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小雲朵被欺負啦
十一點半的時候,駱恒已經無心工作了。他看着電腦上的文檔,一句話反複讀了好幾遍都沒看進心裏。
中午火燒雲的客人總是很多,駱恒想等晚一點人少些的時候再去。
不過……
是真的在辦公室坐不下去了。
時間剛跳到12點,駱恒便揣着車鑰匙出了門。
在火燒雲附近幾座寫字樓工作的白領也喜歡來這裏吃午飯。雲川雖然總說自己不會燒菜,可各種沙拉和簡餐做得十分精致,很受大家喜歡。每到中午,小店面裏都坐滿了人。
駱恒不想去裏面擠,況且,他來這裏本來也不是為了吃飯,幹脆在便利店買了兩個面包,自己坐在車裏啃,偶爾瞥一眼火燒雲裏客人還多不多。
兩個面包很快下肚,駱恒獨自一人坐在車裏很有些無聊。
他撐着下巴,隔着一條馬路看店裏忙碌的老板。
距離太遠了,駱恒看不清他的臉,只能模糊看個人影。
但這也并不妨礙雲川出色的氣質:皮膚很白,人瘦瘦的,身體被黑色的圍裙圍在裏面,顯得更加單薄;他聽不到聲音,過着比普通人更艱難的生活,卻很少抱怨些什麽,相反,他一直樂觀地努力生活着,熱愛着這個世界。
有什麽可猶豫的呢?駱恒想,這樣的人,不需要猶豫。
他熄了火,準備下車,一擡頭卻從後視鏡裏看見幾個流裏流氣的中年男人,正朝着火燒雲的方向走去——當然不是說不允許中年男人進店喝咖啡,只是……
駱恒停下動作,坐在車裏等了一會兒,直到确認那幾人的目的地确實是雲川的咖啡店,才擰着眉毛下了車,跟在那幾人身後進了店。
總有那麽些人臉上就寫着“不是好人”或者“很不好惹”這種字眼。
那幾人才剛走進火燒雲,店裏的氣氛立刻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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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幾乎都是些靠腦力工作的小白領,沒幾個人見過這種三四個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男人一同出現的場景。
那幾個人也确實帶着一副找茬的态度,進門就嚷嚷上了:“哎,聽說這條街上有個網紅咖啡店,老板是個啞巴,是不是這間啊?”
店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都皺緊了眉毛,臉色不善地盯着這幾個人。
雲川愣了一下。
不是沒經歷過這種遭遇。小時候經常遇到同齡的、正常的小孩子說出這種話,不過長大之後,确實很少聽到別人這樣直白地說這種話了。
雲川有一瞬間的尴尬,但很快又恢複了笑臉。他拍起吧臺的小牌子,上面寫着“老板不會說話,但可以看懂唇語”。
不過,對待一些明顯是來找茬的人,溫柔的善意并不見得有多大的用處,反而會讓他們變本加厲。
那幾個人在店裏左右轉轉,最後回到吧臺。倒是很老實地點了單,不過,雲川背過身去取奶油的時候,這幾個人用惡狠狠的眼神掃了一圈店裏留下的顧客。
駱恒走進店裏的時候,正遇上好幾個匆匆離開的客人,幾個女孩子嘟囔着抱怨“什麽人啊,該不會是流氓吧”。
不過短短幾分鐘的工夫,店裏的客人竟已走了一大半。
駱恒冷眼看着這幾個男人,在收到對方遞來的挑釁般的眼神後,他眯了眯眼睛。
雲川在這時做好了幾杯咖啡,他拍響了一個小按鈴,提示那幾個男人過來取。
他也看到了駱恒,挺驚喜地出了個氣音——但他畢竟不會說話,這一聲氣音根本聽不出來是個什麽語氣詞。
為首的那個男人“喲”了一聲:“說的是個什麽詞啊?我怎麽聽不懂呢!”
駱恒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他朝那群人的方向走了兩步——
叮——
吧臺的小按鈴又響了。
駱恒回頭一看,雲川一臉緊張地盯着他看。他比了個手勢,示意駱恒過來,同時悄悄遞出手機。
【別理他們啦,估計是随便找個地方發洩,也不常來,不用管。】雲川寫道,【做生意避免不了這些的,等他們走了就好啦。】
駱恒鐵青着臉看完這幾句話,老半天才松了眉頭,輕輕點點頭。
雲川沖他笑笑,轉身取出他點的冰美式。
隔了好幾天才又重新見到雲川的好心情被這幾個流氓地痞攪得不剩什麽,駱恒端起自己的咖啡,神色複雜地看了雲川一眼。
這人沒心沒肺的,還沖他笑。
駱恒無奈,搖搖頭,找了個角落坐着,順便看這幾個男人什麽時候離開。
那幾個人不知打的什麽主意,吓唬走了店裏的幾位客人後,居然找了個地方安靜坐着——雖然這大刀闊斧的坐姿看着依然辣眼睛。
一行人坐在一起,大聲談論着駱恒沒聽過的陌生名字。粗魯的言行、粗鄙的舉止,終于把店裏剩下的為數不多的幾位客人也都趕走了。
雲川忙完了擡頭一看,店內空空如也,只有那幾個一看就不是善茬的男人,和角落臉色同樣陰沉的駱恒。
雲川不想去招惹那幾個人,連連沖駱恒使眼色,讓他也不要理那些人。
他悄悄給駱恒發消息:【你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也別理他們。這種人啊你越理他們,他們就越纏着你。不理他們,過一會兒他們就會覺得沒意思,就會走啦。聽我的,不管他們說什麽都別去管,你先回去上班。】
駱恒慢慢讀完了這段話,朝雲川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正眼巴巴地看着他。
見他投來視線,雲川笑了笑,還揮揮手裏的手機,給他看自己手機背面的新貼紙。
不知道什麽時候做的,是以前沒見過的新表情,潔白的小雲朵舉着一顆超大的愛心,正在向外推出。
不過,這顆超大愛心的邊邊被截斷了。
對這些可愛表情包一向不怎麽敏感的駱恒忽然之間開了竅。他懷疑,這是一對情侶表情,另外一半一定是另一朵雲朵被愛心砸得頭暈目眩。
他還想說些什麽,只是雲川已經低頭坐下,又開始畫畫了。
果然如之前所說,并不打算搭理店裏那幾個難纏的家夥,只把他們晾在一邊。
但是息事寧人,有些時候并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那群流氓裏為首的流氓頭子剃了一個光頭,他朝身旁留着八字胡子的男人啧了一聲,又用眼神點了點坐在吧臺裏專心畫畫的雲川,笑容猥瑣又淫邪。
“你還真沒說錯,這小男孩長得跟他媽還挺像。”光頭一張嘴就是污言穢語,一口被煙漬浸黃的牙齒肮髒又惡心,“就是可惜了,怎麽是個啞巴呢,要不然……”
光頭比了個極其龌龊且不堪入目的動作,周圍幾個男人立刻發出了心領神會的嘿嘿笑聲。
八字胡子說:“要不說秦铮那老小子有福氣呢,媳婦漂亮兒子也能幹。”
駱恒用餘光掃了一眼吧臺裏的雲川。
他還在低頭畫畫,又乖巧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躲避中午的陽光,他側着身子坐在那裏,太陽從他背後照過來,把發尾一抹頭發映得金黃。
他聽不到那些污言穢語,只專心繼續做着自己的事。
另外那邊光頭和八字胡子還在繼續說些下流話,仗着雲川聽不到,嘴裏更無遮攔。
“就是可惜了,哥兒幾個對男的都不感興趣,不然真想……”
咚——
駱恒手裏的咖啡杯重重磕在桌面上,動靜之大足以讓咖啡店的每個角落都聽到。
那幾人齊齊回頭看去。光頭愣了一秒之後,擡擡下巴沖駱恒吹了聲口哨。
“我就覺得你小子不對勁,怎麽?以前有秦铮替那小婊.子出頭,現在有你幫這小雜種出頭了是不是?”
駱恒沒理他,只輕蔑地從鼻子裏出了個聲。他用小拇指摩挲着玻璃杯瓶身上的小圖案,起身去了吧臺。
他擋住那幾個人的視線,對雲川說:“我回去上班了。”
雲川乖巧地點點頭。
“這個是什麽?”駱恒指指他手機背面的貼紙,“我也要,把另一半給我。”
雲川趕緊捂住手機藏進懷裏,随手抓了一張紙來寫字:【不行!這是我的新表情,第十彈!不能提前讓你看。】
駱恒淺淺地笑了笑,說“好”——本來也只是想逗逗他。
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他沖雲川擺擺手離開了。走出火燒雲之後,還回頭看了一眼,見雲川還在看他的背影,他又招招手,看着雲川重新低下頭去畫畫,才忽地收起了笑容。
他神色淡薄地看着店裏那幾個人,看他們在雲川看不見的角落比劃着各種讓人作嘔的手勢。
在确定雲川的角度看不到他們之後,駱恒伸手,敲了敲火燒雲的大門。
力度适中,既能讓店內那幾個人聽到聲音,又不會引起雲川手環的振動。
在那幾個人擡頭看過來的時候,駱恒面無表情地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們都過來。
之後駱恒朝自己的卡宴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摘了自己的袖扣、手表,打開車門通通扔了進去。
身後傳來了光頭惡心的聲音:“哎,叫哥兒幾個來你車上幹什麽啊?我說——”
砰——!
駱恒回頭,照着光頭的鼻子就是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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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時隔不知道多少天的三千字(躺
這周末有點事情,周日晚上九點如果沒有更新就是實在沒寫完,我就不挂假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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