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他偷了我的東西!”

有個穿着文化衫的男人抓住身邊人的手臂:“我的錢包和手機不見了!”

衆人紛紛圍起來, 被指責的那個人面紅耳赤,把自己口袋的兩個兜都翻出來,裏面空蕩蕩的:“我沒偷!不信你可以搜我的身。”

“剛剛絕對有什麽東西伸進了我的側包!”

他死死抓住對方不放:“而那個時候站在我旁邊的只有你!”

雙方僵持不下, 夏油傑追在後面,眼睜睜的看着遠山湊鑽進人群消失, 只能先停下來打算解決這件事——在他眼裏這十有八九是有人趁亂使用式神在作怪。

夜蛾老師講過關于詛咒師的事, 悟也說過好幾次自己小時候被暗殺的經歷,在他目前的價值觀裏, 這是群不幹好事整日想要用咒力來鑽空子的家夥, 好幾次上新聞的珠寶店失竊案都和詛咒師脫不了幹系。

而且因為攝像設備沒辦法拍攝咒靈, 警察也無法找到蹤跡,很多案件就此成為了懸案。

夏油傑擡起手,一只一臂長的蜈蚣咒靈從縫隙當中飄了出來, 蜿蜒鑽進人群當中。緊接着,他皺着眉頭逐一掃過人群的咒力,想要從中把那個詛咒師抓出來, 可惜漫展現場人山人海嘈雜喧嚣,他又不像悟有能夠精準分辨咒力的六眼, 所有非術師的咒力攪合成一團, 看了半天都沒有結果。

就在場面僵持不下的時候,一根粉紅色的魔法杖高高舉起, 彎曲的尖喙勾住一個正打算偷偷離開的男人,直接從脖子發力将對方帶翻在地。

夏油傑:?

他看着遠山前輩拎起那根百變小櫻的魔杖,就像是舉起了一根一臂長的粉紅色撬棍。他用膝蓋壓住對方的小腿,魔杖的弧度正好卡住脖子的位置, 伸手從他的挎包裏摸出了好幾個手機,轉身對那個男人說道:“這裏面是不是有你的東西?”

“啊……沒、沒錯!這就是我丢的那個!”

他恍然:“謝謝!”

已經有人在聯系警察, 贓物俱在的情況下很難出現誤判,那個“被污蔑”的當事人也神色不虞地想走,就在這時,遠山湊突然喊道:“夏油君,把那個人也控制住!他也是小偷!”

“我身上什麽都沒有——”

被點了名的人下意識地貓腰想跑,就看見人群當中又竄出來一個年輕人,他明顯練過格鬥,三下兩下就将自己按在了地上。

等夏油傑已經手法熟練地反剪住對方的手臂,才懊惱地想起來自己剛剛的行動沒太過腦子,聽到聲音之後就動手,都沒有停下來想一想。對方明顯是非術師,身上也沒什麽咒力,正在他手底下非常惱火地反駁:“胡鬧!再不放開我,等我離開之後就起訴你們!”

“是嘛。”

遠山湊一擡眉毛:“等會兒在警察局裏對着錄像來抱怨吧。”

話音剛落,嗡嗡飛翔的無人機就從天空當中降落下來,準确地落進他的手心,下面挂着的那個乒乓球大小的攝像頭如今在衆人眼裏顯得格外醒目。

“前輩!剛剛你是在……”

夏油傑驚訝出聲。

“自動巡航模式,原本我也沒刻意去拍,正好碰巧而已,只能說他們兩個比較倒黴。”

遠山湊站了起來,他相信夏油傑以一個咒術師的實力控制住這兩個小偷實在是輕而易舉:“本身也不是用來拍這些人,不過反正也具備基礎的攝像功能,這種時候能派上用場真是太好了。”

他把手裏的那根粉紅色魔杖還給站在一旁的“木之本櫻”,由于不認識對方的名字,只能勉強笑了一下:“謝啦……小櫻。”

對方還很配合地擺了個pose:“聚氨酯材料的道具,超級結實,剛剛你要是不直接把他帶倒而是用來敲中腦袋的話說不定會得腦震蕩。”

夏油傑聽得瞠目結舌。

這和原作當中的木之本櫻差距也太大了。

你OOC了你知道嗎!

萬幸事件雷聲大雨點小地解決,之後就是聯系警察做筆錄的一系列正規流程,等到遠山後提交視頻證據的時候夏油傑才發現,那兩個人分明就是一夥的,其中一個負責在行竊之後迅速将贓物交給另一個人,即便被發現,自己身上空空如也也很大概率能夠免于指責。

“什麽啊,趁着人多做這種事。”

其中一個警察給同事抱怨道:“年年都會出這種情況。”

“畢竟人多嘛,前還有過聚集地點被設置了炸彈的事,可又沒讓專業排爆的人來,誰知道最後怎麽解決的。”

另一個人也随口說道,寫完面前的單據之後一拍手:“好啦!辛苦你們兩個來幫忙,要不是這位小哥的錄像,說不定會錯過一個小偷。”

啊,他知道那個……夏油傑豎起耳朵,他從高專的前輩們口中聽說過,對外公開的情報是炸彈事件,實際上本質還是咒靈作祟,最後是從高專畢業的某位咒術師插手擺平的。

畢竟平成年間,哪來的那麽多炸彈,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想。

遠山湊和夏油傑一起從座位上站起來,那個險些被偷東西的年輕人還買了兩只炒面面包,一手一個地送給他們,心有餘悸地感嘆:“多虧了你們兩個!我的錢包裏裝着菲利斯·喵喵的簽名照,要是丢了的話就太糟了!”

遠山湊:“……”

原來重點是這個嗎?

雖然以前就知道菲利斯的粉絲很多,但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裏遇見……

夏油傑也是一臉雖然不懂但大為震撼的表情,然而漫展的過激廚子太多,在襯托之下他甚至顯得非常正常。

走完流程回到現場,炒面面包拆吃下肚,五條悟已經抱着手臂在門口等得有些不耐煩。他在警察局的時候他就給無端消失的兩個人打了電話,一見面更是隔得老遠就憤憤不平地大聲嚷嚷,嫌棄他們突然消失沒有等他一起。

“抱歉,實在是有突發情況。”

夏油傑雙手合十地跟他道歉:“展覽館裏突然出了小偷,要和前輩一起去警察那邊做個筆錄……接下來悟想逛哪些地方?都一起去吧。”

“……嘁。”

五條悟折了折手指關節:“不是說要處理咒靈嗎?剛剛我成功幹掉了一只喔——反倒是你們兩個,一定是趁我不在偷偷去玩了!”

他越說越來勁:“平時傑就對非術師的麻煩事特別較真,難得出來玩一趟,為什麽還要管他們的閑事!明明祓除咒靈就已經很麻煩了!”

“看到了就順便幫點忙而已,而且主要是前輩的功勞。”

夏油傑擔心他把咒靈之類的詞彙喊得太響,很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番,确保壓根沒人看向這邊之後才低聲警告:“而且不要因為前輩知道咒靈的事就一直聊這個!”

他收斂起表情來,露出更為嚴肅的神色:“畢竟我們是咒術師,天生就比普通人要強,與生俱來所賦予的這份力量一定要被用在其它比自己弱小的人身上……所謂抑強扶弱,世界就是這麽向前運行的。”

同樣的理由還有很多,比如富人更多的征稅比例,殘疾人的保障政策,失業保障金,以及未成年保護法。人類社會因為主動照顧弱勢群體而得以更穩定地向前運作,代代綿延而又生生不息。

遠山湊站在一旁,顯得若有所思。

然而五條悟露出了很不爽的表情,嘟嘟囔囔地嫌棄他滿口正論像是個小老頭,明明只有一點點大,還總想要越俎代庖地管教別人。

“你就只比我大兩個月!”

夏油傑十分後悔自己告知了對方生日。

“兩個月也是更年長!而且作為咒術師的年齡我可要長多了!”

五條悟吐舌頭做鬼臉:“這麽守規矩的傑不會不認賬吧?要不要也對着我叫聲五條前輩來聽聽?最好大聲一點——”

眼見兩個人的對話要向着當衆肉搏的方向發展,遠山湊立刻試圖阻止:“差不多快到中午了,也該吃午飯了吧?可以去這附近找個地方,我知道有一家不錯的家庭餐廳……”

“家庭餐廳是什麽?”

五條悟果然被成功轉移了話題,舉手提問。

“是為了讓顧客有回家的感覺,提供能讓所有人都輕松食用的食物的場所。”

遠山湊解釋道,他覺得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裏他已經對五條悟的人設有了充分的了解,在科普需求的層面上就當做是一直生活在基地裏的绫波麗加沒去過現代的犬夜叉的結合體就行——反正頭發都是白色。

五條悟一下子□□臉來:“回家的感覺?好惡心,會有一群人跪在門外面等你吃完飯嗎?”

夏油傑:“……”

他覺得再解釋下去就要描述不清了:“……不是你想得那樣,總之悟跟着一起去就好。”

直到他們在附近的家庭餐廳落座,五條悟都一直在發出大聲的感嘆。現代裝潢的座椅,很值得驚嘆;暖黃色的室內燈光,也很值得驚嘆;最重要的是店裏竟然有這麽多的客人一起吃東西,而且還沒有人很啰嗦地跪在身邊——

好普通!好棒!

夏油傑猛地捂住他的嘴,朝着四面八方開始好奇圍觀過來的食客們道歉:“抱歉!這家夥之前參加了‘保證一天二十四小時不OOC大挑戰’,現在是游戲角色裏的發言啦!”

衆人互相對視一眼,想了想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都紛紛露出了然的表情——漫展這種地方放飛自我的人向來不少,只要別擾民到需要被警察帶走的程度,基本上大家都能容忍這兩三天限定範圍內的小意外。

飯店菜單上也不再是傳統咒術師大家族的那種裝在精致漆器當中的一汁三菜,而是漢堡肉餅、可樂餅和土豆沙拉之類的食物。

“好厲害!”

五條悟表情很愉快地接納了這種庶民料理體驗:“而且這不是超便宜!”

“畢竟是家庭餐廳嘛。”

夏油傑也掰開筷子:“飲料在那邊的櫃臺裏自助取用,按紅色的按鈕就好,每次可以正好接一杯的用量,悟一個人去如果不方便的話我會陪你一起——”

“誰不會用這個啊!”

五條悟一副被挑釁到了的表情,鼓着臉朝自助飲料機的方向走過去了。

餐桌前又只剩下了兩個人,夏油傑聳了聳肩:“見笑了,悟他就是這個樣子。”

那樣也挺好,遠山湊跟着看過去,五條悟一連拿了三個杯子,帶着好奇的表情将三種果汁接了個遍。

不谙世事的大少爺同樣也是整個咒術界最具天賦的人才,這種設定聽起來相當漫畫,至少遠山湊就在論壇裏聽說過不少關于五條悟的偏見,說是他的出生打破了平衡,才讓如今的咒靈如此兇悍又麻煩。

這聽起來就像是個都市傳說,或者網絡八卦裏專門編出來用來帶節奏的段子。

——也不知道這群人的腦袋究竟是怎麽回事,即便咒靈誕生的原理他尚不明确,但全世界的咒靈和某個特定人類産生了強關聯,這明顯不符合邏輯。

“草莓汁,蘋果汁和葡萄汁。”

五條悟将三杯果汁放下:“你們想要哪個?順便一提,無論選了哪個都要先讓我喝一口嘗嘗。”

桌子上還有一個空杯子,夏油傑已經懶得吐槽,将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一杯倒出來一點點,給他勻了大概一口的分量。

“說起來,前輩之前在場館裏是想要拍攝咒靈嗎?”

夏油傑看着那個正在充電接口上充電的無人機:“還特地放了咒具進去。”

“安全起見,這一次做了自動巡航功能,內置的處理器可以對比光敏成像和掃描數據之間的差別,要是産生明顯不同的話,也能自動對其進行定位和數據标記。”

遠山湊說:“雖然準确性還有待考證,但是想要成為窗的話,這點程度還是必須要做到的。”

“窗?前輩嗎?”

夏油傑一愣:“沒想到竟然是認真的……”

“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基礎上盡力而為。”

遠山湊眨了眨眼睛:“這是你之前告訴我的,對吧?有能力者盡己所能,也是夏油君一直以來的觀點。”

年長者圓滑地将自己劃分進了更接近咒術師的那一側。雖然沒辦法親眼看見咒靈,但能夠用器械來檢測也一樣——他甚至還用夏油自己的邏輯繞了回去。

完全沒辦法反駁,因為對方确實很聰明。

但還是哪裏有些不太對勁。

畢竟前輩是非術師吧。

五條悟很快樂地吃瓜:“哈!這還是傑第一次在說教上輸給別人!”

“……悟!”

夏油傑皺眉:“現在可不是開這種玩笑的時候!”

在經過同意之後,夏油傑拿起遠山湊的那個無人機捧在手中反複打量。機器的外圍包裹着一層薄薄的咒力,就像是那種最簡單的、用自己的咒力充進武器裏的那種基礎咒具。悟的六眼能夠看清楚咒力的來源是念珠而非這一整個機器,可在尋常咒術師眼裏,倘若不去仔細地刨根究底辨認,已經很難将二者區分開來。

只要不當面暴露,用這個來裝作咒具也不難——東京有那麽多的“窗”,殘穢分析科絕不會因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底層情報人員花那麽多心思。而以前輩的水準,所有的溝通內容也完全可以通過遠程控制來完成,全程甚至不需要露臉就能輕易僞裝出咒術師的身份。

距離成為真正的“窗”就只剩下了一步:這種方法還沒有經過實際情況檢驗,無法确定它的準确率。

遠山湊擡起頭,沖着面前的兩位年輕咒術師露出了一個有些狡黠的笑容。

“我記得夏油君的術式能夠操控咒靈對吧?”

他說:“能不能麻煩你抽空來配合我們做一點實驗?畢竟想要拿到關于咒靈的第一手數據實在不太容易。”

對方笑得非常從容狡黠,似乎打定了主意他不會拒絕。

“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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