雪高上許多，陳幼雪和他牽手，需要稍稍擡高自己的手。

榮白城的手并不如同外表一樣順滑，手掌心有着薄薄的繭子，陳幼雪知道，這雙手在十多年之前，比現在的繭子更多。

榮白城牽着陳幼雪，一起坐電梯下樓。

一路上，陳幼雪總是期待電梯可以停下，有人上來，這樣就有人看到他們了。

可是一個人都沒有。

出了電梯，陳幼雪才想到這是榮白城專用的電梯，其他人是無法上來的。陳幼雪心中小小地失落了。

第一次牽手，她還是很想炫耀一下。

司機依然是張叔，這麽多年，張叔見慣了榮白城對陳幼雪縱容，早已經對他們産生免疫。

陳幼雪和榮白城坐上車，手也就沒再牽着。

榮白城的辦公大樓在槟城最繁華的金融街。

賓利停下，下車的時候，榮白城先下車，陳幼雪後下車，榮白城很自然地扶陳幼雪下來。

陳幼雪下車之後，兩人的手又再次牽在一起，順其自然，自然而然。

走進公司大樓的一瞬間，陳幼雪感覺到空氣有部分停滞。

好像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到她身上，不對，應該是榮白城身上，或者說，是榮白城和她牽着的手上。

終于有人看到她和榮白城牽手，陳幼雪卻沒有之前那股“炫耀”的心思。人這樣多，眼神又是這樣的熱烈，她現在的心态鞥類似于宣誓主權。

原來榮白城有這麽多人盯着，那她可得讓他們好好看看。

榮白城要帶她在衆人的目光注視之中，去坐專用電梯。陳幼雪搖搖頭，說：“想體驗一下坐員工電梯的感覺。”

榮白城看了看周圍，衆人這才從慢動作恢複到普通動作，整個一樓人員複又流通起來。

“好。”榮白城笑道。

榮白城牽着陳幼雪坐上員工電梯，老員工沒人敢上，只有新員工還沒見過榮白城本人的，上來兩個，氣氛極其詭異。

只有榮白城神态和往昔一樣，陳幼雪面上矜持，心中偷偷開心。

榮白城牽着陳幼雪走出電梯，走進辦公室。

那幾位有幸和榮白城同坐電梯的員工，早被其他員工拉住八卦：“怎麽樣姐妹，和榮先生一起坐電梯是什麽感覺？”

“榮先生牽着的那個女孩是誰？他妹妹？私生女？難不成是女朋友？”

“借過一下。”員工們正圍着八卦，一道清越的聲音響起，衆人看去，原來是金秘書。

金秘書一向跟在榮白城身邊，寸步不離，今天竟然比榮先生晚來了幾分鐘！

金秘書雖然外表溫和，但是執行起榮白城的命令，一向以嚴厲著稱。員工們對金秘書一向是尊敬大過親近。

反倒榮白城，因為是太高的存在，太神秘的人物，員工們可望而不可即，可看而不可觸，幾乎如同神話傳說。所以嘴上八卦起來，沒有壓力。

但是當着金秘書的面，他們是不敢再說了的。一位黑框眼鏡的男員工馬上和金秘書提起工作的事，以期分散金秘書的注意力。

誰知金秘書卻溫和一笑，說道：“今天榮先生辦公室的女孩出來之前，一切工作都不要打擾榮先生。”

陳幼雪是第一次來到榮白城辦公室。

辦公室極大，落地窗采光良好，樓層也高。內部裝修是簡潔風格，只有一張巨大的寫字桌吸引陳幼雪視線。

陳幼雪走到寫字桌前，榮白城跟在她後面，問道：“要去坐坐嗎？”

陳幼雪看着寫字桌後面的椅子，說：“不坐，那不是我的位置。”

榮白城對這句話不置可否，他繞過陳幼雪走到陳幼雪對面，坐了下去。

他在門口時就已經脫掉西裝外套，此時挽起襯衫衣袖，旋開鋼筆，開始今天的工作。

低頭看文件之前，他對陳幼雪說：“想去哪玩都行，不認路的話，找小金。”

陳幼雪搖搖頭，她對其他員工辦公的地方才沒興趣呢，她只對榮白城這有興趣。

她說：“你工作吧，我在你辦公室轉轉就好了。”

榮白城點頭，不再多言，開始翻看手中文件。

他低着頭，鼻梁上架着金絲眼鏡，晨曦透過落地窗照了進來，給他身上渡上一層金色光暈。

陳幼雪忽然覺得這樣的榮白城很柔和，也，很有魅力。——怪不得人們常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呢。

陳幼雪無所事事地在榮白城辦公室轉了一圈，給擺在角落裏的幾盆君子竹澆了水，又到落地窗前看看早晨金融街的繁榮景象、車水馬龍。

之後，她懶洋洋地走到榮白城身後，她知道榮白城雖然在看文件，但是一定會主意到她。

果然，他走到榮白城身後的時候，聽到榮白城低沉又略帶寵溺的聲音：“乖，不要鬧。”

陳幼雪把雙手背在身後，點了點頭。随後想到，她在榮白城身後，即使點頭榮白城也看不到，便開口說：“知道了。”

陳幼雪的目光掃過榮白城桌上的厚厚的文件，電腦，以及，一張照片。

陳幼雪的目光和照片中的她自己對上，陳幼雪把背在身後的手解開，伸手拿過照片。

照片中的少女看向遠方，似乎被什麽奇怪的東西吸引。

那是去年六月過生日的時候，榮白城偷偷拍的。說好不洗出來，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也有不遵守諾言的時候，他不但洗了出來，還放在辦公桌上。

陳幼雪把照片輕輕放了回去，想等榮白城忙完再和他說。

她今年的生日快到了，去年生日因為報考學校地點問題，和榮白城鬧別扭，成日都沒有好好過，陳幼雪想，今年一定要補上。

陳幼雪有點困倦，便走到落地窗旁邊的長沙發上躺着，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榮白城停下手中工作，起身，走到門口，把自己放在衣架上的西裝取下，輕輕披在陳幼雪的身上。

金秘書走進辦公室時，看到榮白城對他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他目光朝沙發上看去，只見小姑娘裹着榮白城的西裝，睡的正香，露出一雙雪白的腳腕。

金秘書快步走到榮白城辦公桌前，輕聲彙報工作。

在彙報結束之後，榮白城把鋼筆旋上，身體向後傾，雙手交疊到桌上：“昨晚怎麽不接電話？”

金秘書笑笑，露出兩個酒窩：“成年人解決生.理需求。”

“你真的看到幼雪和男生在一起，舉止親密？”

金秘書笑意更深：“是的，不過那晚我也喝了酒，看模糊了也不一定。”

“小金，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金秘書跟着榮白城13年，自然能分得清榮白城哪句是調侃，哪句是認真。

如果榮白城真要認真追究起來，以他的性格，根本不會和自己廢話。

金秘書笑道：“榮先生，不知何時能讨一杯您的喜酒喝。”

榮白城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再等等，她還小。”

金秘書表面微笑，心裏想，再等小心人飛了，他小聲說：“上次是我看模糊了，可是下次就未必。她至少還要有三年的時間讀書，您真的放心？”

榮白城被說中了心思，伸手擡了一下金絲眼鏡鏡架，身體豁然前傾，說道：“安排時間，六月前，我要去趟新安寺。”

新安寺，俗稱月老廟，位于槟城城郊，求姻緣最準。

傳聞中，只要在新安寺求得一根紅線，纏到想要拴住的人身上，那人便和求線人結成姻緣，三生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